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鬥牛


    阿漁竄出屋子大叫道:“看鬥牛了,大家出來看鬥牛了。”


    “鬥什麽牛,你見過那麽難看的牛?”聶音拍了一下阿漁。


    “看過啊,上次在落桐山不是看過嗎?”


    “那隻有一頭牛。”聶音點點頭。


    陳千變正舉著手腕上的一對尖錐對著巨人們各種瞄準射擊,這對錐子正是用經過淩雲子丹火和歐冶子鍛火雙重冶煉後的九黎犄角作材料,魯班大神親手精心製作,無堅不摧,用來以黎製黎的破黎錐。


    破黎錐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對付九黎的有效武器,專為破防設計,破開九黎肉身的防禦毫無壓力,一旦尖錐及身,便穿透而過。那些巨人遭受劇痛,雖一時半會沒有致命,但是劇痛還是難免的。


    “你要發財了,這麽多牛角,你又可以拿去做啥新玩意兒了。”阿漁指了指陳千變,又對馬克說道。


    “誰說我要殺那麽多?”馬克沒好氣道。


    “那你要殺幾個?我幫你一起湊。”阿漁問道。


    ......


    沈雪君翩然走到馬克身邊,輕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源家都是純血的九黎族人,隻有純血的九黎族才會變化出九黎真身。其實這個差不多就是上古兇神蚩尤的樣子,但是蚩尤的身形更要巨大百倍。”馬克解釋道。


    源美和與真田花子分別率領幾個巨人圍攻源重盛和源菊勝二人,其中源重盛最為高大,一手揮斷一根房柱,抄在手裏,作為棍子,上下左右一頓猛砸,竟然將幾個巨人逼得無法近身。他本身修煉的是甲賀忍術,但是此時變身之後,也隻是仗著身形巨力,揮舞著巨柱攻擊。


    姐弟三人外加一個弟媳,四個巨人拳來腳往,激鬥在一起。土地為之崩裂,屋垣為之坍塌。


    餘下的幾十個九黎巨人見馬克等人也衝出了屋子,便怒吼著一起衝了過來,這麽多巨人一起奔跑,似乎大地都在顫抖,房屋都在搖晃。


    馬克和白柒柒互相牽著手,站了出來,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白柒柒身後七彩霞光迸現,一朵巨大的重瓣蓮花盛開在半空之中,發出耀眼的亮光。


    馬克的身邊則是火光衝天焚燒繚繞,體內神龍盤旋而出。


    他對自己的神龍法身一直是壓製著使用的,當初瑤池邊初獲法身之時不懂控製,一下子將法身現出竟然達到五六十米高,簡直如一座大廈一般。這種神威無雙的樣子太過於震撼,一般情況下用不到。


    此時馬克見對方巨人太多,一起衝過來陣勢如失控的瘋牛群一般,便將法身釋放,控製在大約二十米左右的高度。


    破魔神龍雙目火光爆射麵,一下探出右爪,竟然在空中握住了白柒柒法身現出的破界蓮花花莖,將蓮花當作一柄巨大的花錘,朝著巨人群中猛然掄了過去。


    馬克和白柒柒見狀,又驚又喜,從來沒想到過破魔神龍和破界蓮花還能結合著使用啊。


    以前白柒柒的法身攻擊是靠手裏的離玉菡萏控製,就像一個遙控器一般,白柒柒揮舞離玉菡萏,空中的蓮花法身就能做出相應的攻擊。


    而這次和馬克的破魔神龍法身聯手使用,卻是第一次。這蓮花竟然能當作神龍爪中的兵器?難道是因為這次現出法身之時,兩人是牽著手的緣故?


    迴想以往曆次,還真是沒有先例,雙方同時現法身的機會就不算很多,更何況互相還牽著手?


    看來很有可能真的是這樣,兩人法身本來就有互相感應,又是情根互種,牽手時候雙相合璧,更像是法身的一個增幅器。


    數米高的九黎巨人在二十餘米手持破界蓮花的神龍法身麵前,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蓮花到處,便有四五個巨人被擊飛,身子飛砸向身後的屋宇,所到之處梁塌柱傾,一片狼籍。


    那神龍也似乎來了勁兒,右爪執蓮掄砸,其餘三爪輪番伸出,不斷隨機抓住巨人後便用力拋出,就像小孩子丟沙包一樣,隨抓隨擲,熱鬧非凡。再加上神龍擺尾,掃到處便是人仰馬翻,多則七八人,少則三四人,竟無人可抵擋龍尾一掃之威。


    巨人衝鋒,卻在更為巨大的神龍法身麵前不堪一擊,如摧枯拉朽一般。馬克體內的應龍血本來就是九黎克星,更何況法身之相如此威勢滔天?


    白柒柒在落桐山曾現出法身和頌蓬一戰,不過當時是為試探九黎真身的實力,故此用不敗蓮花之相硬扛了一陣對手的攻擊,最後才現出七彩破界蓮花將其一擊而敗,哪裏像現在,一上來直接就用攻擊力極強的破界蓮花。


    幾十個巨人瞬間就被巨龍扔完了,周圍房屋幾乎沒有一棟是完好的,巨人們被蓮砸爪握尾掃,也沒有一個能安然站立的。


    源美和與真田花子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手足俱軟,哪裏還有餘力和源重盛源菊勝相鬥,不一會便被二人製服。


    就連化成巨人的源重盛和源菊勝二人,也是被震撼得戰戰兢兢,源重盛更是沒了往常的瀟灑,口中訥訥無言,說不出話來。


    王道靈和沈雪君等人是見過馬克和白柒柒在昆侖宮現出過法身之相的,不過當時隻為破除王道靈的萬幻殺,卻沒見過二人法身實戰的情景,眼下親眼所見如此威勢無匹,內心大為驚惶。


    各自暗想,原來霧隱穀之中,馬克和白柒柒並未實力盡出。這種bug法相是高級別的法術,即便普通神仙也並無擁有的資格,就這點來說,馬克和白柒柒幾乎已經立於不敗之地,這源氏四島,哪怕有一支九黎大軍,恐怕也奈何不了二人。


    陳千變甚至連破黎錐威力還沒測試完全,戰鬥便已經結束,不過他生性並不是特別好戰,當下見局勢控製,禁不住大聲歡唿道:“老大威武,老大萬歲!嫂子也萬歲!”他覺得威武這個形容詞用在白柒柒身上不太合適。


    阿漁用貓爪捶了捶聶音的腳,埋怨道:“你看你看,又讓他倆出手了,風頭都被他們搶去,沒過癮。”


    “習慣了。不過這次不是他倆開掛,還真的有點難以對付。”聶音撇嘴道。


    “話是沒錯,可總得讓我們打過癮啊。”


    “你打過癮了,別人就難說了,說不定會受傷。”


    聶音雖然平時任性,在大局麵前還是很能把握大體的,畢竟蒼冥小組可以確保無恙,霧隱穀眾人卻難免會有危險。


    巨人們大敗虧輸,倒在地上,紛紛恢複了本來樣子,頓時一個巨大的廣場般的庭院裏顯得空了很多。


    馬克皺著眉頭看著源美和與真田花子。這個源氏一族真的是一支強悍的九黎戰隊,山下德平和健平一郎等人接近源家的目的也是昭然若揭,一定是為了以後複辟蚩尤的九黎勢力所做的準備。


    眼下健平一郎,也就是康平郎,已經被自己除去,山下德平不出意外的話,也是即將會遭遇到。但是即便這次除去了山下德平,就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山下德平出現?烈陽真君這裏野心熏天,怎麽可能就此罷休?


    難道要斬草除根一了百了,將這個家族從此抹去?馬克自問做不到這事情。


    源美和與真田花子是僅未受傷的兩人,但是在此局麵之下,已然戰意全失。她們算是明白了,源重盛不過是個行動組織者,真正能靠戰力一舉定乾坤的人,卻是眼前的這個馬克和白柒柒。


    真田花子開始後悔起來,她著實沒有重視馬克等人,這些人看上去那麽人畜無害,原以為充其量不過是源重盛請來的幫手,即便聽說竹內多香子的黑隼會在這幾個人手下被覆滅,也沒有引起足夠的在意。


    現在想起來,還是太過於草率了,竹內家在俗世裏經營多年的地下勢力,怎麽可能說滅就滅?竹內多香子不僅是有九黎血脈,雖然血脈不純,無法變化九黎真身,還畢竟還是個陰陽師的身份,再加上她師父齋藤昌吉也是隱世高人,黑隼會中不少人員也是經過血脈改造,就這樣的實力,連個浪花也沒掀起,就已經完敗,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不是不能說明問題,隻是這幾個人,外表太有欺騙性了有沒有?


    源重盛卻是內心明白,馬克之所以答應和自己合作,並不是因為自己團隊的戰力,而是看中自己熟悉地形,懂得如何打開護島法陣,從而能最迅速找到竹內大藏和山下德平。


    他暗暗下定決心,即便這次行動能順利成功,自己如願上位,也絕對不能和馬克為敵,這個對手不能惹。


    更何況馬克在華夏更是有包括霧隱穀在內的龐大勢力,東瀛的丸山集團又被他收服,是他巨大的財力支撐,這樣的人隻能做朋友啊。


    就在此時,空中一聲鶴鳴,一隻巨大的仙鶴從天而降,落在了庭院之中,鶴背上下來兩人,正是服部正成和飛鳥梓。


    兩人走到馬克麵前,飛鳥梓微笑著說道:“馬克弟弟,大和島派出了數艘船隻前往攝津島和清和島報信,都被截住消滅了。”


    “可惜櫻花流的媚忍沒有來得及全部救下,還是損失了三位女孩,餘下七位多少還帶傷,我讓她們在外麵休息整頓。”服部正成喟歎著說道。


    “大叔,你把她們叫進來吧,我能給她們治傷。”白柒柒說道。


    服部正成點點頭,走出庭院,不一會便將七位穿著緊身衣的女忍帶了進來。隻見七位媚忍身上都帶有傷口,甚至有一位姣好的臉龐也被利刃劃了開來,皮肉外翻,甚是可怖。


    眾女忍著傷痛,上前和源重盛見禮。白柒柒連忙取出仙淩花露,分別給媚忍們的傷口滴上。


    媚忍們見自己的傷口在肉眼可見之下快速愈合,不一會便傷痛全無,不由又是開心又是驚奇。


    尤其那個容貌被毀的女孩,本來已經心灰意冷,雖然身為櫻花忍者,但畢竟本身還是個女孩子,怎能不在意如花美顏?何況媚忍更是需要顏值擔當。


    她本以為破相之後,連做一個媚忍的資格也失去了。沒想到白柒柒身上有這麽神奇的藥水,短短時間之內,容顏便恢複如初,姐妹們身上的傷也已經痊愈。


    一時間,七位媚忍興奮不已,拉著白柒柒嘰嘰喳喳,分外親熱,姐姐妹妹叫個不停,還連聲誇讚白柒柒容顏絕世,而且內心善良,簡直就是天使下凡。


    源美和與真田花子眼見之下,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心裏也開始為清和島上的竹內大藏以及源家主力擔憂起來。


    媚忍們少女樣子展現了片刻,便恢複了平時裏的忍者樣子,跟源重盛匯報了一下當時的情況。


    原來河內島的五名女忍帶領真田十人眾連夜駕著潛艇進入大和島,上島之後,兩名真田武士便以先去暗自設伏的借口離開了隊伍,其餘八人跟隨五女前往事先說好的會合點,與先前上島拔旗的五名女忍碰頭。


    一見麵,那八名真田武士二話不說便開始動手,眾女猝不及防,頓時被殺害了三人。好在眾女訓練有素,在霧幻流瞳術的輔佐之下,還是支撐了好一會兒。這些媚忍的瞳術雖然不如美香的異色雙瞳是天賦異稟,但是作為輔助戰技,在作戰中還是能起到一定效果。


    就在雙方鏖戰,眾女漸漸不支的時候,服部正成和飛鳥梓駕鶴趕到,見狀也不多話,立即出手,服部正成如鬼魅穿梭在眾人之間,手中菊舟短刃就像是收割韭菜的鐮刀,不過幾個唿吸,便將八名真田武士盡數殺死。


    源重盛聽罷講述,走到服部正成和飛鳥梓麵前深深鞠了一躬,說道:“多謝服部閣下出手相救。”


    “可惜還是到得晚了些。”服部正成擺了擺手。


    馬克笑著對源美和說道:“要不,還是到屋裏說話吧?”說著也不看真田花子一眼,迴頭走進大屋,眾人也前後跟了進去。


    相比之下,馬克覺得真田花子比源美和更可恨,源美和雖說是婦人之見,但怎麽說也算是在維護丈夫和家族免遭外侵。但是真田花子卻是背叛了和自己同榻共眠的枕邊人,雖然嘴上說是為了兒女的未來,但是實際上更多是為了真田家與服部半藏之間從未化解的世仇。


    源美和與真田花子兩人一言不發,垂手走進了屋內。大和島的主要戰鬥力被一頓胖揍,打得冰消瓦解,離島報信的探子也被服部正成和飛鳥梓聯手剿滅,還有啥好掙紮的?


    “大和島的實力就這些了?”馬克進屋後問道。


    “其實竹內家的神藏和若藏兄弟倆和他們的小妹竹內清子也在這個島上,不過他們都在島的另一端,說實力的話也算不上太強,那三家人口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來人。所以馬老弟打算把竹內家一鍋端?”源重盛笑著說道。


    “其實我挺糾結的,我們這些人和竹內家結仇已經很深了。你說的那幾位和我們又實在算不上有什麽直接的深仇大恨,但是我們去找竹內大藏的麻煩,他的兄弟姐妹會袖手旁觀嗎?若是事後到俗世之中來尋仇,我們的家人朋友能抵擋住他們的襲擊嗎?”馬克皺著眉說道。


    “要不,小馬哥,我們幾個人去走一趟?”白柒柒建議道。


    “哼,你們想去送死,恐怕神藏大人巴不得呢。”源美和忽然冷笑道。


    “神藏大人?你管竹內神藏叫大人?”馬克疑惑著問。


    “馬老弟,這個竹內神藏有點特別,他和竹內家的別人不太一樣。不去主動招惹他的話,他應該不會來惹你。據說他是竹內家最後的底牌,也是竹內家戰力至高一人,但是誰也沒見過他出手。即便竹內大藏外麵惹了那麽多麻煩,他也從沒動手相幫過一迴。”源重盛上來說道。


    “所以,這次大和島之行,源老板壓根沒打算去招惹竹內家的這幾位吧?”


    “我其實是個生意人,一不做蝕本生意,二不做沒賺頭的生意,吃力不討好。”源重盛笑道。


    “果然精明,你跟竹內家並沒有深仇大恨,你隻是想從竹內家手裏將屬於源家的勢力奪迴來,並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所以這個竹內神藏當然是能不惹就不惹。”


    “嘿嘿,馬老弟慧眼如炬,佩服佩服。”


    “奸商。”


    “過獎過獎。”


    “混蛋。”


    “不敢不敢。”


    “不過竹內大藏兩個親生兒子,還有竹內多香子的一條性命,都是斷送在我麵前,雖然沒一個人是我親手殺的。但是從竹內家來說,和我的仇恨真的算得上是沒齒難忘了。”馬克苦笑著搖搖頭,對著源重盛說道。


    “你是馬克?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源美和聽見馬克的說話,忽然癲狂起來,大聲嘶吼道,狀若瘋魔,朝著馬克飛撲過來,平時雍容華貴的樣子全然消失不見。


    白柒柒身現不敗蓮花,金光綻放,護在馬克周圍,源美和衝撞過來的身體撞在了金光之上,整個身體彈飛了出去,倒在地上,真田花子連忙上前將源美和抱住,兩人抱頭痛哭。


    馬克充滿同情地看著源美和,忽然覺得這個女人無比可憐,兩個兒子都已經死去,而丈夫又在自己的必殺名單上。


    源美和再如何在自己麵前掙紮反撲,再怎麽可憐,也是無法令自己動搖。


    竹內大藏必死!馬克的殺心早已下定。


    “你知不知道,竹內大藏到底在外麵做了些什麽?”馬克冷冷看著源美和。


    源美和並不迴答,趴在地上,鬢發散亂,一雙眼睛像野獸一般惡狠狠地盯著馬克。


    “這樣吧,我跟你打個賭,這個賭博的結果現在誰也不知道。如果這個賭的結果和我預料的一樣,算我贏,如果和我預料的不一樣,算你贏。你贏的話,我到時候不動手殺你老公。”馬克繼續對源美和說道。


    “賭什麽?”源美和咬牙切齒說道,她心裏似乎燃起了一絲希望。


    “我賭你這裏的源氏家人,都服下了攝魂草,而你並不知情。”馬克說道。


    “攝魂草是什麽?”源美和一臉迷惑。


    聶音掏出了蕩魂鼓,正要敲擊,忽然見沈雪君端著一架古琴,走過來交給了馬克。


    聶音輕輕哼了一聲,把蕩魂鼓放迴了乾坤袋,拉了拉白柒柒的袖子,朝著沈雪君努了努嘴。


    白柒柒微微一笑,並不以為然。


    馬克見狀一愣,笑道:“原來冰雪仙子把鎮魂琴也帶來了。”


    沈雪君輕輕嗯了一聲,臉微微紅了一下,退在邊上。


    馬克也不多想,抱住鎮魂琴,也不管動作夠不夠優雅,音準是不是正確,直接用手撥弦,弦聲如水,蕩漾開去。


    隻見庭院裏躺著橫七豎八的那些武士們,忽然紛紛站起,列成了一個方陣,齊刷刷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如泥塑木雕一般。


    除了馬克的夥伴們及霧隱穀眾人,其餘人見狀都是目瞪口呆,源美和也不例外,睜大了眼睛,又是驚恐又是疑惑。


    “你輸了。”馬克冷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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