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居然真的在一起了?】


    有了昨天的鋪墊,時宛孜上午講課很輕鬆。


    小蘿卜頭們都知道了什麽叫做課堂紀律,也沒有人不聽話,時宛孜將昨天寫的教案的內容,花了一上午時間,都教給了下麵的學生。


    她動口,由江昀野動手製作的杏子罐頭,也分了下去,得到了學生們的一致好評。


    等到放學時,沒什麽意外,時宛孜身後又跟了一群小蘿卜頭。


    她拎著學生們送給自己的“禮物”,走到田埂上,不少村民也跟時宛孜打著招唿。


    時宛孜其實跟村民們沒多少交集,也不怎麽熟悉,但是架不住她認識一大群小孩子,而這些小孩子裏麵,幾乎沒有人不喜歡她的。孩子們喜歡老師,也願意上學學知識,對於村裏大多數人而言,能讓孩子想去上學的老師,都是好老師。何況,時宛孜出手是真的大方,那些糖果和發卡的事,村民們都聽說了。


    大家知道這都是時宛孜自費送給孩子們的禮物,又不是白眼狼,哪裏會不感激?


    時宛孜聽見周圍跟自己打招唿的聲音,她也微笑著迴應。


    魏雅雯就是在這種時候看見時宛孜的。


    她站在田地裏,穿著紅色的醜醜的橡膠鞋還有粗布衣裳,看著走在田埂上一身精致的法式長裙的時宛孜,忽然之間,她覺得兩人對比強烈極了。


    時宛孜身上無一處不精致優雅,因為去學校做老師,渾身上下也幹幹淨淨的,而她卻一身黃泥土,腳上的鞋子甚至都快要分不出原本的顏色,兩人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魏雅雯心裏油然而生出一股子挫敗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當初教師選拔的時候沒有用功,所以這才將機會拱手讓人。如果今日去學校裏做老師的人是自己的話,她跟時宛孜的處境,是不是就能調換個位置?


    魏雅雯沒有看見從後麵追上時宛孜的吳佩妮,頭發上都是粉筆灰。


    “我是真的受夠了這粉筆!”吳佩妮追上時宛孜後,忍不住抱怨道,她看著一上午下來還清清爽爽的時宛孜,感到不可置信,“你怎麽這麽幹淨!”


    時宛孜:“嗯?”


    “粉筆啊!你身上怎麽還沒什麽粉筆灰?”吳佩妮驚訝地看了時宛孜好幾眼。


    時宛孜:“我戴了袖套。”


    “那擦黑板的時候也很多灰啊!”


    時宛孜:“我沒有擦黑板。”


    吳佩妮:“???”


    “我學生們都熱情得不行,搶著想要幫我擦黑板。”時宛孜有些得意開口。


    這是真的,她其實沒有想要值日生,但是架不住班上的小蘿卜頭們都積極得不行。即便是沒有值日生,但每節課都有學生在下麵舉手,問老師要不要幫忙擦黑板。


    時宛孜也不知道班上這股“攀比擦黑板”的風氣究竟是怎麽掀起來的,但等到她迴頭發現時,她的黑板刷都要靠搶!


    吳佩妮:“……”


    羨慕這兩個字,她真的已經說累了。


    但吳佩妮跟時宛孜的對話,魏雅雯並沒有聽見。


    她隻看見了時宛孜的光鮮亮麗,被所有人喜歡,對比自己,她忽然覺得很失敗。


    最近塗自強已經主動跟她疏遠,她去找過塗自強兩次,但每一次,塗自強都直接拉著常曉燕的手出現在她跟前。常曉燕則是將她當做了單戀塗自強的甩不掉的女流氓,當著塗自強的麵警告過她多次,讓她不要癡心妄想。塗自強在一旁就隻是笑著看熱鬧,並不反對,那一刻,魏雅雯才是真的意識到,自己跟塗自強真的不可能了。對方寧願要一個村姑,也不跟自己好。


    “雅雯?”就在魏雅雯失魂落魄時,這時候耳邊傳來一道男音。隨後,左梁平拿著水杯的手就出現在了魏雅雯跟前,“喝點水吧,你嘴巴看著有些發白。”左梁平的聲音很溫和,帶著一股子令人心安的力量。


    魏雅雯在這一瞬間,忽然像是找到了一處溫暖的能夠讓自己停靠的港灣似的,她偏頭,看著關心地看向自己的知青隊長,抿嘴一笑,“謝謝左大哥。”


    因為現在左梁平搬迴了知青宿舍,兩人之間也變得熟悉了很多。


    左梁平聽著耳邊傳來那聲“左大哥”,感覺耳根子都變得酥麻。


    他皮膚黝黑,就算是發紅,也不大容易讓人看得出來。


    見魏雅雯接過了自己遞過去的水杯,左梁平眼裏透出了些許笑意,然後又說:“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一會兒,別太勞累了,你這些地,我來幫你。”


    從前魏雅雯還想要推辭兩次,畢竟不遠處,塗自強也在這裏,她不想讓塗自強看見左梁平一直在幫自己幹活兒,誤會了自己。可是現在,在剛看見幹幹淨淨漂漂亮亮的時宛孜後,魏雅雯忽然就不想再這樣。她為什麽拒絕左梁平呢?其實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左梁平比塗自強有發展多了。他是大隊裏的知青隊長,日後說不定還可以努力努力,爭取調去公社的知青辦公室。等到塗自強去了公社,那時候再讓他將自己也調派過去,應該也是輕而易舉。到時候,她就可以徹底脫離果子溝大隊。


    就算是時宛孜現在是小學老師又怎麽樣,每天待在這個山溝溝裏,交通不便,什麽都沒有的地方,自然還是公社裏好多了,自己仍舊是贏了時宛孜。


    魏雅雯知道左梁平對自己有意思,他一直無微不至地關照著自己。隻是從前她覺得左梁平沒有塗自強長得好,再加上她跟塗自強好歹還有那麽一段青梅竹馬的情誼,並不想迴應左梁平。


    可如今……


    魏雅雯抬頭,再一次衝著左梁平笑了笑,“謝謝隊長,我是覺得有些頭暈,可能這段時間外麵的太陽有些太刺眼了……”說著這話,她還伸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魏雅雯看見自己剛說完這話時,左梁平就已經朝著自己伸出了手。隻不過後者心裏還有些顧忌,不敢真的就一把拉住她。魏雅雯見狀,像是不經意一般,身體微微一歪,就衝著左梁平伸出來的那隻手上栽去。


    這一下,左梁平便不得不立馬伸手扶住了她。


    “雅雯,你還好吧?”左梁平擔心道。


    魏雅雯這段時間心情不好,臉色看起來自然很糟糕,現在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看著倒是有幾分逼真。


    “我可能,可能需要休息一會兒。”魏雅雯說。


    左梁平立馬將人扶到了旁邊休息,他蹲在魏雅雯身邊道:“你今天不用幹活兒了,就坐在這兒休息。你的活兒我來幫你,不會讓別人說什麽的。”左梁平像是看出來了魏雅雯的顧慮,飛快開口安排道。


    魏雅雯眉宇間露出些不安,“這是不是又要麻煩隊長了?”


    “你不用跟我客氣,隊長就應該照顧你們。”左梁平開口說。


    “嘖嘖,魏雅雯可真是命好啊。我看左隊長這又是去幫忙了吧?這段時間,左隊長都不知道幫魏雅雯幹了多少活了。”


    兩人這一幕不是沒有人看見,陳清雨正拿著毛巾擦臉,就聽見身邊一知青開口八卦著。


    她順勢抬頭,這時候耳邊又傳來了另一道揶揄的聲音。


    “張婷婷同誌,你也不看看別人是什麽關係。”


    其實她們這群知青裏,心裏都清楚得很。從最開始魏雅雯推倒時宛孜,左梁平在大會上有意無意地偏向魏雅雯,大家就知道左梁平對魏雅雯是有些意思的。隻不過這些天看來,魏雅雯對這位知青隊長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也沒有迴應對方。


    最開始那個叫張婷婷的女知青忽然在這時候“嘶”了聲,瞪大了眼睛,“我的媽呀!”她壓低了聲音,語氣裏卻難掩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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