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忱,你不喜歡我了嗎?


    多麽無辜懵懂的話,白忱聽著刺耳極了。


    好熟悉的語句。


    曾經似乎他在心中也這樣問過某個人。


    得到的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因為白忱現在心中難過至極。


    他好像被拒絕過,也被背叛過,內心封閉起來,容納不下任何人。


    此時賀清序特別突然的一句話,令他在憤怒的同時,竟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意思。


    白忱第一時間準備拒絕他,也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憤恨狠狠推開他辱罵。


    但當瞧見賀清序委屈地不知所措的表情時,心髒咯噔一下,有幾分於心不忍。


    賀清序跪在他麵前,眼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出來,眼眶通紅,哽咽道:“白忱你說話呀,你告訴我好不好?”


    事到如今,究竟明白的是否太遲,他無所得知。


    需要白忱來告訴他。


    他有機會,還是就此失去。


    白忱緊緊擰起眉頭,沉聲道:“不明白你在說什麽,我對男人沒興趣。”


    極力壓製內心的不適,他逼迫自己麵孔冷漠以待,漠不關心賀清序的痛苦和無助。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答應賀清序。


    答應他,會帶來不幸。


    何況他根本就不喜歡男人。


    終於得到最終的答案,賀清序預料到會被拒絕,畢竟他曾經傷他那麽深。


    怪賀清序明白的太晚,在媽媽和白忱之間做取舍,殊不知愛情無法用對錯來衡量。


    他考慮了太長時間,白忱不願意等他,沒有錯。


    可是他不舍得放開手。


    賀清序擦幹淨眼淚,抬起眸子,目視神明一樣虔誠地仰望他,幹噎道:“你忘記我們的曾經了嗎?白忱,你說過如果我願意,你可以養我一輩子,你可以為了我抵抗白家強權,終身不聯姻。”


    雖然這些都是白忱床頭興極時隨口說出來的,但他的語氣和狀態不似作假。


    那些曾經信誓旦旦的話語,終究隻有賀清序一個人記得。


    那時候他沒有當真,隻覺得白忱在戲耍他。


    現在他當真了,白忱卻忘了。


    鼻頭酸澀,賀清序忍住哭泣,認真地盯著端莊坐在輪椅上不能行動的男人。


    男人雖然渾身受傷,不能自如行動,但他的氣勢立拔萬軍,猶如最堅強的後盾。


    這張刀槍不入的盾牌,無數次擋在前麵,為他衝鋒陷陣,賀清序隻覺得是他們兩個害怕冷的人互相利用,互相取暖。


    現在才知道其實並不是。


    他生長在陰森的黑暗中,周圍暗無天日,隻有白忱一個人可以依靠,他是他的光。


    但白忱有很多個選擇。


    他在所有選擇裏,堅定不移地指向賀清序。


    這樣一個沒人要,爛掉的牌,在白忱手中赫然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的存在。


    賀清序把這一切理所當然的作為他付出身體的報酬。


    他始終認為這樣的交易平等合理,所以一次次忽視白忱的付出,終於在他忘掉他的時候,也把自己逼上絕境。


    哽咽的聲音很吵,白忱耳蝸嗡鳴,奇怪的是在他覺得賀清序製造出來的哭聲特別吵的時候,居然也會產生他可憐的想法。


    特別矛盾。


    白忱並不覺得自己同情心泛濫。


    相反,他缺乏同理心。


    像他這樣的人,竟會為賀清序而憐惜。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忱不明白賀清序哭得這麽傷心所為何事,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怕賀清序繼續哭,咽下欲脫口而出的辱罵,他控製自己的話好聽一點,淡聲迴答:“我失憶了,忘掉我吧。”


    殊不知自己覺得好聽的話,在賀清序耳朵裏如墜冰窖。


    他抬起哭得紅彤彤的雙眼,怔怔看著白忱,似乎不敢相信這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


    賀清序喃喃道:“白忱,你不日便要迴京城,我們分隔兩地,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白忱抿了下嘴角,點頭。


    對不喜歡的人,他向來不會留情。


    既然已經得到問題的答案,體麵一點的選擇現在就該離開,可是賀清序舍不得。


    他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手離開白忱褲腿。


    白忱褲腳處的衣服已經被他攥得皺巴巴,洇濕汗水。


    賀清序粗糙抹了一把眼淚,抽抽鼻子,唇色慘白。整個人像是被抽走魂一樣,瞳孔無神,默默地說:“好,我走。”


    既然他不喜歡他,再留下來也徒勞無功。


    賀清序四肢僵硬起身,默不作聲幫白忱把輪椅推出洗手間,扶他上床,將輪椅放到原處。


    做完這一切,失魂落魄地走出去。


    白忱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胸口窒悶,心髒煩躁的難以附加。


    煩的想殺人。


    產生了一種想要衝過去抱抱賀清序的想法,這種想法在冒出的一瞬間就被白忱親自泯滅。


    首先,他行動不便。


    其次,他真的隻喜歡女人。


    薑硯遲雷厲風行,很快給白忱辦好出院手續,讓他和醫生一起坐私人飛機迴京城。


    私人飛機容納不下太多人,且白忱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於是虞商商便和薑硯遲一起訂頭等艙迴去。


    得知白忱病情逐漸控製住,程枝意早在他們之前便往京城走,美名其曰給裴澤忌道歉。


    她沒有抵住醉蟲的侵蝕,喝了陌生男人的酒,由裴澤忌付出代價,她萬分抱歉。


    並且樂在其中。


    程枝意跟虞商商說,裴澤忌晚上野得好比猛獸,白天純情得跟小男生一樣,全然忘記他們歡好的事。


    她吃過一次甜頭,又見裴澤忌這麽痛苦,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身上,她“悲痛”地無法言喻,故想要過去找他真摯道歉。


    實在不行,她把能賠的全都賠給他。


    虞商商對此無言以對。


    聽到她的話,怎麽那麽像女漢子追求純情男大學生?


    很怪異。


    虞商商沒多說話,畢竟裴澤忌的思緒她也無法參透,想必程枝意比她更懂裴澤忌。


    他們之間的事,他們自己解決。


    隻要不觸及到身體和精神上的傷害,程枝意要做什麽隨她去。


    不過。


    虞商商憂心忡忡。


    飛機上不能接通電話,還算好的,一旦裴澤忌下飛機,通過手下得知裴老被人救出來的事,再聯想程枝意把他留在z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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