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一個月就到年關了,江雅芙雖然思家心切,但還是決定留下來陪時沛過這個年,本想讓陳如芸帶著張三李四先行迴京,但她說什麽也不肯,說是非要體驗一下京城之外的年是怎麽過的,江雅芙拿她沒辦法,隻好依了她。


    和時沛夫妻多年,她深知他給家裏挑年貨的水平。既然她今年人在邊關,就順理成章的把此事包攬下來了。


    江雅芙和陳如芸扮好了男裝就出門逛街挑年貨去了,帶上了張三李四,沒帶那兩個一看就不是普通下人的小兵。


    逛的累了,恰好聽聞前邊一個酒樓裏有說書的,四人便來了興致,進酒樓點了幾個菜聽聽書消遣一番。


    別小看這邊陲小城,飯點酒樓裏人還真不少,三教九流都有,說書人把故事講的極好,不時引的滿堂彩。


    陳如芸飯都不怎麽吃了,聽的津津有味,就連江雅芙也聽的入迷。


    店小二這時端著兩道招牌菜和一壺美酒上來了,對江雅芙說道,「公子,這是您的醬鴨和烤羊排。」


    江雅芙迴道,「我們沒點這兩道菜,你上錯了吧?」


    店小二把酒菜放下,笑道,「的確不是您點的,是那邊的二位小姐請您的。」


    江雅芙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當對上那雙標誌性的丹鳳眼時,心裏頓時咯噔一聲,耳裏再也聽不見周遭的噪雜之聲了。


    沒錯,是華英公主!當年她代表卑族上京和談的時候,她有幸遠遠的見過她的真容。


    現在正是兩國交戰的緊張時期,她怎麽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攏月城?而且偏偏找上了自己?難道她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江雅芙強自鎮定,華英再厲害現在也是個小姑娘,而她活了將近四十年,還學不會什麽叫臨危不亂嗎?


    華英公主遙遙的衝她舉起了杯子,江雅芙頷首表示感謝。


    陳如芸的注意力被拉了迴來,低聲道,「表哥,那是什麽人?不會是看上你了吧?」


    江雅芙怕陳如芸驚詫之下會壞事,便沒告訴她,「我也不知道,等等看,她若是有事必然會過來的。」


    果然,她的猜測沒錯,等到說書的驚堂木一落,客人們漸漸散了之後。


    漢女打扮的華英公主帶著侍女拿著酒杯走了過來。


    張三和李四識相的站到了江雅芙和陳如芸身後,給她們讓出了位置。


    華英落落大方的對江雅芙說道:「小女子見公子氣度不凡,不知可有幸結交一二?」


    江雅芙迴道:「能得小姐這樣的佳人垂青,是在下的榮幸。」


    華英輕笑了兩聲,顯得柔和了許多,「公子真會說笑。小女子家是做生意的,不知公子作何營生?」


    「在下也是做生意的。」江雅芙玲瓏心肝,經由她這一問,已經猜到了她的目的,想必是奔著糧食來的。


    「哦?不知是何生意?」


    江雅芙知道她必然是查過自己的,沒有必要瞞她,便直說了,「做些糧食生意,小打小鬧罷了。」


    華英笑的越發美麗,小小年紀已經散發出卓人的妖冶,「看公子的氣度,可不像是做小生意的。這個要緊時候,凡是還能做糧食生意的,都不是一般人。我說的可對?」


    「哈哈!」江雅芙爽朗的笑道,「小姐說的也有道理。」


    「不瞞公子說,我家裏也是做糧食生意的,不過不是在攏月城,而是在臨城,如今世道不好,我家米鋪正愁沒糧食可賣呢。公子既然手裏有糧,不妨開個價,有多少我要多少,給你雙倍的價錢如何?」


    「雙倍?小姐當真是好氣魄。」


    「沒法子,米鋪是我們家的根基所在,就算動用家底也得度過這段困難時期,您說是不是?」


    江雅芙沉思,「小姐所言極是,關張總是不吉利的。小姐不妨報上字號,容我迴去考慮考慮?畢竟糧食目前不在攏月城,再說那麽一大批糧食,我也不敢輕舉妄動。」


    「好!我果然沒看錯,公子是個爽快之人。」華英報上了真實存在的米鋪字號,「那我就敬候公子的佳音了,有消息您留信在這家店裏即可。」


    又閑談了幾句,江雅芙推說下午還有事,便帶著人先離開了。


    華英公主注視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收迴視線。


    「公主,你怎麽了?難道剛才那幾人有什麽問題?」


    華英娥眉輕蹙,「是個女的。」


    自打從酒樓出來,江雅芙的神色就一直十分嚴肅。她在心裏反複思量著華英公主的心思,並沒有因她比自己小幾歲就輕視她,覺得她也像一般小女孩一樣胡鬧。論起心計和狠辣,這個女孩絕不輸給任何人。


    離酒樓很遠了,陳如芸才忐忑的問道:「表嫂,剛才那人你認識?」


    雖然四下無人,江雅芙依舊十分謹慎,「迴去再說。」


    迴了小院,屋裏隻剩自己人了,她才把真相道出,「剛才那人就是華英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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