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夫君忘了一個人!”楊氏走上前說道。


    “誰?”藍山長一皺眉,他忘了誰?


    “夫君忘了,我的父親可是夫君的先生,我也是夫君的師妹呀!”楊氏臉上雖有淚痕,但是眼裏卻有笑。


    “對!對!”藍山長返迴身又寫了一個名字和地址,親自遞給這個陪著自己吃了半輩子苦的妻子。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指如今已經遍布老繭,可是她和自己一樣,一樣可以提筆寫字!


    第二天,江南道每條大街小巷的路口都設了桌椅,那些曾經年少風流的讀書人如今雖然麵容滄桑,但是都認認真真地一筆一畫記錄下鄉鄰們的血淚家仇。這些血海深仇有的他們知道,有的就是發生在自家。眼淚滴落下來暈開了墨痕,其實每滴淚裏有一半都是血,自己的血,家人的血!


    記錄這些的不止書院這些曾經的學子們,還有穿了平常衣服的趙明葳、安陽郡主和唐婉珍。以及跟來的會寫字的女使小廝們,唐婉珍一邊記錄一邊流眼淚,這些畜生人渣們所犯下的罪行簡直是罄竹難書!到了中午休息的時候,唐婉珍發現不止自己哭腫了雙眼,趙明葳和安陽郡主同樣紅腫著雙眼。


    王如娘的夫君也是讀書人,女兒蘭兒在家院子裏晾曬衣服,被路過的閆彪相中,就被強行帶走。公公婆婆追出去哭求著讓閆彪放過孫女蘭兒,可是卻被閆家的惡奴拳打腳踢昏死在地上。等她和夫君得著消息從娘家迴來時,被鄰居們抬到炕上的兩位老人已經含冤而去了。夫君進屋拿了把菜刀,就去了縣城,可是當鄉鄰們追著趕到時,夫君已經被閆家打死在了大街上。


    王如娘挺著五個月的大肚子跪在縣衙門口三日,直到暈倒流產都沒能見到周洪一麵。一日之間,原本幸福的等待著新生命降臨的五口之家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是鄉親們幫著料理的後事,王如娘大病一場後咬牙活著,她不信,這老天爺總閉著眼!


    果然,讓她等到了!當她知道唐王來了江南道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血海深仇終於得報了!


    說完自己血淚家仇,王如娘走到另一條街,那裏有一張空桌子。拿起筆開始記錄著,雖然眼裏一直有淚,但是四年了,她從未這麽輕鬆過!


    五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趙明葳坐在客房裏,沐卉拿藥油給她輕輕的揉著腫脹的右手腕。趙明葳從沒有覺得日子如此難過,每一天她不愛起床,因為起床就意味著這一天又要在傷心難過中度過。隻是五天她就受不了,可是江南道的百姓這樣的日子卻過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啊,每一天都是和著血淚度過的!


    “王妃,您猜陛下派誰來做這江南道的縣令來了?”冬青一臉快來問我的表情從外麵進來。


    “呀,是誰啊?我們認識嗎?”趙明葳很捧場地問道。


    “徐頌!徐狀元啊!”冬青激動的說道,狀元郎竟然來做這江南道的縣令,實在是太奇怪了,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徐頌。”趙明葳輕輕的念叨了一句,其實徐頌來也在情理之中。去年中了狀元後,在皇上跟前兒做了一年多的侍學講讀也該外放曆練一番了。其實狀元的新鮮勁隻有一天,然後就跟普通的文臣沒什麽區別了。科舉考試每三年一次,也就意味著每三年就會出一個狀元,沒有家世背景的都會從六七品的小官開始熬,多少曾經風光無限的狀元在一年年的熬資曆中泯然於眾了。


    徐頌背後有徐閣老給他出謀劃策,先做了一年的侍學講讀給陛下留下印象。再找個容易出政績的地方任縣令,三年任期一到再去做知府,再過三年就可以風光迴京了。那時候徐頌不會超過三十歲,正是進六部的最好時機。


    徐頌不是一個人來的,縣丞、主簿他都帶來了。還有師爺及二十幾個家丁,哪怕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衙役,這些家丁也足可以支撐一些日子了。這就是世家的好處,否則就是讓你做縣令,一個好的班底你都湊不齊。


    徐閣老也是看中了江南道這次難得的機會,幾乎一個縣衙所有的大小官員官吏全都換新的了,實在是一個難得的機遇。否則就算徐頌頂著徐家長孫、狀元郎的名頭去地方任官,和原來的官員打好關係就需要一定的時間。可是此次不同,江南道整個縣衙全部換血,就連衙役都可以重新招用。要知道一個新的縣令不能夠令行禁止,是很難做出成績的!


    案卷整理的差不多少了,林旭把所有的案卷、證據全部移交給徐頌。聽著林旭一項項分門別類的給他介紹時,他終於知道祖父說的“來江南道是最省心的差事”是什麽意思了。相信沒有哪個新到任的縣令會由正四品的戶部左侍郎親自交接任務,而且是知無不言 言無不盡,就怕他不清楚漏掉什麽。


    三天後五月初二,新縣令徐頌正式升堂審案。百姓們擠滿了縣衙大堂前,王如娘作為原告代表手捧狀紙跪在大堂上,徐頌親手接了狀紙,江南道案正式開審。麵對著如山的鐵證,七大家族的人辯無可辯,全部低頭認罪。原縣令周洪、主簿王權、縣丞方誌遠押解進京交由大理寺複審,七大家族當家人三日後也就是五月初五立即問斬。其他涉案人員該殺的殺、該判的判、該流放的流放。


    就在徐頌要退堂時,李鈺瑄手拿聖旨來到縣衙大堂上,朗聲說道:“聖旨到!江南道縣令徐頌接旨!”


    徐頌趕緊從公案後出來,跪在地上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原江南道縣令周洪等人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素位屍餐、盤剝百姓、殘害無辜、假傳聖旨實乃罪無可設之徒。現革除功名,交由縣令徐頌從嚴從重懲處 不必迴京。其家人凡涉案者男子五歲以上者斬、五歲以下流放嶺南,嚴加看守不得婚娶!女子八歲以上者斬、八歲以下者流放磧西,滿十二歲後充軍妓,終身不得嫁娶。涉案七家私鹽礦主刑罰皆按此例!涉案主要人員誅三族!欽此!”李鈺瑄宣完旨,將聖旨卷起往前一遞。


    徐頌雙手接旨站起身看著嚇得癱倒在地上的人,對著大堂外的百姓高高舉起聖旨,大聲說道:“陛下聖明!”


    百姓們愣了好一會,紛紛跪下,口裏唿喊著陛下聖明。這一日,被壓迫了整整十六年的江南道百姓們終於站起來了,堵在心間的濁氣終於吐出來了。原本還有人擔心這上了京城,這些狗官還會被斬嗎?這下他們放心了,而此時七大私鹽礦主以及他們的家人全都哀嚎不已,皇上這不單單是要抄他們的家還要滅他們的族啊!


    “我不服!我不服!”閆彪突然間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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