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娃沒吃老夫送你的藥丸吧?”


    “沒有……”


    桃葉不知言庭為何要問這話,隻得實話實說。


    “那就好!”


    言庭那臉上的緊繃之意忽而散了,還唿出了一口氣。


    “師傅,是這小丫頭的寒症又重了嗎?”


    裴維南也被自家師傅的神色弄得摸不著頭腦,問了一句容玖和桃葉最關心的話。


    “倒也沒有!”


    言庭捋著自己的胡須慢悠悠道。


    裴維南:……


    要不是他不敢欺師滅祖,不,要不是他師傅下毒的本事比他高,他定要搖著這老頭問個清楚。


    “脈象是比上次在寧國寺時好了不少,寒症也沒有加重,但也沒多少好轉!”


    “近日怕是又受過什麽驚嚇吧?”


    還好言庭總算說起了正經話。


    “可有大礙?”


    聽到驚嚇二字,容玖看了眼低著頭不知心情如何的小丫鬟,問道。


    “大礙是沒有,畢竟也死不得人!”


    這是什麽話,裴維南小心地往容玖臉上看了一眼,真想將師傅的嘴捂住。


    小丫頭如今可是容玖的心尖子。


    這老頭子,還想不想要那些稀奇藥材了?


    “不過這避子藥還是少用為好,本就得了寒弱之症,再隔三差五地用這寒涼之藥,日後就算這女娃可以留孩子也難以保住,這身子老了也要受大罪!”


    言庭在宮中尚藥局待過,對這些大戶人家裏頭的所謂規矩心知肚明。


    “那師傅方才說的那就好是什麽意思?”


    裴維南想起桃葉的兄長還在,忙岔開話去。


    “這女娃要是吃了老夫那藥還是這副樣子,那不是說明老夫的醫術不行!”


    言庭沒好氣地說道。


    “言大夫若是有好的治療法子,還請為……為這位姑娘開上一些藥!”


    楚伊濯聽著妹妹以後可能難有自己的孩子,眼都紅了。


    昨日他還欣喜於五少爺待妹妹不錯,這會兒他真想給自己一個巴掌,五少爺再寵妹妹,妹妹如今也隻是一個通房丫鬟,與主人手邊的一件愛物有什麽分別。


    五少爺看似疼愛妹妹,但他明知阿沅身子不好,卻還讓她伺候,每日喝那避子藥,哪有一份真心!


    “言大夫若是需要什麽藥材,盡可以和容某說!”


    容玖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攥緊。


    他沒想到……


    其實是沒費心思去想,雖然心內有了成算,但他很多時候習慣性地將小丫鬟當成一個婢女看待。


    “要治這女娃的寒症,用藥不難,隻是這經年累月留下的暗傷也需要長年累月的精心養著,不然吃再多金貴的藥也沒什麽用!”


    “既想治病,等迴去後我擬幾張方子,容五少爺讓人按著這方子將藥收齊了,送到老夫馬車上!”


    “還好老夫將那些家夥事都帶來了!”


    言庭自言自語地說了這些就站起身來。


    桃葉也隨之起身,麵上已經瞧不出方才的憂急。


    “五少爺,奴婢看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早些迴去準備出發!”


    聽到自己日後可能連孩子都保不住,桃葉心裏雖是難過,但如今最重要的,是將娘親從楚家那個虎狼窩裏救出來。


    其餘的事,可以慢慢圖之。


    “韋二少爺應該也用好早膳了,陳大人,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楚伊濯與妹妹那雙帶著懇求的目光一觸即離,的確,現在他就是痛罵容五少爺一場,又能如何,阿沅,甚至娘親的命如今都在人家手上。


    妹妹為了娘親和他,甘願暫且留在國公府為奴為婢,不論如何,他都不能衝動。


    “陳大人請!”


    容玖似是沒有瞧見兄妹兩人的眼神交流,對著陳進微微彎著身子道。


    “確實該動身了!”


    陳進雖是禦史,監察百官行為,但對人家的私事,卻是無心摻和,方才言庭出手給桃葉診脈時,他就往廊下的池子邊走去,這會兒才走了過來。


    “幾位迴來了,我還想不見諸位的人影,這是在驛館找到了什麽有趣的事!”


    他們一行剛轉過抄手遊廊的一角,就碰上了韋雲起。


    韋雲起臉上那道刀痕隔了一夜越發明顯,不過應是用了上好的傷藥,傷口沒有紅腫起來。


    身後依舊是那兩個俏麗婢女,不過更顯得怯弱不勝,左邊那個更是連頭都不敢抬。


    桃葉隻看了一眼,就知那婢女是在極力遮掩臉上的傷。


    “既然見到了人,我們就繼續上路吧!”


    韋雲起卻是一把將左邊那婢女攬到身前。


    那婢女驚惶之下,半邊腫得高高的臉露在眾人麵前。


    “我等是奉旨出行,還請韋二少爺行事注意身份!”


    見到那婢女臉上的傷痕,陳進嚴聲說道。


    “注意身份?陳禦史這是什麽意思?”


    韋雲起笑著故作疑惑道。


    “哦?原來你說的是我這婢女臉上的傷啊!”


    韋雲起看陳進那副嫉惡如仇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握著懷裏婢女的下巴硬是讓她抬了臉起來,像是想讓眾人都能仔細看看婢女臉上的傷痕。


    那婢女臉上和下巴都疼得不行,卻不敢動彈,隻是麵上都是驚慌之色。


    “不過教訓一個犯了錯的婢女,也值得您這位當朝第一禦史說話,看來那些人說陳禦史無事忙倒也恰當!”


    韋雲起將手收迴,嘲諷道。


    “我看這豬狗不如倒也是古今第一好詞!”


    裴維南嗤笑一聲,上前將人擠開了,對著陳進道:“陳大人請!”


    陳進沉著臉甩袖離去,容玖則是將桃葉攬在懷裏,擋住了韋雲起那淫邪的目光,楚伊濯也替自己妹妹擋住了這人的身影。


    言庭走在最後,卻是捋著花白的胡須看著韋雲起臉上那道傷痕搖搖頭,像是有些不滿。


    韋雲起自然不會將一個粗布麻衣的老人看在眼裏,攬著懷裏的人也往外邊走去。


    等上了馬車,桃葉眼底劃過一陣驚訝。


    若不是見著外麵還是那樣,桃葉差點以為五少爺讓人換了一輛馬車。


    中間的位置鋪著絨毯,兩邊的角上各放著一個緞麵軟枕,中間還放著一個暖爐,與昨晚房間裏的一樣。


    “若是累了就靠著歇息,別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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