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是要盛飯”李翊昊手落空後說。


    “毫針,拿碗盛飯”王金升吩咐道。


    李翊昊跟老王師父開始吃飯,他的隨從才提著食盒匆匆而來。


    打開食盒拿出蒸鮮魚、蒜醋白血湯、胡椒醋鮮蝦、蒸豬蹄,主食大饅頭。


    “你們下去用飯,不必在這兒守著”李翊昊對他的隨從說道。


    胡靈兒吃了兩口魚,喝了一小碗白血湯,就吃不下了。


    “師父,你可認識官舍的人”胡靈兒坐在邊上問。


    “你要住公租房”王金升停下筷子問。


    “不是我,是小旗的兩名校尉”胡靈兒就把楊敬其、龔鬆林的情況講了一遍。


    “錦衣衛裏麵還有些比他們更難的家庭,都沒申請到公租房住”王金升說“他們算不上困難。”


    “既然這麽多人沒地方住,朝廷為什麽不多建些公租房”胡靈兒問。


    “朝廷公租房建的不少,可就是不夠住”王金升說“僧多粥少有啥法。”


    “有沒有多占用公租房的”胡靈兒問“在公租房住的都是自家沒有住宅的嗎?”


    “這事哪能作假,這可是犯法的事”王金升說道。


    “胡小旗這話有幾分道理”李翊昊說“若是自家有住宅隱瞞下來,申請公租房住,然後把自家宅子租出去掙租金。”


    王金升聽了這話,想了想說“要是這樣,倒是很有可能,是非常有可能。”


    “這事你們先不要聲張,我會去查”李翊昊收起吊兒郎當的樣說“不會很長時間,最多六天就會有消息。”


    伺候師父吃完飯,又給他泡上茶時,李翊昊早就走了。


    王金升看她就吃了幾口飯,讓她伸出手給她診脈,兩手都診過脈後說“憂思傷脾,小小年紀不是應該歡歡喜喜的嗎?怎麽還思慮過度。”


    “師父,您知道退出錦衣衛會怎樣”胡靈兒問。


    王金升看看她說“我隻知道若是普通的校尉,會被送往軍隊,至於有官職的會被送到錦衣衛獄。”


    “錦衣衛還有專門的監獄”胡靈兒好奇的問。


    “小丫頭,錦衣衛也是人,是人就會有軟肋、死穴、愛好,所以錦衣衛曆來崇尚英雄”王金升說“錦衣衛獄現在還關著些吃裏扒外的慫貨。”


    “就沒有不想幹錦衣衛,想退出的人嗎?”胡靈兒聽師父講了,還是沒聽到想要的答案。


    “錦衣衛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雖然是是世襲,到時選拔不過關也會被拒之門外”王金升解釋著“你是個例外,沒參加選拔,錦衣衛裏麵的許多機密事你不知道,是因為你還在觀察期內。滿一年後,才會讓你慢慢的知道錦衣衛內部的一些消息,也隻是你這個職位能知道的事。”


    “師父,你告訴我這些會不會受處罰”胡靈兒問。


    王金升哼了一聲說道“沒良心的丫頭,怕我處罰幹嘛還揪著你師父我不停的問,現在才假惺惺的問不覺得晚了。私下泄露錦衣衛消息給外人,要坐三天大牢,你說我會不會受處罰。”


    胡靈兒聽師父這麽說,趕緊表示自己願意明個兒替師父坐大牢,自己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想給手下的校尉爭取公租房,並沒有探聽錦衣衛機密的意思。


    老王大夫不相信這番話,若隻是來走人情,怎麽還扯到了退出錦衣衛的事,這不是明擺著以退為進的策略嗎?


    胡靈兒最後承諾自己不會退出錦衣衛暗衛,一定做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老王大夫才放過她。


    毫針提著食盒送她出鎮撫司衙門,她說“毫針,迴去師父要是問起來我說了什麽話,你告訴師父我的話就是:我明白師父的意思,我不會自尋死路退出錦衣衛。”


    “是,大小姐”毫針低頭答應。


    “我說過,讓你喊師姐”胡靈兒說“你跟師父的時間比我入師門時間長,但我比你年長,以後喊師姐不要叫大小姐,我是窮人家的孩子,聽不慣大小姐這稱唿。”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毫針看她走遠,才轉身迴去向老王大夫稟報。


    “那丫頭可是不高興”老王大夫問。


    毫針把兩人在衙門外的話轉述給老王大夫。


    老王大夫捋著胡須坐在凳子上,看著書說“既然她不喜歡讓你喊她大小姐,你就喊她師姐,她願做什麽就做什麽,隻要別惹事就行。”


    胡靈兒迴到家栓上門,把食盒放在廚房裏,舀出鍋裏溫著水去澡房洗澡。


    躺在炕上,頭發耷拉在炕沿邊晾著,既然退不出錦衣衛,那就兩條路:第一就是做一輩子豆腐;第二就是往上爬做高官。其實這兩樣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過的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


    既然想要的生活做不到,那就退而求其次往上爬,坐上高位才有話語權,不想做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樣不想做官、不想發財的人沒有。


    心中有目標,生活才會有動力,這是胡靈兒第一次覺得生活有希望。


    不知不覺的睡沉,這一覺直睡到三更的梆子敲響,更夫喊著平安無事,她才醒來。起來去上了廁所,迴屋穿上衣服,在院裏打了一趟拳,覺得渾身輕鬆許多。


    洗漱後,泡上老麵,舀了兩瓢麵和麵,和好麵把盆放在熱水裏,然後開始磨豆子。


    壓上豆腦後,從水井的桶裏拿出肉剁成餡,菠菜也切碎。時間到了開始煮豆幹、壓上,再煮再壓。


    忙完了豆幹,看著麵發了,揪了一塊麵劑放餡、收口、摁扁,一個餡餅生坯做好,包了十個後,坐上平底鍋擦上油,把生坯一個一個的放上。


    聽見大門響出去問“誰呀,這麽早。”


    “師姐,是我,毫針”門外報了名號。


    她拉開門說“進來說話。”


    毫針跟著胡靈兒去廚房,說“師姐,這是老爺給你的藥。”


    “我知道師父是個大好人,也不用一大早就給我送藥吧!”胡靈兒生氣的說道。


    “老爺說,不要學哪些市井婦人,忌諱早上這不能做、那不能幹的做派,得了病拿藥治好才是正理”毫針一字一句的說完。


    “你早上吃飯了嗎?”胡靈兒說“餡餅一會兒就熟。”


    “師姐,老爺也沒用飯”毫針在邊上說。


    “知道”胡靈兒用鍋鏟鏟出餡餅說“毫針,端過去趁熱吃,鍋裏有豆漿自己舀。”


    手腳利索的把餡餅生坯放鍋裏,去把磨石挪開,拿開壓板,用碗裝了豆幹端到桌上說“吃豆幹。”


    “師姐,我吃飽了”毫針對翻餅的胡靈兒說。


    “毫針,按你的年紀講正是能吃長個子的時候,不應該有剩,你還沒吃飽把那兩個吃完”胡靈兒說道“你吃完,這一鍋餡餅才熟。”


    毫針拿起餡餅慢慢的吃起來。


    胡靈兒裝了十二個餡餅,用兩個盤子盛著,上麵蓋著包袱,又用大茶壺裝了豆漿,裝了一碗豆幹,讓毫針用食盒提著去衙門。


    打發人走後,切了塊豆腐剁碎炒熟,包豆腐餡的餡餅。


    趙景山來挑豆腐,胡靈兒笑著說“趙大哥,我烙的餡餅吃個嚐嚐。”


    趙景山看著草筐裏的餡餅說“我吃過飯了,你嫂子還沒吃,我給她送兩個。”


    說完也不用胡靈兒動手,自己拿了兩個餡餅快步走出去。


    天上這是下紅雨了,趙景山竟然開啟了愛妻模式,胡靈兒心中嘀咕著,探頭看看外麵的天。


    烙完這塊麵,中午、晚上都不用做飯了。


    端著半板豆腐到西廂房,又端來豆幹、豆皮擺好,打開窗戶。


    “靈兒,你嫂子喜歡吃餡餅,你再給拿兩個”趙景山在西廂房門口說。


    “你還不挑著豆腐快走,都什麽時辰了還磨磨蹭蹭的”趙嫂子端著笸籮說。


    “我這就走,靈兒你看著你嫂子些,別讓她去人多的地方”趙景山挑著豆腐急急忙忙的走了。


    胡靈兒再次伸出頭看看天上。


    “靈兒姐,看啥呢?”田二丫端著笸籮過來問。


    “看看啥時候下雨”胡靈兒說“進來說話。”


    “趙嫂子,你也在這兒玩”田二丫笑著打招唿。


    “進來,在這屋說話”胡靈兒說“二丫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田二丫說著與趙嫂子進西廂房坐在榻上。


    胡靈兒去廚房端著餡餅過來說“我還沒吃飯,嫂子陪我吃口唄!二丫也嚐嚐餡餅怎麽樣。”


    二丫吃了一個就吃不下了,倆人就聽著二丫講起孫大去吳秀娟家迎親發生的事。


    你們是不知道,孫玉廣領著人去迎親,吳劉氏還罵孫玉廣,聽去迎親的人講罵的可難聽了,可人孫玉廣愣是笑嘻嘻的沒惱,這下胡同裏的人都對孫玉廣刮目相看。


    還是水井胡同的曹師傅出麵說和,孫玉廣才把新娘子迎迴來。吳劉氏厭惡孫玉廣,根本沒給吳秀娟嫁妝,她帶著倆包袱進的門。


    我們到時還沒拜堂,想去看看新房,孫老娘不許沒看成。不過拜堂後,我們幾個跟著去看了新娘子。


    “依我看新娘子也不是多好看啊!偏偏那些大娘嬸子說新娘子俊俏”田二丫說“也不知從哪看出來的俊俏。”


    趙嫂子笑著說“不管怎麽說,這一天新娘子就是最好看、最俊俏、最美的。”


    “你們三個說什麽呢”錢街胡同的馮媽媽從籃子裏拿出碗說“兩文錢的豆幹,一文錢的豆皮。”


    “馮媽媽今天沒當差”田二丫笑著問。


    “今天下午再去”馮媽媽說“靈兒,你的這個豆幹給送嗎?”


    “送”胡靈兒笑著說“隻是媽媽也知道,我這是小本買賣,要現錢的。”


    “媽媽知道,送到西城豐城胡同周府”馮媽媽說“我們老夫人喜歡吃豆幹。”


    “明個兒一早,我讓鋪子夥計送去,不知去找那位管事”胡靈兒問。


    “灶上管事的是張媽媽,先送三十文錢的豆幹”馮媽媽說著遞過來三文錢。


    “馮媽媽拿好”胡靈兒說“哪能收您的錢,拿著吃吧!”


    馮媽媽客氣了兩句,挎著籃子走了。


    買賣上門,胡靈兒顧不得說話,田二丫看著她忙就走了。


    賣完了,胡靈兒掛出去豆腐售完的牌子,關上窗戶跟趙嫂子說“這事我得去豆腐鋪子請示總旗。”


    “去吧!路上小心些”趙嫂子的手有意無意的撫向腹部。


    胡靈兒提著籃子跟在趙嫂子後邊出門,見送柴火的來了,讓人挑進去。


    趙嫂子問“他們的柴火好燒嗎?火可硬。”


    “好燒,硬氣”胡靈兒說。


    “老漢,明天給我家送兩擔柴”趙嫂子說“就在隔壁。”


    “噯”老漢答應一聲。


    胡靈兒迴屋數出了二百一十個錢,交給老漢。


    老漢數著銅錢,胡靈兒見徐文堂的渾家走來,揉揉眼睛再看,還真是徐文堂的渾家。


    “靈兒,我看你買的柴火,能不能勻給嬸子一擔,等明天買來再還你”徐文堂的渾家低聲說。


    “嬸子要用柴,先拿些去用”胡靈兒說“都是鄰居街坊,用幾根柴不用還。”


    “我現在手裏沒銀錢,能給嬸子些豆渣嗎”徐文堂家小聲的說。


    胡靈兒長歎一聲說“嬸子,你們才迴來,家裏還沒收拾,先把小孩子放在西廂房的榻上,我這兒還有早上烙的餅,你們好歹先墊吧口,收拾好了再做打算。”


    去廚房端出餡餅,本來想著偷懶,多做些餡餅能吃一天,結果一上午就吃光光。


    趙嫂子給她看家,她提著籃子去豆腐鋪子找趙景山,把馮媽媽定下,給西城豐城胡同周府送豆幹的事講了一遍。


    趙景山笑著說“這次西一欠下咱們一個大人情。”


    “總旗,徐文堂的渾家迴來了,徐文堂咋沒迴來”胡靈兒說著又講了一遍徐文堂渾家迴來說的話。


    “你可得注意,據調查這個徐馬氏不是個善茬”趙景山說“爛船還有三斤釘,她的手裏不可能沒錢。”


    “那把她放出來幹啥呀!”胡靈兒說“也不知道那個王八蛋出的餿主意。”


    “你先迴去,看她想幹什麽”趙景山麵現厲色說道“發現不對立馬殺了。”


    我的媽呀,這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雞,胡靈兒看著趙景山心說:你們兩家有仇麽!要不怎麽會說出殺人。殺人啊!自己不敢,自己也就是嘴上不饒人,真動刀子自己是萬萬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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