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虎點點頭,等雨停了以後,打算去一趟街道,把馬老大的事落實,劉桂英幹居委會委員這事問題也不大。


    雨倒是如預期的停了,隻是還沒等趙二虎去衙門,閻埠貴就哭喪著臉找上門來。


    顯然是剛從醫院迴來,眼鏡片是碎的,衣服上還有褐色血跡,也沒來得及換。頭上纏著一圈紗布,腦後的位置黑乎乎的一片。


    “三大爺,傷好點了沒,你怎麽沒換藥就迴來了?”


    “換了,二虎啊你聽我說…”


    “換了怎麽著紗布黑乎乎的?啊!你不會為了省紗布錢,隻換藥沒換紗布吧?”


    “哎呀,二虎啊都什麽時候了,你就別在意這些細節啦,三大爺這次有難了,你無論如何得幫幫我!”


    趙二虎見他這幅模樣過來就知道沒啥好事,可話說到這份上,也不好在岔開話題,斂了斂笑容問道


    “那你說說看。”


    閻埠貴現在麵對趙二虎一點都不敢耍滑,老老實實把賈張氏被抓前給他一千塊的事原原本本說出來。


    閻埠貴還真沒打算獨吞這筆錢,他原本打算如果賈張氏順利出來就還她500,有困難就幫忙活動活動,哪怕判刑了看在錢的份上,也會經常去探望,給她帶點吃的。


    之前組織召開全院大會,討論修葺房屋的事,也是借這個機會幫賈家修修。不然院裏的事他才懶得費這麽大心力。


    他自認為已經做的很好了,然而賈張氏一迴來就找上門,張口就想要迴全部的錢。這哪能答應?


    這事不能張揚,賈張氏也明白不好要,上來就扔王炸。直接拿過閻家的菜刀扔到閻埠貴麵前,把腦袋湊過去,指著脖子叫囂


    “來來來,姓閻的你想不給錢,可以!直接一刀砍死老娘,錢就是你的。”


    “賈張氏,給500塊是你親口說的,不是我逼你的吧?這麽大年齡怎麽還耍無賴。”


    閻埠貴還想討價還價,賈張氏卻不屑的一笑,抓起菜刀哐哐砍飯桌,


    “沒卵蛋的玩意,不敢就還錢,不然老娘讓你全家不得安寧。”


    聰明人都不喜歡跟莽夫硬碰硬,覺得跟個傻子一命還一命太虧,閻埠貴也一樣,他想退步,試圖通過談判少換點。至少也得給他留個辛苦費。


    賈張氏也早就看透了他,咄咄逼人絲毫不讓。僵持中,張自強和閻解放過來勸架,不知道怎麽地突然柱子就倒了。才有了後麵送醫事件。


    住院這幾天閻埠貴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他的確是怕賈張氏拚命,然而賈張氏也不是無懈可擊,賈東旭死後院裏公認的貧困戶,居然能拿出一千塊,而且全是大黑十。


    居家過日子應該有零有整,賈家肯定不止這一千塊。他打算用曝光威脅,然後退一大步隻要一兩百塊的保管費,到時候自己強硬點,就不信這個死太婆有一千多,卻為了一兩百塊跟自己拚命。


    心中有了計較,立刻歸心似箭,雨停了,也顧不上讓別人接,自己一個人辦理了出院。


    匆匆迴到家才發現,自己藏的錢不翼而飛。


    這事他是瞞著家人幹的,連三大媽都不知道,肯定是哪天人多手雜,不知道是誰順手牽羊偷走了。


    “二虎啊,你可千萬得幫幫三大爺,不然我這條命就交代了。”


    趙二虎歪著嘴角邪笑


    “三大爺你說實話,到底丟了多少錢?”


    “一...額。。。”


    閻埠貴剛要說一千,看著趙二虎戲謔的表情,不自然的摸摸鼻子,眼珠子軲轆轉了半天才訕訕道


    “三百。”


    果然!!!


    趙二虎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身子向後在椅背上:世人皆知曹賊愛人婦,卻不知道他更愛忠義武將。這事要是發生在馬屠戶身上,隻要趙二虎問,他能連老婆屁股上有沒有痣都如實相告。


    閻老西就不行,隱瞞不是為了害趙二虎,而是有他自己的小九九。


    隻是他不知道眼前這年輕人對他的了解有多深。原劇中地震了別人都急嘩嘩的跑出來,閻埠貴卻為了三百八的電視機冒生命危險,標準的舍命不舍財。


    如果真是沒了一千,估計這迴就破大防了,直接嘎都有可能。哪會像現在這樣條理清晰的給自己複述事發經過?


    “嗬嗬,三百就敢報一千,可真夠狠的。怎麽你以為是賈張氏偷的,想借我虎威再坑賈張氏點,讓她有苦說不出?”


    “不是,我就是…”


    閻埠貴剛要說話,被趙二虎伸手攔住


    “三大爺,按說這段時間咱們處的還不錯,解睇還叫我一聲幹爹。那我今天就對你說點掏心窩子的話,隻此一次聽不聽隨你。”


    伸手拿起桌上的茉莉花茶,輕呷一口,臉色肅然


    “第一,你可能誤會了,賈張氏並不怕我。你就算當初看不明白,現在見了這一千塊還不明白嗎?她是以為秦淮茹知道了賈家的家底,怕被曝光才退讓的。”


    閻埠貴聽聞此言,表情有些不自然。他被1000塊迷住了眼,還真沒往這方麵想。


    “第二,你家七口人,有四間廂房兩間倒座房,三個掙工資的,這條件可以說超過京都百分之七八十的家庭了。你精於算計勤儉持家,往後的條件會越來越好。前提是不要對你能力以外的財富動貪念。


    就比如這次,你沒有拿捏賈張氏的能力,就不要貪圖她的錢財,不然後患無窮。”


    閻埠貴神色有些尷尬,被一個毛頭小子這麽貼臉輸出,還是有點掛不住。


    趙二虎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並不在意,自顧自的說道


    “第三我不認為這錢是賈張氏拿的。你家老二住84號院,下這麽大的雨,為什麽這麽湊巧他跟張自強同時趕到?”


    “不可…”


    閻埠貴瞳孔猛然收縮,滿臉難以置信,隨後又想到閻解放賣力幫家裏修繕房屋的事,不可能的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眼神都變得灰敗。


    老二不知輕重,怕惹到趙二虎沒辦法迴旋,才將他分出去單過,其實根本沒有虧待他。兩間半中院的廂房,妥妥的頂配。


    這小子居然夥同外人偷家裏的錢,實在讓他難以接受。


    “那天…有不少人到過我家,會不會…”


    閻埠貴還想逃避現實。


    趙二虎翻個白眼,猶豫再三,難聽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給閻埠貴倒上一杯茶。


    將心比心,哪怕是小寶如果有一天這麽對自己,也是難以承受的痛。


    沉默良久,見閻埠貴拿起茶杯一飲而盡,趙二虎才淡淡開口


    “張自強這人聰明卻不莽撞,他敢搞這一出是料定你會投鼠忌器。抓著他不放,不僅賈家資產要爆光,你兒子也得跟他一起進去。麵對一千塊的誘惑能恪守本心,隻拿三百很不容易。要是他把一千塊全部拿去,超出你的賠償能力,恐怕拚著兒子不要也得將他送進去吧?”


    這個張自強雖然至今為止一事無成,可趙二虎也沒發覺他有什麽死穴。一個窮的快要當褲子的人,麵對一千塊的巨款能忍住貪念,可不是說說這麽簡單。


    是個狠人啊!!!


    趙二虎雙目炯炯,直視閻埠貴


    “三大爺,你跟我說句實話,如果被拿走五百,你會不會有不一樣的態度。”


    閻埠貴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伸手摸摸腦袋,卻摸到一手紗布,訕訕放下,皺眉思索良久,緩緩搖頭


    “我不知道。”


    趙二虎得到想要的答案,端起茶杯


    “三大爺你是精明人,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朗了,你損失多少就看跟賈張氏的博弈結果。”


    說完將茶杯放到唇邊一飲而盡,結束這次談話。


    閻埠貴的表現證明,哪怕是被偷500也不會放棄兒子。張自強急缺錢是毋庸置疑,這種情況下,他隻拿三百是對閻埠貴心性把握不準確造成的判斷失誤還是行事謹慎不願冒一點風險呢?


    這要是後者就太可怕了。


    送走閻埠貴,小媳婦從西屋迴來,嘟著小嘴做到自己男人腿上,一手摟著他脖子,食指中指放在其眉心向左右分開


    “當家的,你又皺眉了。”


    淡淡的馨香令趙二虎靈台清明。雙手環住可人的嬌軀向自己的身體靠靠,笑道


    “就是隨便想點事。有這麽可愛的小媳婦我怎麽會有煩惱呢。”


    趙彩雲扭著身子在趙二虎懷裏找了個最舒適的姿勢,腦袋躺在其肩膀上,紅潤的小嘴向上揚起,輕咬著自家男人的耳垂。


    “有當家的,彩雲才是最幸福最沒煩惱的。”


    “不對,有彩雲,二虎才是最幸福的。”


    “不嘛!彩雲最幸福。。。”


    跟小媳婦探討半天幸福的話題,等外麵天徹底放晴,驅車來到街道找王主任。


    跟門衛報了目的,沒有任何詢問就被放行。


    在現代曾經有這麽一種說法,房間的擺設能顯示出一個人的內心。張主任的辦公室,一塵不染。桌上各種零碎的小物件,雖然擺放的很規整,乍一看還是有些雜亂。


    門沒關,趙二虎在門上輕扣兩下。


    “請進。”


    王主任先應一聲,才抬起頭來,見是趙二虎,嚴肅的臉上立刻泛起笑容。


    “二虎來啦,快進來坐。”


    說著站起來,到角落小桌旁,拿起一把暖壺,迴到茶幾邊,打開茶壺蓋,親自給給趙二虎泡茶。邊做邊說


    “我這裏也沒啥好茶葉。咱們京都人都愛喝茉莉花,好在我這裏還有點,隻能用這個招待你了。”


    泡好茶,並排坐在沙發上。倆人中間大概有三十公分的距離。


    通過這些肢體語言,趙二虎明白,今天這事基本沒啥問題。


    半開玩笑道


    “王姐這是點我呢。好在弟弟也早有準備。”說著將手伸進隨身攜帶的提包內作掩護,從空間裏拿出一包茶葉。


    “這趟去南方弄了點特二等碧螺春,我也不懂這玩意,感覺跟高碎一個味。請王姐品評品評。”


    王主任眉毛一挑,“那我就沾弟弟光了。”


    說完起身將茉莉花茶倒掉,一邊重新泡一邊閑聊幾句,待得新茶上桌重新坐下問道


    “二虎這趟來是為了那個馬傳武的是吧?”


    馬傳武就是馬屠戶家的老大。


    趙二虎也不藏著掖著


    “這點事哪值得我特意跑過來煩王姐?今天來看姐姐是主要目的,順便問問進展。”


    王主任點點頭


    “那姐還得謝謝你的信任哈。通水道的時候,劉桂英就跟我提過這事,你不來這一趟我也得去找你呢。工程隊馬上進場,你直接讓他來街道,我安排人送他進去先幹幾天。”


    趙二虎適時送上高帽


    “看看,我說什麽來著,還得是咱姐啊,有好事先緊著弟弟,這要是外人想都別想。對了王姐,問句不該問的話,居委會主任是不是要下台啊?”


    “這才是你今天的主要目的吧?想安排劉桂英當居委會主任?”


    “嘿嘿,都是自己人,舉賢不避親嘛。劉桂英這人絕對是把好手,不會給王姐添亂的。”


    王主任笑容斂了斂拿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點點頭


    “這茶真不錯,二虎你也嚐嚐。”


    略作停頓繼續道


    “安排劉桂英進來從居委會委員做起一點難度沒有,可想做主任就需要時機了。直接安排她做主任就有點操之過急,也不合規,如果任命了其他人,那劉桂英想當這個主任不知道要等多久呢。你明白我意思吧?”


    趙二虎沉默的點點頭。


    這邏輯不複雜,他隻是沒往這方麵想過。


    如果劉桂英有一定相關經驗,趁這次主任犯錯就能提拔起來,既然沒有就得先從委員開始混資曆。


    換個新主任上台,如果幹的還不錯,那可能幾年甚至十幾年的不會被換,劉桂英自然也就沒有提拔的機會。


    最快讓她上台的辦法就是讓現在的主任繼續占著位置,等劉桂英幹一年半載的委員後符合條件,再把現主任踢開,讓她上去。


    想到這裏腦袋中靈光一現,瞬間明白了王主任的真實意圖,隨即道


    “王姐,還是按正常程序走,換新主任吧。”


    王主任似笑非笑“哦?!”了一聲,眼神中的一閃而逝的神采被精準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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