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下,王宮也被蒙上了一層陰霾。


    一名侍衛匆匆穿過守衛森嚴的王宮,在金明燁案前呈上了一封信。


    解決了世家隱患以後,金明燁身上的氣勢完全不一樣了,頗有種意氣風發的味道。


    他隨意的打開信封,掃了一眼,凝目叩桌,道:“去請夏侯右相前來。”


    桌旁侍者聞聲,立馬恭聲而去。不一會兩個人的腳步聲就在殿宇之中響起。


    “王上匆忙喚我,不知何事?”夏侯策道問道。


    “洛州來了一封信,你且看看。”金明燁推出麵前的信件。


    夏侯策疑惑的拿起,閱後臉上出現了思索之色。


    “右相覺得我們該答應洛州大公的條件嗎,如此豐厚的聘禮,折合金銀,已經快相當於我平陽境半年的稅收了。”金明燁淡淡道。


    夏侯策不動聲色道:“此事王上自行決斷便可。”


    “如今高氏與齊氏已經勢同水火,我若接受齊氏的聘禮,必將會與高氏鬧翻,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臣之拙見,王上聽後可當談笑爾。”


    “先生盡管說來。”


    “高氏為近鄰,齊氏為遠親,遠親不如近鄰。”


    金明燁聽後哈哈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何來遠近一說,我不僅要收下齊氏之禮,還要調和兩氏矛盾,如此方顯王之威嚴。”


    “王上深謀遠慮,吾不及之。”夏侯策躬身拱手。


    “先生過謙了,沒有你也沒有吾的今日,吾在此起誓,吾安在一天,先生便永享榮華地位。”


    “承蒙吾王厚愛。”夏侯策慌忙的跪下。


    金明洙越過案卓,扶起夏侯策。


    “愛卿快快起來,你我還有要事商討。”


    夏侯策起身,麵色已是感激涕零。二人論起國事,一晃小半個時辰。


    目送夏侯策離開後,金明燁兀自憑空開口。


    “你說夏侯策這人如何?”


    一道尖細的聲音響起,源自他身邊的侍者。


    “蔣安不敢多言。”


    “孤讓你說。”


    “夏侯先生才華橫溢,足智多謀,心如玲瓏,胸有成竹,仿佛事事皆在其掌握。”蔣安思索著道。


    “他還有狼顧之像,戾鷹之眼。”金明燁淡淡道。


    蔣安心中咯噔一跳,不敢再言。


    金明燁忽的又道:“你說平陽境夏侯氏人多嗎?”


    “除夏侯先生外,小人未曾聽聞過。”


    金明燁目光遠眺殿外,蘊藏微光,喃喃道。


    “孤倒是聽說在盧陵境夏侯氏人挺多的……”


    出了大殿之後,夏侯策的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無知小兒,癡心妄想。


    金明燁想要調和高齊兩家矛盾,在他看來是完全不可能的。


    遠離了王宮,夏侯策在王城大街小巷輾轉來迴,最後沒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酒館。


    兩名黑衣武者出現他在消失的地方,你顧我盼,皆茫然,最後隻好悻悻離去。


    夏侯策消失在街頭巷子的消息沒一會的功夫就被人帶給了金明燁。


    他手指敲著桌麵,臉上是玩味的淡笑。


    “右相,你可真是讓我心痛啊。”


    “周豪,你暫且放棄追蹤夏侯策,全力搜剿世家餘孽,我要長歌沒有再無大族。”


    “是,王上。”身穿凰衛兵總長鎧甲的人跪倒在地。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偌大的殿宇變得落針可聞。


    金明燁靠在椅子上,慘然一笑。


    “孤……孤家寡人也。”


    第二日,金明燁在朝堂上宣布了一件大事,召高氏大公與齊氏大公入王城。


    ……


    雲霧繚繞,五彩霞光四溢的瀑布之上,一間樸素的的小屋就坐落在懸崖邊。


    “老羅頭,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讓我來看看。”一枯黃頭發的老者麵色焦急的催促道。


    “朱老鬼你慌什麽,這小子體內的氣怪得很,讓我好好看看。”頭發亂如鳥窩的老羅頭不耐道。


    “你都看了一上午了,什麽名堂都沒有看出來,還是讓我來。”朱老鬼急不可耐的開始推搡老羅頭了。


    “你懂個屁!我這是慢功出細活,還有誰說我沒有看出名堂,這小子吃過聖藥。”老羅頭大聲道。


    “聖藥?快快快,放點血出來,我看看他吃的是什麽聖藥!”朱老鬼頓時喜上眉梢。


    “咳咳咳!”在旁邊陪坐一上午的白老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朱老鬼,這可是齊氏大公的親兒子,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大公的兒子怎麽了,我又不是要他命,取一點血而已,白老頭,我的三聖丹一直練不出來,就是差點聖藥當藥引,你讓我取點血,我練出來後你拿一半,怎麽樣?”朱老鬼循循善誘。


    “見者有份啊,我也要。”老羅頭吹著胡須。


    “你又把握嗎?都炸了幾年的爐子了。”白老一臉懷疑。


    “這次信我,一定能行!”朱老鬼拍著胸脯道。


    白老猶豫了一會,道:“我不要你的三聖丹,隻要你願意把你珍藏的寶藥都拿出來給這小子服下,我就當做沒看見。”


    “這……沒問題!”朱老鬼遲疑了一瞬間。


    “老羅頭,你還看出什麽了?”白老又問道。


    “這小子體內的氣不同於武者,含有聖靈力,但是也有很大的差別,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施展了四象蘊靈術,可惜沒能喚醒他。”


    “四象蘊靈術?要是他能醒來或許可以走上一條古人的道路。”老羅頭驚道。


    “起初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惜現在看來應該是失敗了。”白老歎息道。


    “不,你成功了一半,這小子生機旺盛,不會輕而易舉的死去的,他現在昏迷肯定是因為沒有掌握這異化的氣。”


    “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幫他。”老羅頭看向朱老鬼。


    “你看著我幹嘛?”朱老鬼不滿道,每次他見到這眼神都沒有發生過好事。


    “嘿嘿,還要麻煩朱兄掏點家底出來,咱們練一鍋十全血氣湯出來。”老羅頭壞笑道。


    “又想打我的主意,沒門!”朱老鬼斷然拒絕。


    “老朱啊,你掏點家底,等這小子好了你再讓他還,我們都幫你說話,畢竟人家可是大公親子,要啥沒有,你藏著掖著的寶貝,說不定別人都看不上呢,到時候隨便補償你一點都夠你笑半年。”白老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這……”朱老鬼猶豫了,然後秉著先拿好處不吃虧的原則,道:“好吧,就依你的,不過得先讓我放點血,把三聖丹搞出來。”


    “沒問題。”


    放了齊雲整整一杯血後,朱老鬼心滿意足了。


    而後數日齊雲每天都被泡在熱氣騰騰的藥桶子裏。


    黑日映照的世界裏,灰絮漫天,白色的大地逐漸的有了變化,一絲絲綠光匯聚一處,沒入土壤,而後一條綠芽破土而出。


    遠處運氣修習的齊雲見此忙不迭的跑過來察看。


    這顆綠芽是怎麽迴事?


    我隻是和往日一樣運氣修習,怎麽今天出現了如此大的變化。


    齊雲喃喃自語伸手觸摸綠芽,頃刻間他的麵色大變,因為手上竟然傳迴來了觸感。


    他收迴手,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而後再次觸摸,那種觸碰的感覺是真真切切的。


    我到底是在哪裏?!


    一個虛幻的世界出現了現實之物。


    齊雲魔愣了。


    這是夢,所以我感受不到疼,時間,寒熱,所以太陽是黑色的,大地是蒼白的。


    這不是夢,所以我能觸摸到麵前的嫩芽。


    可我沒有感覺,為何單單能感觸到它。


    齊雲抬起自己的雙手,愣愣的看著。


    我是我嗎……


    我不是我……


    我是誰?


    啊!!!!!


    一聲痛苦的哀嚎響徹雲霄,因為寂靜,所以聲音顯得格外的龐大。


    齊雲雙手抱頭,扯著自己的頭發,目露血絲,無比頹喪,他忽然記不清自己的來曆了,忘了名字,忘了所有。


    崖邊的小屋裏,三個老人神情緊張的盯著桶裏熱氣騰騰的年輕人。


    “剛才你們聽見他叫喊沒有?”老羅頭道。


    “那麽大聲誰沒聽見啊。”朱老鬼不忿道。


    “是不是藥力太強了,我們要不要把藥湯稀釋一下。”白老猶疑著。


    “應該不是,我覺得是他到了某種關鍵時刻。”朱老鬼思索著。


    “還是稀釋下藥湯吧,如果這小子出了問題我們都不好辦。”白老雙手合攏,口中輕語,齊雲的頭頂上出現了一團晃動的清水。


    “再等等。”朱老鬼抬手,水流刹那靜止:“你們仔細看。”


    此刻齊雲的胸膛正在劇烈的起伏,一股灰紅的氣自他身體裏蔓延而出,凡事被氣波及的事物都被染上了破敗的灰。


    “咦!這是什麽?”老羅頭驚訝的張開手,想要接住空中飄搖的灰絮,可是灰絮一落他手,便直接穿過去了。


    白老和朱老鬼都驚奇不已,紛紛打量著憑空而現的灰絮。


    “這是怎麽迴事?”白老情不自禁的訝然道。


    朱老鬼陷入沉思,片刻之後說道。


    “兩位可還記得藏經閣裏的一篇殘缺古籍?”


    “你是說?聖靈之道?”白老若有所思。


    “沒錯,書中言,凡聖靈現世必有異像。我在想聖靈是不是某些強大的古人,而今他們都已經消亡,所以世間聖靈不顯。”


    “這事需要稟報宮長了。”白老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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