(一七二)可怕的陰謀


    “我和她在校園裏相愛了,但是學校是不支持師生戀的,所以我們也沒有太過於高調。”


    “師生戀沒啥大不了的,何況你們是藝術院校,個性飛揚一些也是正常,和學生談個戀愛,弄不好還是一段佳話。”


    馬克對這種事情倒也寬容,沒覺得有啥太大的原則性問題。更何況自己打算和白柒柒一直廝守,也希望看到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千裏都能共嬋娟。


    “謝謝你能這麽說,我和青衿也是這麽想。老師也好,學生也罷,相愛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又沒影響到別人,是吧?可是我們這麽想,不代表別人也這麽想,比如孟雲強那個畜生。”


    “孟雲強就是被你殺掉的那個教導主任?”


    “就是這個畜生。他知道了我和青衿在談戀愛,於是就給我安排了一個去歐洲進修的機會。我當初還以為他是為我好,給我一個這樣難得的機會,一開心之下也就答應了。”


    “反正也就去兩年,迴來後青衿就差不多畢業了。她答應等我迴來後就和我結婚。”


    “等到了歐洲我才知道,我的進修學院根本不是在原來說好的巴黎、維也納和布達佩斯,去那些地方隻是進班前意思意思的遊玩,簡單遊玩之後就被一輛大巴接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光開車就幾乎開了一天多。”


    “原來真正的進修學院根本不在法國,也不在意大利,也不在匈牙利,而是在離匈牙利幾百公裏外的羅馬尼亞,那是中西部的一個叫做布拉索夫的縣城裏,到了那裏才知道,這根本簡直不能算是學校,更像是一個簡陋的農場。”


    “我們一些學員當時覺得受到了莫大的欺騙,我更是懷疑這是一個局。但是大家都沒有證據,也不敢反抗,而且這個垃圾學校竟然沒收了所有被騙來的學員的護照。於是大家隻好忍了下來,聽天由命。”


    “嗯,這麽看來,就是針對你的一個局。你說的布拉索夫在羅馬尼亞?”馬克點點頭,眉頭皺了起來。


    “是啊,怎麽了?”駱明問道。


    “是不是在特拉西瓦尼亞?”


    “對,特拉西瓦尼亞是指中西部一大片區域,布拉索夫是其中的一個小縣城。就特麽的和我們國內十八線小縣城差不多。你怎麽會知道?去過?”


    “沒,駱老師你繼續。”馬克說道。


    “這所謂的兩年進修就是個陰謀,整個學校就我們十幾個人,來自各個國家,除了我並沒別的華夏人。而且我們並沒有去係統學習什麽繪畫理論。教師隻有兩個,都是那種陰森可怕的老外,而打手模樣的人卻有二三十個。”


    “可怕的是,那兩個教師讓我們學習的畫,都透出一種詭異恐怖。畫裏麵似乎有一種類似咒語的東西,看久了,精神會陷入一種瘋癲不受控的狀態。身體裏就好像多了一個鬼魂,一直在和你說著話,控製著你的行為,讓你變成另外一個人。”


    馬克聽到這裏,和白柒柒互相看了一眼,知道開始接近正題了。


    “我那時就想早點結束這個可怕的進修,然後早點迴國,和青衿在一起。她是學國畫的,和那些畫比起來,她的作品就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


    “布拉索夫的無線信號很差,手機也沒辦法跨國漫遊,尤其是學校裏,又不安裝網絡,根本就是與世隔絕。我幾乎沒辦法和青衿聯係,不知道她的近況。”


    “就這樣,我在那裏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兩年,精神也越來越不正常,在我們上課的時候,那兩個神棍一樣的教師,嘴裏一直在喃喃自語,就像是在念什麽東西。”


    “隨著時間加長,我發現不僅僅是我,所有的學員都陷入了一種怪異的狀態。我早就意識到了不對,可是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離開。其他學員們不是沒想過反抗,而是根本無法和對方抗爭,他們這些打手的戰鬥力極高,有一個學員用油畫鏟刺了一個打手,根本連皮膚都沒劃破半點。而且他們的力量極大,隨便一拳就能把人打出十幾米遠。”駱明說道。


    “就跟你現在一樣。”馬克說道。


    “是啊,這些人就像被人控製的傀儡,無法交流。終於熬了兩年,這個狗屁學業算結束了,可是我的噩夢開始了。”


    “你是不是發現自己身上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是的,我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很強大,身體裏那個幽靈對我的控製也越來越強。但是那時我隻想早點迴國見到青衿,顧不上想太多。”


    “奇怪的是,進修結束後,學校並沒對我們這些學員加以阻攔,而是進行了一個簡單而詭異的畢業典禮,在那個典禮上,學校裏的那些人一起吟唱了一首古怪的歌曲,也說不上是不是歌曲,又像是一種聽不懂的詩歌。然後,這地獄般的學習就這麽草率地結束了。”


    “然後你就迴國了?曾青衿呢?”


    駱明的臉上現出一股痛苦而糾結的神色,囁嚅了半天,嘴唇裏終於吐出了兩個字:“死了。”


    “死了?怎麽迴事?”馬克神情也嚴肅起來。


    “我在迴來的路上就一直和她聯係,卻怎麽也聯係不上,我一路上各種擔心,生怕她是不是變心,生怕她會發生什麽意外。”


    “她本來就是校園裏出名的美女,覬覦她的同學和老師不在少數,我和她在一起的事情並沒什麽人知道,會不會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傷害到她?”


    “我也不敢向別人打聽,隻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迴到了國內。直到到了學院我才知道,青衿在三個月前跳樓自殺了。”


    駱明說著,神色裏充滿了憤怒和悲傷,雙手拳頭握得很緊,指節發白,指甲把掌心都摳出血來。


    “啊。”白柒柒驚唿出聲。


    “我發瘋一樣到處打聽,卻沒人知道她自殺的原因。而我終於在校園裏我們經常秘密幽會的地方,太極湖邊上的涼亭裏的一塊青磚下找到了一張字條,這是我們一直用來傳遞信息的地方。”


    “她是個傳統文化的愛好者,喜歡這種魚雁傳信的感覺,而且我們的關係也沒公開,所以就會將自己的一些寫著彼此思念文字的字條,放在那塊磚下。”


    “字條上寫了什麽?”


    “她用楷書認認真真寫著那句詩: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然後用小字寫著:阿駱,你怎麽還不迴來?我等不了你了,孟雲強這個畜生,用你的命來威脅我,說我不從了他,就讓你死在歐洲。我不舍得你,可是我的身子髒了,不得不舍你而去,下輩子,下輩子我們一定做夫妻,好嗎?青衿絕筆。”


    馬克和白柒柒聽罷,都是臉有怒色。


    “真該死。”白柒柒咬牙說道。


    駱明從自己的內衣兜裏掏出了一張熟宣泥金箋,上麵果然如駱明所念誦的那樣,用娟秀的柳體寫著一段文字,一字不差。


    “所以你就殺了孟雲強?”馬克問道。


    “那是兩年前的事了,雖然當時青衿的死已經過去了幾個月,但是校園裏還是各種猜測,紛紛揚揚。沒人知道我和青衿之間的的事,我迴來後也沒引起太多注目。”


    “我當時立即就想去殺了孟雲強,給青衿報仇,可是當時孟雲強並不在國內,而是也去了歐洲,不知道是避風頭還是辦什麽事。我也沒有張揚,隻是把這個仇恨埋在心裏,青衿在我心裏就是沒有任何汙點的一朵蓮花,我不想讓她的名聲有損。我就想等孟雲強迴國了,找個機會一刀把他殺了。”


    “難道這個孟雲強今天才迴國?”


    “不是,我迴國後,天天被仇恨侵襲頭腦,終於有一天,被體內的幽靈完全占據了身子,行為再也無法自控,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瘋子。每天都是在自己的屋子裏,用盡一切力量和自己對抗,卻怎麽也掙紮不出來。那個孟雲強什麽時候迴國,我也完全不知道。”


    “其實,孟雲強應該是知道你變成瘋子的原因,所以對你也沒提防。”


    “他知道?他為什麽知道?”駱明有點茫然。


    “你怎麽到現在還不明白?你去歐洲進修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啊,你離開之後他就知道你不會正常迴到華夏國內,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對青衿下手。”馬克眯著眼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去歐洲迴來後變成瘋子,是他一手策劃的?”


    “肯定!可惜這個人已經被你殺了。他也想不到你會動手殺了他,他以為你已經被身體裏的幽靈控製了,對你沒有防備。”


    “所以,我身體裏的幽靈呢?去哪兒了?”駱明抬眼看著馬克和白柒柒。


    “前兩天我們來學院找過你,看到你的狀態不正常,就想辦法把你體內的怪物驅除了出去。你當時陷入了昏睡,我們就暫時離開了,想著等你蘇醒過來,就來找你。沒想到你一醒過來,第一時間就去殺了孟雲強,這份仇恨可當真深得可以。”


    “是你們趕走了幽靈?怎麽可能?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正式介紹一下吧,我叫馬克,這是我的妻子,白柒柒。”馬克第一次對外介紹白柒柒是自己的妻子。


    白柒柒輕輕嗯了一聲,心裏充滿了溫暖的快樂,一下子握住了馬克的手。


    “我不認識你們,為什麽來找我?”


    “因為我們發現了這個,然後在網上尋找能認識這些古怪文字的人,發現你的畫中出現過類似的圖案,就來找你想知道這些文字圖案的含義。這裏麵可能包含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想知道答案。”


    馬克說著,拿出了手機,調出了那幾張圖片,還有教堂地下室所拍攝的石板。


    駱明看著手機裏的圖片,忽然眼睛睜得很大,說道:“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你知道這些文字的意思嗎?”


    “以前從來沒見過這些,但是身體裏住了那個幽靈的時候,似乎能看懂這些文字。現在幽靈離開了,卻又看不懂了。”


    “也就是說,你發瘋的時候,反而能讀懂?”


    “是的。”


    馬克和白柒柒又是麵麵相覷,這可咋辦?難道要讓駱明再發瘋一次?把他搞瘋很容易,可是體內沒有了那團黑氣,也是白搭啊。


    早知道想個法子,把那團黑氣收起來。覆水倒是好辦,還有五行鐲戒可以幫忙收攏,可這黑氣煙消雲散的,去哪裏找迴來?


    但是事情也算是有了眉目,這個控製人體神魂的黑氣和古怪文字,都有了出處,這樣的話,也可以有的放矢。


    隻是,這兩天的轉折也未免太多了些吧?馬克覺得自己和白柒柒再怎麽不同尋常,也不可能無往而不利,遇見這些不可控的事情還是會束手束腳。


    這個駱明身上好像又是另一個版本的九黎血,隻是這次讓他變強的物質不是九黎的血脈,而是另一種像詛咒一樣的東西。


    這應該不是東方神鬼體係裏的物質,而是來自於西方。


    這些事情如果像珠子一樣串起來,就可以描摹出整個事情大致的輪廓。


    首先,羅蘭和約瑟夫二人肯定和羅馬尼亞的特拉西瓦尼亞有密切的聯係,從古怪文字出現的地方就可以判斷這一點。


    據駱明所說,那裏的打手們都像是被人控製的傀儡,而且擁有強悍的戰鬥力,而駱明經曆了那些事情之後,也逐漸失去了自己的神智,身體也變得異常強悍。


    那麽有理由相信,駱明很可能最終也會變成那些傀儡一樣,而那團黑氣,則很可能就是用來控製駱明身體的本源。


    那麽已經被殺的孟雲強又是起到了什麽作用?僅僅是給那個組織牽線搭橋?這就等於充當了以前那個公安局副局長朱達先的角色,但是就那麽簡單?


    為啥駱明迴國的時候,他偏偏去了歐洲?這個時間差是為了避開駱明?很可能。


    那麽也就是說,孟雲強之所以避開,應該是知道駱明的神魂被體內幽靈完全占據是需要時間的,在駱明迴國後還沒完全發瘋的日子裏,他選擇躲開駱明的報複。


    而駱明發瘋的時候,他就迴國了,因為駱明神智不清,所以有恃無恐?或者說,他有可以操控幽靈的方法?從而達到控製駱明的目的?


    從駱明使用的兇器來看,就是一把普通的廚房用刀,如果孟雲強的身體也像駱明那樣,被幽靈改造過,這刀應該無法輕易殺死他。那麽這個孟雲強應該隻是個平常人。


    這幽靈究竟是什麽東西?這個羅馬尼亞的組織到底是什麽性質?吸血鬼?


    倒是符合吸血鬼的傳說,特拉西瓦尼亞真的就是血族的發源地。可是據阿漁偷窺來的消息,羅蘭是飲血的,但是約瑟夫卻不碰,很有可能這兩個基友並不是同一個種族的成員。


    而兩人的手機裏都有這種古怪文字,如果這表示他們是同一個組織的話,什麽樣的組織將這些人匯集了起來?


    暗黑聖殿?這個名字又一次浮現在馬克的腦海裏。清和島上的半成品暗黑十字軍鎧甲是羅蘭和約瑟夫提供的,而和他們交易的是山下德平及竹內大藏。


    按照這個來看,羅蘭在清和島上是喝了不少九黎族的人血,那麽這到底會不會造成血脈的融合?山下德平受傷後會自己痊愈,這個自愈的特性不是九黎血所擁有的,卻偏偏是血族的特征。那麽是不是說,山下德平已經獲得了血族的血脈?


    很多疑問糾結在一起,盤旋在馬克和白柒柒的心頭。一時間,馬克有點茫然,他從昊蒼歸來,第一次這麽無所適從,千頭萬緒,不知道從那裏入手。


    駱明見馬克和白柒柒二人同時陷入沉思,也不出言打擾,呆呆地看著。他殺死了孟雲強,神智也恢複清明,可卻已經身陷囹圄,一下子也是茫然無措。


    “小馬哥,你說孟雲強有沒有可能會操縱駱明體內那團黑氣的方法?”白柒柒忽然問道。


    “有這個可能,不然這個組織把黑氣植入學員的身體,沒道理把他們放迴國後自生自滅吧?總應該會有一個什麽人來進行控製。如果有什麽陰謀活動,也好背後操作吧?”


    “那麽羅蘭他們應該也會這種方法吧?”


    “對哦,他們也接觸到這些古怪的文字。”


    馬克轉頭看向了駱明,想了一下,問道:“駱明,我問你,你知道你迴國後畫的那些畫嗎?就是你住處屋裏堆了很多的那種暗黑的畫,上麵也有這些古怪的文字符號。”


    “畫?我畫的?”


    “是啊,據說你迴國後,還在學院裏上了一堂公開課,結果在課堂上畫了一幅畫,把班裏的一個女同學嚇哭了。”


    “我?沒印象了,完全不記得。”


    “嗯,那就是你身體裏的幽靈在繪畫,你當時的神智是被它占據了。”馬克說道,一個很不好的想法從他腦子裏蹦了出來。


    白柒柒生性聰慧,見馬克忽然這麽問,頓時也緊張起來。


    兩個人都想到了。


    “等等,我捋一下。”馬克在屋子裏踱起步來。


    過了片刻,馬克停了下來,看著駱明,說道:“你說你在布拉索夫鎮上那個農場學院裏進修的畫,就是這種帶有古怪文字符號的是嗎?”


    “是啊。”


    “而你們被逼著畫了一段時間,身體就漸漸會失去控製,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越來越不受控?你的體內那個幽靈也漸漸占據了你的身體?”


    “是啊。”


    “而那幾個教師在你們畫畫的時候,嘴裏好像不停在念咒語?”


    “是的,聲音很輕,但是聽不懂,很怪。”


    “好,我來假設一個情況,你看看是不是有這個可能性。”馬克說道。


    “好,你說說看。”


    “這個學校其實是一個神秘詭異的組織,而這個怪異符號是能喚醒那種幽靈,來進入人的身體之中,從而讓人神魂失去自控,但是身體卻變得無比強壯。而那些教師口中念的,就是來控製這種幽靈的咒語。”


    “應該是這樣的。”


    “被你殺死的孟雲強或許就是這個組織的成員,他把你支去歐洲,從而有機會玷汙了你的女友,這是目的之一,而等你迴國後,神魂已經被幽靈逐漸占據,他如果也會那種咒語呢?是不是就可以等你身體完全被幽靈侵占,就可以通過咒語來控製你,從而讓你變成那些打手那樣的傀儡?”


    駱明聞言悚然心驚,騰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


    “你在不自知的情況下,上了一堂繪畫公開課,那麽這堂課會不會就是孟雲強安排的?也就是說,他當時已經能操控你身體裏的幽靈了,想用你試試手。”


    駱明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而你在課堂上把女同學嚇哭的畫,和你在布拉索夫學的是一樣的。”白柒柒也接言說道。


    “你,你們,你們的意思是說,這個組織通過我,把這個喚醒幽靈的符咒帶進了華夏國內?而孟雲強如果能控製我上課的內容,就能逐漸把學生們變成像我一樣的傀儡?”


    “他不是教導主任嗎?完全可以製定你的上課內容。當然隻是名義上是你,實際操作的卻是他。”馬克說道。


    “而且你最近兩年完全迷失了本我,在你房間裏還有好些這樣的畫,你好像自己都不記得。那其實就是這個幽靈用你的身體在繪畫。而你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就隻有仇恨,根本沒來得及看到自己屋子的這些畫,就直接衝出屋子從五樓跳了下去,殺死了孟雲強。”白柒柒說道。


    “孟雲強則以為你已經完全被他掌握,他根本沒想到我們會來找你,並將你身體裏的幽靈驅除了出去。”馬克說道。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整個事情的輪廓推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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