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裏,不止有崇禎和楊嗣昌兩人,高起潛也正一臉慘淡地跪在地上。


    聞聽楊嗣昌的抱怨,崇禎怒目看向高起潛。


    “都是你這個奴才沒用,叫你看管住大軍,怎地你還是叫新安伯帶兵出擊了,還有,聽說虎大威他們一逃迴來你便丟棄大軍而走,真是混賬東西,朕要你有何用?”


    “來人,拖出去重責三十大板。”


    高起潛嚇得不斷在地上磕頭,“皇爺饒命,皇爺饒命,奴才是怕伺候不了皇爺了,這才如此惜命啊。”


    殿外伺候的幾個親軍立刻走進殿中,拖著高起潛出去便打,淒厲的慘叫聲不斷穿入殿中。


    “皇爺”


    “陛下”


    王承恩和楊嗣昌全都一臉擔憂地看向崇禎。


    想到這幾個月和高起潛配合的不錯,往後還要多指望這些閹人,楊嗣昌出麵求情道:


    “陛下,高公公雖然臨陣脫逃,但是大軍畢竟無恙,稍稍懲治也就是了,現在的關鍵可是東虜的事情,還請陛下立刻召迴新安伯,免得他再惹些麻煩出來。”


    “朕這便……”


    崇禎一臉晦氣的正要答應下來,卻見一個小太監在乾清宮門口不斷探頭探腦的朝裏麵擠眉弄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哪裏來的混賬,竟然敢在宮裏搗亂,拖出去打死。”


    王承恩轉頭一看,趕忙低眉順眼地湊了上來,“主子,這是奴才手下的,想必是有什麽要緊事。”


    “哼”,崇禎一甩袖子轉身看向禦座的方向。


    王承恩衝著門口那小太監低聲大罵,“你個兔崽子,竟然敢衝撞主子,還不滾進來說話。”


    “奴才該死”,門外那小太監嚇得麵容失色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不斷磕頭。


    “稟皇爺,宮外來了消息,帶領東虜兵馬入關的賊酋已經派人向新安伯請和了,新安伯傳書上奏,請示陛下如何處置。”


    啥?


    大殿之中,崇禎和楊嗣昌等人全都傻了眼。


    東虜主動求和?這怎麽可能?


    楊嗣昌顧不上禮儀,一把將這小太監手裏的奏折搶了過來,看了幾眼便哈哈大笑起來。


    他馬上恭恭敬敬地將手中奏折彎腰遞給崇禎,一邊大喜道: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新安伯果然是陛下的福將啊,如此一來大事可定也。”


    崇禎滿臉都是忍不住的笑意,雙手微抖地拿住劉錫命的奏章狂笑不止。


    “快,快去招閣臣們商議,看看派誰去和談合適。”


    ~~~


    山東東昌府。


    在北直隸和山東地界縱橫劫掠了小半年的多爾袞所部已然是吃的滿腦肥腸。


    這半年下來,光是他帶領的部隊就打下了一座府城,兩座州城,三十八座縣城。


    建虜這三萬大軍繳獲著八十多萬兩白銀,裹挾俘虜了十幾萬百姓和無數牛馬牲畜,正準備在東昌府和嶽托所部匯合之後繼續向東攻打濟南府。


    誰料到嶽托的大軍沒等到,反而等來了一個噩耗。


    東昌府城外,多爾袞一臉慘白地看向自己眼前這名渾身血汙、滿臉傷口的牛錄章京蘇和泰。


    “你說成親王所部在巨鹿全軍覆沒,連成親王本人都被明軍俘虜了?”


    蘇和泰滿臉是淚地不斷磕頭,“迴王爺的話,此事千真萬確,那明狗主將,什麽新安伯劉錫命派小的迴來傳話,若是想要我家主子活命,咱們就得自己去求和,不然……”


    “不然什麽?”,多爾袞暴怒大喊。


    “不然就要把咱們建州勇士全數砍了做成京觀,嗚嗚嗚,王爺,求你救救我家主子。”


    “王八蛋,嶽托你個王八蛋,這可是兩萬精銳啊,你個狗才帶的什麽兵。”


    多爾袞氣急大罵,那起自己放在一邊的馬鞭就狠狠抽起蘇和泰來。


    “王叔息怒”,被封為和碩肅親王的黃台吉長子豪格是多爾袞副將,見多爾袞隻顧拿蘇和泰撒氣,一把將他手中的鞭子奪了過來。


    “隻拿這些奴才出氣有什麽用,咱們還是得想個法子才行。”


    “能想什麽辦法,這可是嶽托,咱們要是不救,你以為大汗會繞了我們嗎,殺千刀的蠢材,誒。”


    多爾袞一拳捶在自己的案桌上,滿臉都是憤恨之色。


    本來此次進軍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如今出了嶽托這麽一檔子事情,丟失了繳獲事小,近兩萬兵馬折損在明地才是大事。


    如今聽蘇和泰說明軍手裏還有六千俘虜,加上逃迴來的三千多人,嶽托手下也戰死了一萬一千餘人。


    嶽托可是鑲紅旗旗主,如果再把他和這六千人也弄丟了,隻怕鑲紅旗的人可都要恨死自己了。


    “來人,派人去那個什麽新安伯的大營裏求和”,多爾袞死命捏住手裏的馬鞭,一臉忍辱負重的表情。


    “告訴他,什麽都可以談,隻求把成親王和被俘將士全數帶迴來。”


    豪格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他前幾年才被黃太吉剝奪了鑲黃旗旗主的職位,轉任正藍旗旗主。


    隻是這正藍旗因為莽古爾泰意圖謀反的原因,已經被削弱了許多,如果嶽托身死的話,他倒是有些想打鑲紅旗的主意,如今看多爾袞這模樣顯然是不可能了。


    崇禎十二年五月十五日,擊敗了嶽托的劉錫命帶著大軍沿漳水南下,屯駐在北直隸和山東交界的威縣附近。


    這裏離多爾袞的大軍不過百裏的距離,便於就近監視和談判。


    為了避免被建虜偷襲,劉錫命的聯軍建立了一個堅固的營地,此時營地裏除了一萬八千聯軍,還有六千被餓的頭暈眼花的建虜俘虜。


    至於嶽托等人劫掠北直隸和山西所獲的十幾萬百姓,劉錫命眼下無力招攬,隻得讓他們自行歸鄉。


    不過為了收買人心,他專門從繳獲的物資中拿出了部分錢糧,按照一人一兩銀子,加一鬥米的標準給這十二萬百姓分發了物資。


    劉錫命現在還忘不了當時的場景,十幾萬人齊刷刷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謝恩,新安伯劉錫命的仁義之名也隨著這幫百姓的歸鄉在北直隸、山東和山西等幾個地方迅速地傳播開來。


    不過既然安撫了百姓,自己手下的聯軍劉錫命也不能不表示。


    為此,他又按照每人十兩銀子的標準,再次向剩餘的聯軍發放賞格,對於表現突出的三千餘人,更是將賞格調整到了三十兩銀子,這一下子又是十幾萬兩銀子花了出去。


    此次從嶽托等建虜手裏繳獲的錢糧頓時花去一小半。


    大筆銀錢花出去的效果立竿見影,這幫大明的將士何曾見過如此大方的官員,何況劉錫命賞罰分明,一時之間全軍上下盡數歸心。


    等到五月十六日,多爾袞派來的使者來到威縣,崇禎派出的議和使者,兵部侍郎張彥斌一行也終於到了威縣。


    眼下正主來了,劉錫命自然沒興趣摻和議和的事情,這玩意兒他用屁股都能想到,就算建虜現在答應議和了又如何。


    蠻夷嘴裏的話能起到什麽作用,大明一日不能在軍事力量上徹底壓倒建虜,一日便要受建虜襲擾之苦。


    看著張彥斌等朝廷大臣每日裏費勁口舌與建虜爭辯,劉錫命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字。


    以戈止武。


    好在劉錫命已經替朝廷打好了底子,有嶽托和六千建虜俘虜在手,張彥斌說起話來也要硬氣許多。


    議和的事情與劉錫命無幹,行軍打仗也基本上不用他再摻和。


    隨著各路勤王大軍的齊聚,北直隸大地上明軍開始占據了優勢,多爾袞部的壓力也與日俱增,不得不在五月二十八日與大明朝廷談定了議和條件。


    大明釋放嶽托和所有被俘東虜士卒,建虜則從中原退兵,同時黃台吉答應自此與大明休兵。


    至於被多爾袞裹挾俘虜的二十幾萬大明百姓,崇禎本不想多費功夫,但是朝野群議洶洶,最終隻能由戶部東拚西湊拿出三十萬兩銀子出來,將所有百姓全部贖迴。


    為此戶部還專門派人來詢問嶽托所部的繳獲問題,對此劉錫命等人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開什麽玩笑,吃進嘴裏怎麽可能還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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