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〇)源老板


    馬克還沒說出來的是,他並不是隨機進入磯鳥的,而是進來前他發現這家店的屋簷上停了兩隻紙鶴,正是飛鳥梓無數紙鶴的其中之二。


    他甚至沒將這個發現告訴白柒柒和聶音,正好白柒柒也看中了這家店,便順水推舟走了進來,一進來就覺得老板身上的血脈正是九黎氣息。


    馬克心裏不由暗暗讚歎飛鳥梓的紙鶴無孔不入的偵查效率,如果不是自己無意發現,通過紙鶴的查探恐怕也早晚會發現這家店的不同尋常。


    隻是這位老板看起來平平淡淡,即使猜出了自己等人的身份,也沒顯露出半點敵意。


    “不能說是血脈上的得罪,不過話說迴來,我們這些人和九黎一族還真的算是恩怨糾纏,就不知道老板的選邊如何了。”


    “選什麽邊?我在這裏做點料理,開個小店,也要選邊?”


    “老板在這裏生意興隆,悶聲發大財,那是沒關係,但是我覺得我早晚會找到你的家族,到時候萬一有個啥衝突,你也袖手旁觀嗎?”


    那老板默不作聲,忽然切了一盤鮑魚片,走過來往桌上一放,說:“這盤請你們吃。”


    “多謝啦,老板尊姓大名啊?”


    “說名字太危險,還是不說了吧。”


    老板說罷,忽然駢指如電,插向了陳千變。這一下事起倉促,令人猝不及防。


    隻見正吃著魚片的阿漁一抬爪,便將老板的手拍開,頭也不抬,繼續吃魚。


    在座諸位對人動手前散發氣息的感知都極為敏銳,大凡有勝心,或者有殺心,或者沒信心,散發出的氣勢完全不同。


    這個老板突然動手發難,卻沒爆發出半點殺意,一定便是動手試探,這點連阿漁都覺察得明明白白。


    不過這老板的觀察力也是極為敏銳,一動手就針對陳千變,分明是覺得這幾個人裏陳千變屬於戰鬥力墊底的存在,試出他的水平也就等於摸到了底。


    老板收起了手,甩了甩,邊揉邊苦笑道:“沒想到還有一隻貓。”


    “老板,別動手,動手傷和氣。”馬克笑道。


    “我不是你們的對手,傷什麽和氣?要傷也是傷身體,我的身體。”老板搖搖頭。


    白柒柒聞言一笑,溫言道:“老板的手藝真好,東西做得很好吃,下次還來光顧。”


    老板渾身一抖。


    “那我們先走了?”馬克站起身來。


    “不送,這次免單,算我請客。”老板也不多話,徑自走進了櫃台。


    走出了磯鳥料理店,聶音忽然問:“我們就這樣算了?”


    馬克抬頭努了努嘴,白柒柒和聶音順著眼光看去,隻見磯鳥的屋頂停著兩隻紙鶴,不由心裏一樂。原來這裏早被飛鳥梓的紙鶴盯上了。


    十五萬隻紙鶴散布在東瀛各處,不能不說是手眼通天了。


    豐州市場的不遠處便是碼頭,夜晚的海浪波光粼粼的。這裏處於日京灣內,停了不少漁船,晚上的漁港星光點點,是月光映照在海麵和船上的燈。


    幾人騎著機車來到碼頭這裏,馬克想了一下還是打了個電話給飛鳥梓。網絡監控靠戴超,這種法術和紙鶴的監控隻能拜托飛鳥梓了。


    “飛鳥姐,我們在日京的豐州海鮮市場附近,那裏有個磯鳥海鮮料理店,我們在店門口發現了你的紙鶴,看來是盯上了這家。”


    “這家的老板有點意思,身上有很純正的九黎血脈,但是對我們沒什麽明顯的敵意,我想請飛鳥姐派一些紙鶴暗中盯著這個人。”


    “好,明白了,我會盯著那幾隻紙鶴,一有什麽動向我就聯係你們。你們今天迴來麽?”


    “先不迴來了,我們就在日京再晃晃。”


    幾個人都不用睡覺,特意返迴瀉玉縣也沒啥意思,還不如在日京瞎晃,找找線索。


    海水閃著鱗片似的光,不時傳來幾聲鷗鳴。機車停在碼頭邊上,四個人並排坐下。


    “這個老板有點奇怪。”白柒柒說道。


    “還真是,有點吃不準什麽路子。唯一肯定的是,他是純正的九黎一族,血脈裏的純度要遠超丸山家和竹內家,幾乎等於頌蓬那樣的級別。據我們現在所了解的信息,在東瀛,應該隻有源氏一族,才能有這樣的血脈吧?”馬克道。


    “要不要讓戴超查查?”聶音建議。


    “不用查了,我在這裏。”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隻見磯鳥的老板竟然提著兩壺酒,穿著一雙木屐,踢裏趿拉走了過來。


    “喲,老板耳朵可真不錯。白吃了一頓飯,現在又要來請我們喝酒了?”馬克笑道。


    “不礙事,找幾位喝酒聊聊天。”老板走到馬克身邊,也坐了下來。說著取出了四五個杯子,一一給斟上了酒。


    “打烊了?生意不做了?”馬克笑著問道。


    “正是要好好做生意,才來找你們說說話。”


    “我們說的好像是兩迴事吧?”


    “一迴事,一迴事。”老板喝了一口酒。


    “那好,老板你想聊啥?”


    “你們接活不?”


    “什麽意思?”馬克有點納悶。


    “就是想請你們殺一個人。”


    “誰啊?”


    “這個人你們熟悉得很,就是竹內大藏。”老板嘿嘿冷笑一聲。


    “咦,究竟是怎麽迴事?”馬克忽然來了興趣。事情的發展自吃了一頓飯後變得撲朔迷離。


    “你們滅了黑隼會,殺了竹內多香子,竹內大藏應該也不會放過你們吧?”


    “這我知道,即便不受你委托,竹內大藏也是我們的必殺名單裏。不過我想知道的是,你是誰?竹內大藏和你什麽關係?”


    “我叫源重盛,你應該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果然是源氏的人。”


    “當然,源家沉默了那麽多年,在世界上銷聲匿跡,現在誰都能欺負到頭上來了。你看看,源部大樓裏的金主還不是讓你們給收編了?生意不好做啊。”源重盛笑道。


    “嘿嘿,這得怪黑隼會。不過源老板你的出現很意外啊,你難道知道我們會進你的店?”


    “這倒不難,反正你們早晚會進店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今天也許還是無意進來,明天可能就是特意到訪了。我的店早就已經被你們盯上了,不是嗎?”源重盛似笑非笑。


    “嘿嘿,源老板不僅耳朵好,觀察力也是厲害的。”馬克笑笑。


    “沒啥屁用,這個竹內大藏不除,源家就要完了。”源重盛搖搖頭。


    “源家積澱那麽多年,竹內大藏有什麽能量可以威脅到源氏一族?”馬克也是奇怪問道。


    “這其中原委太多了,還是長話短說吧。這些年,竹內家就像一群啃噬著源家的白蟻,再下去,源家可能就遭受坍塌的滅頂之災。說起來,你們除掉了竹內家的兩個兒子,還有竹內多香子和她的黑隼會,我應該多謝你們啊。”


    “不用客氣,不過,就憑你源老板的本事,對付不了竹內大藏?”


    “沒那麽容易,簡單的武力相較,竹內大藏不是我對手,但是他背後還有山下德平這樣的人,這個人和你們關係也不淺吧?”源重盛說道。


    “山下德平的確是我們的敵人,不過還沒有照過麵。源老板你可知道得真多,哪裏來的那麽多情報?”馬克也是笑道。


    “嗯,不瞞你說,暗網六君子,我是其中之一。”


    “暗網六君子?這又是什麽?”


    “暗網是由六個人一起創建的,我就是其中之一,明白了吧?”


    “我的天啊,你竟然是暗網的老板?”馬克大驚失色。


    “之一。”源重盛答道。


    “還有五個是誰?”


    “恕難奉告,讓你們知道我是六君子之一還不夠?別得寸進尺。”源重盛白了馬克一眼。


    “嘿嘿,那竹內大藏現在何處?我們正好也要找他算賬。”


    “源家。”


    “哦?他藏身在源家,而你卻是源家的人,源老板你這事做得真有點讓人無法理解了。”


    “很難理解嗎?竹內大藏和山下德平早就用了不知道什麽手段,迷惑了源家家主,把源氏一族搞得烏煙瘴氣。但是礙於源家的內部情況,要動家主的話,阻力太大,我們源氏中人不好直接下手,所以我想委托你們幫我一個忙。”


    “迷惑?有什麽手段可以迷惑到源家家主?”


    “這個我也不知道。”


    “這個我們可能知道,山下德平是陰陽師你知道嗎?他有個式神,你們東瀛管它叫做食夢獸,我們華夏叫做魘。”聶音忽然插嘴說道。


    “啊?如此說來,便可以理解了。原來如此,想必這個山下德平用食夢獸控製了家主的夢境?隻是你們卻是怎麽知道的?”源重盛恍然大悟。


    “很巧的是,這個山下德平的式神正是被我們收服了。”


    “真的?這麽說來,山下德平無法再用食夢獸來控製家主的夢境了?”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是收服了他的一隻魘,但是他是不是還有別的方式就難說了,據我所知,陰陽師也不一定隻能擁有一個式神吧?”馬克說道。


    “那此物現在何處?”源重盛瞪著眼睛問道。


    “被收在一幅畫中,不在我們身邊。”


    “倒是奇妙,收在一幅畫中,卻是怎麽迴事?”源重盛問道。


    馬克等人也不隱瞞,你說一句我說一句,便將當時在霧隱穀發生的事情和源重盛描述了一遍。


    “竟有此事,原來這個山下德平不僅在東瀛之地為禍作亂,就連在華夏也沒閑著。”


    “說起來,我的師姐正是死於此人手上,我還沒生出來,這份仇恨就已經結下了,不共戴天,不報此仇,愧對師父。”馬克咬著牙狠狠說道。


    他和陳薇蕪之間隔了好幾代,陳薇蕪早在晚清便已身亡,可是師門之誼,雖未謀麵,卻已深篤,何況手上還戴著師姐的遺物五行鐲呢。


    阿漁聞言更是發瘋一般,原地暴跳如雷,渾身毛豎,在原地打了一套組合喵喵拳,看得源重盛一愣一愣。


    白柒柒也有點淒然,黃龍真人是她師叔,她和陳薇蕪也算師姐妹。陳千變因為和陳薇蕪是同姓本家,也是有點同仇敵愾起來。


    “如此說來,我們本來要對付就是同一個敵人。我是知道你們端了黑隼會,便想著找機會接近你們來著,沒想到你們卻自己來了我的店裏,世上哪有這般巧法?”源重盛笑著說道。


    “也算是緣分吧。據我們所知,源氏一族在世上銷聲匿跡,幾乎沒人知道你們家族所在的位置,源老板如果想跟我們合作對付山下德平和竹內大藏,卻是要把家族藏身之地暴露給我們知道了。”


    “這個不重要,消滅蛀蟲才更重要。不過要除去山下德平對我們源家來說沒啥問題,但是竹內大藏則不一樣,他是源家的女婿。”源重盛說道。


    “什麽?竹內大藏是源家的女婿?這是怎麽迴事?”馬克等人都驚呆了。


    “源家是九黎血脈的純血傳承,即便與外聯姻,也是必須找有九黎血脈的人,這是家族的規矩。竹內大藏的妻子正是我的堂姐源美和。”


    “我了個去,所以你要請我們殺死你的堂姐夫?這麽說起來就明白了,怪不得竹內家的黑隼會可以入駐你們源氏產業大樓。”


    “重要嗎?家族興亡麵前,誰的生命都不重要,何況是家族的罪人。再說,我兩個外甥都是死在你們手上,要說和源家結仇,你們早就結下了,竹內照之和竹內幸之可是家主的外孫啊,嘿嘿。”源重盛忽然笑了起來。


    “拜托,源老板,我們可是你的源家的仇人啊,你還笑得出來?跟仇人合作,被你們家族知道了,會有什麽後果?”馬克有點無語。


    “能有什麽後果?我再不出手,這個傳承千年的家族真的要消失了。”源重盛冷笑一聲。


    “源老板,到底是怎麽迴事?”馬克問道。


    源重盛緩了緩,便開始慢慢講述。


    馬克終於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並結合自己所知道的內容,有了一個比較詳實的了解。


    源氏一族早在與平家之間的源平之戰戰敗後,便悄悄退出了世人的視線,退隱在一個秘境之中。竹內大藏因為九黎血脈的關係,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和源家家主的女兒源美和結婚,並生下了竹內兄弟倆。


    而他和山下德平似乎早就相識,山下德平也因為竹內大藏的關係搭上了源家,自此之後,源家家主源完造漸漸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剛愎自用,無所不為,狠辣殘暴。


    很多行事方式和源家隱世而居的處事法則大相徑庭,家族在源完造的獨裁控製下逐漸分崩離析。


    家族中有些人覺察到了不對,其中源重盛便是其中之一。


    源重盛因為是地下世界暗網的創始人之一,所以有自己豐富的情報資源,經過暗中調查,他發現源完造是被某種手段控製住了,才會變得如今這般。而事情的主謀正是山下德平和竹內大藏。


    但是,具體是怎麽迴事,卻怎麽也調查不出來。


    源重盛也偷偷派人對付過竹內大藏和山下德平,卻都是已失敗告終。而源家的家主源完造,又是源重盛的親伯父,自己父親的親兄弟,源重盛不可能親自動手。


    第一,他沒有把握能對付得了竹內大藏和山下德平;第二,源完造擁有絕對的家族話語權,別說直麵硬杠,即便露出一些蛛絲馬跡,也有可能遭到殺身之禍。


    這簡直就是伴君如伴虎呐。


    於是,在多年前,源重盛便離開了家族的本宅,來到了凡人界俗世之中,名義上是打理源家在俗世中的一些產業,同時作為源家在俗世中的一個消息站和接應點。


    但是實則上源重盛一直在俗世中扶持自己的力量,準備時機成熟之時,一舉反攻源家本宅,拿下竹內大藏和山下德平的勢力。


    源重盛通過暗網得知竹內家的地下勢力黑隼會被丸山家的一股外援力量連根拔起,而這股外來力量竟然是和以前屢次挫敗竹內家計劃的是同一撥人。


    這就引起了源重盛的注意力,這股力量正是自己需要的,他已經探聽到了馬克等人並正想法子如何接近,卻沒想到自己作為九黎一脈的一員,源氏一族的外掛,卻也正是馬克等人想尋找的線索目標,而且已經被飛鳥梓的紙鶴盯上。


    馬克等人正是湊巧來豐州吃海鮮,無意中看到了停在店門口的紙鶴,才進店對自己有了試探。


    如此一來,竹內家實驗室裏用作人體改造的九黎血來源,也就有了出處。應該就是源家的血。


    “所以,源老板離開源家老宅,是想避開老宅之中錯綜複雜的眼線,遠離家族內卷的漩渦中心,在俗世中建立自己的力量,再尋找時機返迴老宅,對竹內大藏和山下德平的勢力進行打擊?我這麽說是沒錯吧?”馬克說道。


    “正是如此,現在他們的勢力已經削減了不少,其中你們對竹內家的打擊起了巨大的作用。我正想趁此機會做出行動,無奈手裏沒有一支絕對力量,你們的出現讓我看到了機會。”源重盛坦率地說道。


    “那麽源老板手裏的力量在哪裏?不會隻開了一家料理店吧?既然要合作,我們大家都要展示一下肌肉。”馬克說道。


    “好,幾位的本事我一點也不質疑。我不妨帶你們一起去了解一下東瀛的地下世界。不瞞你說,我這些年一直沒閑著,組建了一支忍者團隊。”


    “嗯,我進店的時候就猜測你和忍者有關係,源老板手臂上紋身中的六角手裏劍應該是屬於甲賀忍者的暗器吧?”


    “正是。”


    “不瞞源老板,我們也有一支忍者團隊助力,但是卻是伊賀流的,若是合作,恐怕和你們甲賀流之間會發生矛盾。”


    “馬小哥你想多了,如果我的情報準確的話,你們應該已經找到了伊賀的忍者之神服部半藏吧?雖然伊賀甲賀不是同一流派,但是服部大神對他們來說,都是精神上永遠的偶像,有他在,不會有矛盾。”


    “你們這種暗網的人物真可怕,你還知道什麽?”


    “對我有用的我都知道,對我沒用的知道了也沒用。”源重盛微微一笑。


    “所以我們剛才一進店,你其實已經認出了我們,所以也是在試探我們的底細?”


    “我絕對相信諸位的實力,剛才在店裏我並沒有試探。出手教訓幾個不長眼的混蛋,還有我切魚的手法,對我來說不過是日常之事,隻是這位姑娘自己忍不住好奇心罷了。”源重盛說著朝著聶音看了一眼。


    聶音一嘟嘴,輕輕哼了一聲。


    “不過我後來對這位小哥動手,的確是存心試探了,因為我已經打算和諸位合作,所以想摸摸你們底,得罪勿怪。”源重盛說著對著陳千變抱拳拱手。


    陳千變也迴禮表示沒關係,反正阿漁喵喵拳替他擋掉了,又沒碰到。


    “那,源老板,你說的要帶我們了解一下地下世界,怎麽個了解法?”


    “好,你們如果有時間,現在可以跟我去一個地方,這裏叫做豐州。白天你看是個占地龐大的海鮮市場,但是它的夜晚並不是你所見的這樣。”


    “嗯,夜晚滿安靜的。”馬克看著海。


    “馬小哥你開玩笑了。之所以是海鮮市場,第一,魚腥氣和生鮮的氣味可以掩蓋住很多別的味道,比方說血腥氣;第二,海鮮市場依靠碼頭,船隻來往頻繁,海上交通和運輸都比較方便;第三,這裏有體量巨大的冷庫。我這麽說,諸位大概能明白一些。”


    “我對地下勢力不怎麽了解,但是聽源老板這麽一說,倒是好像是懂了。魚腥氣可以掩蓋血腥氣,所以這裏即便有一些血腥事件,也很容易遮掩過去;臨近碼頭,所以走私也好,毀屍滅跡也好,都可以利用漁船,也是便利;冷庫,恐怕是用來存放一些特殊的貨物吧?”馬克說道。


    “馬小哥還真的是厲害,不過冷庫嘛,除了存放特殊的貨物,當然還有別的用場,諸位跟我來,一見便知。”


    “好,如果我們現在跟源老板一起去的話,就表示我們答應了合作。所以在去之前,我想知道,源家的老宅到底在哪裏?”馬克正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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