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神色難辨,李翊昊說“臣自薦去廣東番禺縣做一任縣令,請聖上恩準。”


    “胡鬧,朝堂上的國事若是不夠你學,你可去六部輪流觀政”皇上站起來說“往後這朝會若再與市集一般,殿前侍衛隻管把人叉出去,退朝。”


    胡靈兒出了宮門口,找到黃賢說“黃大人,可要去國子監走一趟。”


    黃賢一點頭說“要去,上本官的車吧!”


    胡靈兒上了黃賢的馬車,說“黃大人,這幾名女子的科考卷子,您可得費心都過目,可別有徇私舞弊的事。”


    黃賢自得的說“胡大人放心,有本官在不會出現徇私舞弊之事。”


    倆人來到國子監找到考場。


    胡靈兒見又是在空場地上搭建的棚子,一人一張桌子,六人還在書寫。


    她在邊上看著一時半會兒還考不完,就去印刷工坊看廠房。


    沒想到關大鵬在工坊內擦試印刷機。


    “關大鵬為何是你擦印刷機,這些活不是應由匠人做麽”胡靈兒站在門口問。


    關大鵬被突如其來的說話聲嚇了一哆嗦,抬頭見是胡靈兒,過來行禮說“學生參見大人,學生如今在工坊學習印刷,這些是師傅讓做的。”


    胡靈兒問“學的如何,可會排版。”


    關大鵬笑著說“還不會呢?就這擦試印刷機的差事還是我搶到的,解建木他們幾人沒搶過我。”


    胡靈兒進到工坊內,見亂的不成樣子,鉛字到處都是,說道“關大鵬,你先別幹了,我與許祭酒商量後再說。”


    關大鵬放下抹布,退到門外。


    胡靈兒打開鉛字盒,發現裏麵少了許多的鉛字,甚至有空盒,說“關大鵬,你去請魯先生來印刷工坊一趟。”


    說完自個兒也退出印刷工坊等在外麵。


    魯恆泰帶人過來,後麵還跟著一些學子。


    “出了何事”魯恆泰過來問。


    胡靈兒搖搖頭說“進去看看再說。”


    魯恆泰進去掃了一圈沒發現異常,胡靈兒一抬下巴,示意他去看鉛字盒。


    魯恆泰打開鉛字盒,見裏麵空了大半,還有空盒,問“印刷機上的鉛字是這裏麵的嗎?”


    胡靈兒說“不知,這裏麵的鉛字應是備用盤,讓人去通政司印刷局尋肖季,讓他帶著備用盤表過來,查看是何原因。”


    黃賢與許祭酒結伴而來,後麵跟著張瑞琴六人。


    關大鵬搬來椅子,胡靈兒坐下,其餘學子有樣學樣,搬來凳子讓幾位大人都坐下。


    黃賢問“出了何事。”


    胡靈兒說“國子監的備用字盤缺失,我想查看缺失了多少,因何缺失。通政司的備用字盤還未用到,國子監的字盤盒已經空了大半,這鉛字用的這麽快麽!”


    許秩臉色凝重起來,說“你的意思是失竊。”


    胡靈兒搖搖頭說“不知,等通政司的匠師查看後再說吧!”


    肖季與他新收的徒弟跟著劉成進來。


    胡靈兒站起來說“肖季,你去工坊裏查一下國子監印刷機上的鉛字有多少,備用字盤的鉛字剩餘多少。”


    “是,小的這就去查看”肖季從腰帶裏拿出個布包,走進工坊。


    黃賢走到門口看著裏麵亂糟糟的樣子,說“許祭酒,印刷工坊怎地如此混亂。”


    許秩愕然的問“混亂,印刷工坊不都是如此嗎?”


    “錯,你可去通政司的印刷工坊看一看,裏麵的物件擺放的井井有條,那道工序做完那道工序清掃幹淨,從沒有這麽邋遢的模樣”黃賢洋洋自得的說著。


    許秩說“我鮮少管理國子監印刷局的事,都是交給工坊的李匠人打理,他從沒出過紕漏。”


    魯恆泰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胡靈兒有些心急的在院內轉悠。


    半個時辰後,肖季出來稟報“大人,印刷機上都是排好版的鉛字,備用字盤隻有不常用的鉛字。”


    胡靈兒連聲說“好,甚好,請祭酒大人把匠人的名冊交給本官。劉成,拿本官的牙牌去鎮撫司,請梁鎮撫使照名冊把人都抓來國子監。”


    許秩站起來阻攔“不可,沒查明怎能抓人,把人都抓了,朝報誰來印。”


    胡靈兒嘴角一曬說道“許祭酒,你是貴人多忘事,錦衣衛抓人何須理由。至於誰來印朝報,肖季,你迴通政司傳話丁經曆帶人過來審閱文稿,新聞署印刷匠人分為兩班,肖季統管兩邊的印刷事務,國子監的朝報印刷由新聞署接管。”


    肖季與劉成高聲應是,轉身離開國子監。


    許秩有些惱怒的說“胡大人,你非要動用錦衣衛麽!”


    “依祭酒大人的意思,難得是要動用刑部的捕快抓人嗎?”胡靈兒不解的問。


    黃賢在邊上插言道“許祭酒,你的法子不能用,照你的用意先去衙門報案,縣衙派人來探查,然後再傳喚匠人,這麽一折騰還能抓到人犯嗎?”


    “若不是匠人呢?胡大人該如何解釋”許秩冷靜下來,詢問胡靈兒。


    胡靈兒說“祭酒大人,若經查實鉛字缺失不是匠人的錯,本官給他們賠罪並給他們一定的補償。若查實是他們內外勾結,本官會斷了他們的生存之路,這一點沒得講。”


    中午飯都沒吃,丁湯河押著一串人來到國子監,“胡大人,屬下照名冊上的名字,把人都抓來了。”


    胡靈兒笑著說“辛苦了,先去一邊候著,待我問完後,再與你敘舊。”


    丁湯河說“屬下遵命。”


    胡靈兒站在匠人跟前問“誰能知會我一聲,備用的鉛字去哪兒了。”


    匠人齊刷刷的看向一個清瘦漢子,他朝左右兩邊的匠人喊道“看啥看,又不是老子幹的,都看俺做甚。”


    胡靈兒一腳踹過去,直接把他給踹趴下,問道“這廝是何人,在印刷工坊做何工序,可是他把鉛字拿了出去。”


    匠人們低著頭不搭話,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大孩子,上前一步說“他是李工頭,他把鉛字給了祭酒大人的小舅爺。”


    胡靈兒走到他的跟前問“你叫何名字,你是如何得知那人是祭酒大人的小舅爺。”


    “俺叫範良,名冊上是俺爹的名字範大輝,工坊裏的匠人都知道,李工頭領著一個老爺來看過印刷機。那個老爺走後,李工頭說是祭酒大人的小舅爺,他想買印刷機但買不到,想比著工坊裏的印刷機做一個”範良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胡靈兒說“李工頭,你把鉛字都送給外人,往後印刷朝報不用了嗎?”


    李匠人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不迴答。


    胡靈兒冷笑著說“丁經曆,在縣衙旁貼告示,國子監印刷局的匠人從今兒起全部不用,一次不忠,終身不用,範大輝調到新聞署印刷局上工。丁湯河把這個姓李的送縣衙,順便把鉛字給拿迴來,把那人的印刷作坊封了。”


    丁方林小聲的問“可要登報,印上名字。”


    胡靈兒點頭示意可以。


    印刷匠人不服,七嘴八舌的說“是李工頭偷的鉛字,與小的等人無關,為何要斷了小的生計。”


    胡靈兒說“本官沒把爾等都送進縣衙,已是開恩,連坐之罪爾等不會不知吧!”


    許秩吃驚的張大嘴巴,說“是不是弄錯了,老夫的小舅爺早已去世。”


    範良答道“那人姓楊,他說他姐夫是祭酒大人。”


    “原來是那個畜生,封了”許祭酒對黃賢說“他是老夫妾室的兄弟,在外也敢自稱是老夫的舅爺,老夫的名聲都被他給敗壞了。”


    黃賢哈哈笑著說“許祭酒看樣子很是寵愛這妾室啊!否則他怎敢在外自稱舅爺啊!”


    胡靈兒見張瑞琴等人還站在原地,上前問“考的如何。”


    張瑞琴行禮道“妾身不知,黃大人說讓我等先迴去,等閱完卷派人報喜。”


    胡靈兒看看天色早就過了午正,說“既如此,我請各位吃飯吧!”


    蔣晚意行禮道“大人相邀本該前往,隻是如今大人需避嫌,以免有人說大人以權謀私。”


    胡靈兒笑著說“好,等科考成績出來,本官請你們吃飯。”


    國子監的事情結束,跟著黃賢去飯莊吃飯。


    “多吃些,本官請客”黃賢給她夾菜。


    胡靈兒說“讓黃大人破費了,她們幾個考的怎樣。”


    “還沒閱卷,胡大人是想提拔丁經曆麽?”黃賢做官多年沒練出膽量,眼光倒是毒辣。


    胡靈兒笑著承認“是,黃大人覺得讓丁方林做新聞署副署長如何。”


    黃賢沉吟片刻問“為何是丁方林,李大人若是知道自己被丁經曆頂替,不知作何感想。”


    胡靈兒半開玩笑的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讓李大人知道便成了。”


    吃過飯,倆人迴到通政司。


    胡靈兒見桌子上放著朝會記錄,看了一遍,開始寫文稿。


    武子琇敲門進來說“大人,李大人有事相商。”


    胡靈兒說“請他進來。”


    李懷德進來後說“胡大人,這是本官最後一次記錄朝會政令,往後本官不再給你添堵,你心生歡喜吧!”


    “歡喜”胡靈兒揮退武子琇出去,接著說“不食人間煙火的成郡王,誰會想到竟然會主動請纓前往甘肅,真的讓人刮目相看。”


    李懷德苦笑著說“看在某一去經年的份上,不挖苦人行嗎?”


    胡靈兒說“不是挖苦而是佩服,佩服你為了黎民百姓拋下富足的生活,去缺水少糧的甘肅,若不是你一直保持低調,我早就在報紙上宣傳你的事跡,讓各位郡王爺都向你學習。”


    李懷德躬身一禮,說“多謝胡大人與太子殿下的成全,某不能眼看著父親觸怒聖上,隻有出此下策把父親帶出去以保全性命。”


    胡靈兒說“你與平涼王啟程時,本官不便想送,今兒就祝你一路順風、平安。”


    “天高水長,來日再見”李懷德抱拳答道。


    胡靈兒點點頭說“來日相見。”


    李懷德離開後,胡靈兒迴想起當時聽到他的請求時,心裏驚訝的不得了。


    “胡大人,能否幫某與家父離開京城,隨便去一個小縣城做個縣令也好”李懷德在公事房對胡靈兒說。


    胡靈兒沒掩飾臉上驚訝的表情,問道“你隻與父親離開京城,平涼王府的其餘人你不管麽?”


    “父親一門心思想做人上人”李翊昊解釋著“隻有讓父親離開京城,離開他依仗的王府,他才會停止私底下接觸官員的行徑。府裏的其餘兄弟,隻要沒有父親的鼓動,就會相安無事。”


    胡靈兒笑笑說“你想離京可與殿下相商,也可如實稟報聖上,與我講實在是多此一舉。”


    李懷德說“實不相瞞,聖上不會準父親離開京城,隻會一味的避讓,讓父親自尋死路。”


    胡靈兒沉思後答道“我會把你說的話轉告給殿下,餘下的事恕我無能為力。”


    不知李懷德與李翊昊達成了什麽協議,此事說過不久,李翊昊就送信給她,問她對這件事的看法。


    胡靈兒的迴信是“這世上最難懂的就是人心,端看你自己是怎麽想的。”


    後麵發生的爭執可以說是故意的,隻為了讓李懷德能順利的脫身。


    他脫身了,留下這一攤子爛事還得自己收拾。


    胡靈兒長歎一口氣,提筆繼續寫文稿。


    兩天後考試成績出來,黃賢讓差役敲鑼報喜,六人全部榜上有名。


    黃賢與她商量舉子們的官職。


    胡靈兒拿出寫好的名單,說“黃大人,這是人員名單請您過目。”


    黃賢見名字後麵都寫著職位、品級,說“胡大人既已寫好,隨本官的奏章遞上去吧!”


    胡靈兒說“黃大人有兩人的職位需您提議,一是丁方林任新聞署的副署長;二是聶春暄讓他外放去貴州任縣令,給聖上分憂,這是殿下的意思。”


    “胡大人的意思是”黃賢低聲問。


    胡靈兒笑笑說“黃大人有些話你我明白便可,不必說出來。”


    黃賢點點頭說“本官這就寫奏章,胡大人你可告知他二人,咱們的決定。”


    胡靈兒說“下官遵命,這就去與他二人商談。”


    讓差役去請丁方林與聶春暄去議事廳。


    倆人行禮後,丁方林問“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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