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口一場大火,清風寨知寨劉高身死當場,近千寨兵或被燒死或在混亂中被踩踏而死的,超過了半數之多。餘下的小一半,以丁讚為首,全都投降了清風山。


    青龍口外,晁蓋滿臉複雜地看著宋江,深吸了一口氣,鏗然跪倒,“若無賢弟救援,愚兄死無葬身之地爾!”


    宋江連忙扶起了晁蓋,安慰道:“哥哥說的哪裏話?小弟怎敢受你大禮?哥哥說過,你我之間,情同手足,雖非一母同胞所出,但卻勝似親兄弟。手足之間,又何須如此客氣?”


    晁蓋麵帶羞慚地歎了一口氣,“如今劉高授首,清風寨唾手可得。愚兄折騰了大半晚上,乏累的緊,隻能辛苦賢弟走一趟了。”


    宋江拱手道;“哥哥所命,不敢推脫。哥哥且迴山安歇,靜等小弟佳音。”


    晁蓋意興闌珊地點了點頭,領著十幾個親信嘍囉,目送宋江領著兵馬迤邐而去。


    晁忠疑惑道:“小的不理解,主人為何將這邀買人心的大好時機,拱手送給了那宋江?”


    晁蓋歎口氣道:“情勢所迫,不得不為啊!”


    如今的清風寨,就好像是一個脫光了的美女一般,再無半點遮掩,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清風山匪的眼前。


    勒馬在清風寨門口,宋江深吸了一口氣,“兄弟們,進寨之前,我強調一下,嚴禁騷擾平民!若有犯者,一經查實,無論是誰,定斬不饒!都聽清楚了嗎?”


    王英嘿嘿笑道:“平民不可騷擾,那些當官為宦的,就不打緊了吧?”


    宋江哪裏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也不好當著眾人麵揭穿,隻能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許幹那些傷天害理的缺德事!”


    宋江雖下了嚴令,可對於一向無法無天的山匪們來說,又哪裏會真的做到於民秋毫莫犯?


    一夜之間,清風寨變成了人間修羅場。無數的人家,在睡夢中醒來,然後淪入了一生難忘的噩夢之中。


    劫財,劫色,殺人,放火……


    滿鎮哭嚎聲中,王英帶著兩個親隨,並一個投降過來的寨兵,摸到了花宅的門口。


    站在緊閉著的大門前,王英迴頭又問那寨兵道,“那花榮,果真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妹子?”


    寨兵撥浪鼓一般地點著頭,“我雖未親眼見過,但清風寨的人,全都是這樣說,想來錯不了。”


    王英眨巴著三角眼獰笑道:“花榮那廝,反複無常,明明已答應了裏應外合,卻又臨時變卦,險些葬送了我等的性命!如何能輕饒了他?一時半會尋不到他出氣,拿他的妹子替他贖罪了也是不錯!孩兒們,給我叫門!”


    兩個嘍囉,是王英身邊的老人,自然曉得這位大王是個什麽性子。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那新歸降的寨兵,也不是個好東西,三個人吆五喝六地拍打著花宅大門,一副不開門就放火的架勢。


    大門久久不開,耐性一向有限的王英等不及了,扯過一個嘍囉來按倒,踩著他的肩膀攀上了院牆。


    王英長的雖然不高,但身手卻最靈活,兩條小短腿一蹬,整個人就翻了上去。


    花府院內,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王英獰笑著點了點頭,翻身跳了下去。


    與劉高不同,花榮做人坦蕩,武藝又高,從不擔心有人敢到他這裏來撒野,因此院牆修建的隻是一般,並沒有特意加高。


    王英賊兮兮地笑了笑,高喊道:“小娘子,不要躲了,哥哥來了!”


    倒提著長槍,王英直奔後院而去。


    色膽包天的王英,並沒有將花榮放在眼裏,也從未考慮過花榮在家的後果。


    花宅並不大,因此王英很快就發現了躲在柴房裏的小蝶與老管家。兩個人抱在一起,不敢睜眼,渾身都在發抖。


    王英一腳踹開了門,色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小蝶,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老管家雖然害怕,但還是壯著膽子顫巍巍地指著王英嗬斥道:“你若是敢胡來,我家將軍輕饒不了你!”


    王英不耐煩地甩甩手,一把扯過老管家來,狠狠地摜在地上冷笑道:“老不死的狗東西,還敢來嚇唬我!莫說花榮那廝不肯饒我,我先饒不了他!”


    老管家七十多了,老胳膊老腿的,哪受得了這個?當場就一翻白眼,昏死了過去。


    王英卻不肯罷休,又使勁踹了他一腳,提起槍來,狠狠地插進了老管家的身體裏。


    小蝶眼見著老管家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咬著銀牙撲上去掐住了王英的脖子。


    小蝶雖是丫鬟,但在花府也沒幹過重活,那嬌嫩嫩的雙手,又能有什麽力氣?雖然抓住了王英的要害,但她的那點力道,卻更像是在與王英打情罵俏地撓癢癢一般。


    王英也不著惱,反手將小蝶摟在了懷裏,笑吟吟道:“你這是打算要謀殺親夫麽?”


    小蝶氣又羞又惱,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卻也奈何不了皮糙肉厚的王英分毫。


    王英笑吟吟地看著他,“小娘子累了嗎?換我來吧!”


    小蝶注意到他那淫邪的目光,心裏恨極,雙手就往那色眯眯的眼珠子上摳去。


    王英哪裏可能讓她再得手?將小蝶那一雙吹彈可破的玉手抓在手裏,砸著嘴感歎道:“這滑嫩嫩的小手,摸上去真是舒服啊!”


    小蝶拚命的掙紮,卻隻感覺王英的那隻手好似鐵鉗一般,隻能是破口罵道:“你無恥!”


    王英樂嗬嗬地點著頭,“說的沒錯,我就是粗俗,無恥,下流了,你能奈我何?”


    小蝶一個弱女子,落入矮腳虎的手裏,無異於是羊入虎口,無論怎樣努力,都很難再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王英戲耍夠的差不多了,也有些受不了柴房的黴味,便不再囉嗦,直接扛起小蝶往外走去。


    小蝶滿臉的惶恐,不停地撕打著,最後幹脆直接一口咬在了王英的肩膀上。


    王英吃痛,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小蝶滿是淚水的俏臉上,惡狠狠道:“我本打算著等到了山上再處置你,既然你這麽急不可耐,那老子就成全了你!”


    左右看了一眼,王英就近踹開了一間房門,扛著小蝶大步走了進去。


    小蝶嗓子已經喊啞了,滿臉絕望地搖著頭。


    將小蝶扔到了床榻上,王英便手腳飛快地解著衣服。


    小蝶抱著身體蜷縮在角落裏,猛地注意到床邊的笸籮,眼睛裏閃過了一絲喜悅,飛快地取出了一把剪刀來,放在了自己的玉頸上麵。


    打著寒戰,目光畏怯又堅定地看著王英,小蝶帶著哭腔道:“你別過來,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王英不為所動,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說完話,赤條條的王英,便急不可耐地竄到了床上,嘴角掛著一絲嘲弄,探出了那雙髒手去。


    小蝶咬著牙,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上微微用力,那鋒利的剪刀,就刺破了光滑細膩的肌膚,切斷了湧動著勃勃生機的血管……


    刺目的鮮血,讓王英愣在了當場,看著玉損在自己麵前的小蝶,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羞怒的火焰,便叢王英的心裏麵騰騰燃燒了起來。


    緊攥著雙拳,滿臉的猙獰,王英從懷裏摸出了火折子來。


    等王英離開的時候,花宅已變成了一片火海。濃濃塵煙下,好似地獄裏走出來的魔鬼一般,王英發出了桀桀的怪叫聲。


    這一夜,對於清風寨的人而言,是那樣的漫長。


    可是再漫長的夜,也會等來朝陽。


    跪在瓦礫堆裏,花榮的一雙手,血肉模糊。一張俊臉,煞氣衝天。


    站在他的周遭,是一群驚魂未定的清風寨平民,小聲地指指點點,神情裏也都充滿了哀傷。


    昨日離去之時,這裏還是那個溫馨的家。現在,卻隻剩下了這一片斷壁殘垣,滿地廢墟。


    花榮的心裏,刀砍斧劈一般的絞疼,痛到了極點也恨到了極點。


    殘忍的太陽,開始變得毒辣起來。圍攏在花榮周圍的那些人,卻絲毫感覺不到熱,而是仿佛置身冰川之中一般徹骨的陰冷。


    不知過了多久,花榮緩緩站了起來,手裏攥著一節讓人膽寒的白骨。


    心中最後的一絲奢望被無情地擊破,花榮絕望地仰望著刺目的蒼穹,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淚。


    曾經熱鬧的清風寨,如今死寂一般。家家掛白,戶戶治喪,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行屍走肉一般,花榮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入眼全都是一張張哀傷的麵孔。


    不用刻意去打聽,他就已經知道了,昨天夜裏,清風山的匪寇,到底做了多大的孽。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他印象中那個如兄如父仁義慈愛的宋江大哥,如今已變成了他不再熟悉的樣子。


    “山匪宋江,殺人放火,罪大惡極,罪該淩遲!”


    慕容彥達滿臉的怒火,咬著牙衝秦明吼道:“昨日我便讓你出兵,你卻推三阻四,拖拖拉拉,以致清風寨一夜之間變為白地。秦明,這天大的罪責,你擔的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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