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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商的信使,挾著他的好意,抵達了黎陽。


    許攸和鞠義二人看過了陶商的提議之後,二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建議袁譚答應。


    在許攸他們看來,放出萬餘百姓,可以緩解糧草短缺的壓力,對於繼續堅守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這萬餘沒有糧吃的百姓,等於是一萬隻火藥桶,萬一哪天他們要是被逼急了,憤起反抗,黎陽城豈不是要內亂。


    權衡利弊,在動搖軍心和發生內亂之之間,許攸寧願選擇前者。


    許攸耐心的向袁譚解釋了一番利害關係,最後望向袁譚,希望他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袁譚卻臉色陰沉如鐵,那雙深陷的眼眶中,燃起了憤恨之色。


    沉吟許久,袁譚盯向鞠義,冷冷道:“鞠將軍,適才你說又抓到了兩百名出逃的刁民是嗎?”


    “是。”鞠義一怔,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起此事。


    袁譚的眼中,卻已燃燒起殘冷的殺機,大手一揮,喝道:“傳本公子之命,把陶賊使者和那兩百名刁民統統斬首,把他們的人頭掛於南門城頭,那就是本公子給陶賊的迴複。”


    鞠義駭然,眾人無不變色。


    他們萬沒有想到,袁譚竟如此固執,不但拒絕了陶商的提義,竟然還要斬殺陶商使者,誅殺出逃百姓,以此來向陶商示威。


    眾人眼前這位袁大公子,好似已陷入了瘋狂一般,失去了理智,變的不可理喻。


    “大公子三思啊,放出百姓乃利大於弊,切不可意氣用事啊。”許攸忙是勸道。


    鞠義也拱手正色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就算大公子要拒絕陶賊,也不至於殺其使者,使天下人笑大公子沒有氣量。”


    “什麽狗屁氣量,對待陶賊這種卑賤殘暴的奸賊,本公子不需要有氣量!”


    袁譚歇廝底裏的一聲大罵,決然道:“陶賊假惺惺的想救那群刁民,無非是想博一個愛民仁義的好名聲,我偏偏不讓他如願,就算黎陽城破,我也要那些刁民為我陪葬!”


    袁譚瘋狂的咆哮,一怒暴戾,把許攸等人嚇的不敢再勸,隻得默默的閉上了嘴巴。


    於是,一道號令傳下,袁軍士卒的屠刀,再次揮向了自己的百姓。


    “大公子的決斷,固然有道理,可這萬餘百姓斷了口糧,萬一逼到絕路,隻怕早晚會生變,把他們強留在城中,恐怕隻會增加我們的負擔啊。”許攸不敢反對袁譚,卻又忍不住提醒道。


    “本公子豈會讓這些刁民成為我們的負擔,我留他們在城中,將來自然有用處。”袁譚的嘴角,掠起了一絲冷殘,又揮手喝道:“傳令下去,派分嚴密監控這些刁民動向,敢有異動者,格殺匆論。”


    耳聽著袁譚肅厲的喝令,看著他那不寒而栗的眼神,許攸心中隱隱產生一種不好的念頭。


    城外,梁軍大營。


    中軍帳內,陶商正喝著小酒,等著袁譚的迴複。


    城中百姓已成袁譚的負擔,將來還有可能成為內亂的隱患,在陶商看來,放出百姓對其是利大於弊,隻要袁譚還有一絲理智,還尚存幾分人性,就不會提絕自己的提議。


    “梁公,出事了,快去看看吧。”荊軻匆匆入內,一臉的凝重。


    陶商眉頭微微一凝,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當即出營,率一眾文武直抵黎陽南門。


    舉目遠望,陶商倒吸了一口涼氣。


    南門一線的城牆上,已密密麻麻的掛滿了人頭,竟有數百枚之多,城樓中央處,那懸掛在最高處的人頭,正是他派出去的使者人頭。


    陶商臉色瞬間陰沉如鐵,鷹目中迸射出無盡的怒火。


    那幾百人頭,不用說,必然是出逃百姓的人頭,袁譚是在用這等血腥的手段,來向自己示威,公然拒絕了他的提議。


    “袁譚這狗雜種,拒絕夫君的好意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殺我們的信使,實在是可恨。”身邊的呂靈姬,憤慨的罵道。


    樊噲也氣到哇哇大罵:“袁譚這條小狗,他是活的不耐煩了,等老子抓住他,非把他剁成肉片喂狗不可!”


    陶商眼中噴火,怒意熊熊,望著那遍城的人頭,恨恨道:“傳令下去,他日城破,務必要活捉袁譚,老子我非親手砍死他不可。”


    陶商怒了,前所未有的怒。


    先前他還隻是想城破後,一刀宰了袁譚幹脆,現在,袁譚竟然敢這等囂張,公然斬殺他的使者,陶商豈能輕易饒他。


    他已決意,叫袁譚生不如死。


    陶商憤慨如火,梁軍將士無不是怒火激蕩,迫不及待的要攻破敵城,殺光可恨的敵人。


    陶商當即下令,再調一百門天雷炮前來,要日夜不停的轟城,讓袁譚夜不能睡,沒有一刻的安生。


    與此同時,陶商又令那些逃出城來的百姓,日夜於城外召喚煽動城中的百姓,勸說他們群起反抗袁譚的殘暴統治。


    “梁公這些手段,應該是想煽動城中百姓暴亂,隻是那些百姓個個饑餓無力,就算他們想要反抗,恐怕也是有心無力,未必會奏效。”張良感歎道。


    有心無力麽……


    “那可未必,有的時候,精神的意誌,是可以激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的。”陶商語氣意味深長,眼眸之中,悄然掠起一絲精光。


    張良的話,已是提醒了他,讓他想起自己還有一張王牌未用。


    “係統精靈,醒醒吧,我已決定,即刻使用‘人和’異象。”


    ……


    圍城仍在繼續。


    梁軍的轟城戰術,人心戰術,雙重的壓迫之下,袁譚和他的殘兵幾乎是陷入絕境。


    半月後,袁軍所有的糧草皆已耗盡,士卒和百姓一樣,都斷絕了口糧。


    此刻的袁譚,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陷入了彈盡糧絕的境地。


    縣府。


    一片死寂,唯有一聲聲的喘息聲,如鬼歎般在堂中迴蕩。


    那是人們因為饑餓而喘息的聲音。


    堂中上下,唯有袁譚麵色如常,其餘文武,包括許攸和鞠義這樣的高官在內,個個也是臉色蒼白,顯得虛弱不堪。


    士卒的糧草已盡,許攸這等高級官員的口糧,也僅能維持數日而已,整個袁軍上下已是軍心瓦解,崩潰就在眼前。


    “大公子啊,眼下糧草徹底斷絕,將士們隻怕再堅持不了一兩日,就統統得餓死,這黎陽城是萬萬守不住了,為今之計,隻有趁著將士們還有一口力氣,全力突圍吧。”許攸喘著氣勸諫道。


    鞠義等文武,紛給喘息著附合,喝求的眼神望著袁譚,希望他能答應。


    臉色鐵青的袁譚,沉吟許久,卻冷冷道:“堅守黎陽,本來就是本公子重得父帥信任的唯一希望,現在如果半途而廢,棄城而逃,就算能活著逃出去,我還有什麽顏麵再去見父帥。”


    袁譚鐵血的言語中,隱隱也透著幾分無奈,幾分悲壯。


    許攸就快哭出來了,氣喘籲籲的勸道:“黎陽已被圍五個月之久,消息被隔絕,主公又遲遲不來救我們,說不定他已知我們的困境,想讓我們棄城北撤,隻是無法傳入消息而已。”


    鞠義等文武,忙又跟著附合。


    袁譚卻長歎一聲,指著地圖道:“黎陽乃河北門戶,黎陽一失,陶賊的大軍就可以長驅直入,直取鄴城,再沒有什麽能阻擋他的兵鋒。黎陽的存亡,可以說關係到河北的存亡,父帥怎麽可能放棄,許子遠,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


    袁譚道破了事實,許攸啞口無言。


    “可是,眼下糧草已絕,將士們用不了幾天就會餓死,就算大公子執意要守,又拿什麽來守?”鞠義拚著力氣,大聲道。


    袁譚身形一顫,再次沉默下來。


    殘酷的事實麵前,任何的空談都是浮雲,士卒死光了,難道叫袁譚這個光杆司令,一人來守黎陽嗎?


    諸文武們頓時群起附合,個個都叫苦不迭,堂中再次掀起了突圍的熱潮。


    看著堂下吵吵鬧鬧的眾將,袁譚眉頭暗皺,流露著厭惡的神色,突然間大喝道:“都給我閉嘴吧,誰敢再言撤退,立斬不赦!”


    大堂中,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不敢再吱聲,不滿的目光卻瞪向袁譚。


    深吸過一口氣,袁譚抬手遙指堂外,眼眸中迸射著野獸般的兇光,冷冷道:“外麵都擺著堆積如山的糧草,你們還怕沒的吃嗎。”


    堆積如山的糧草?


    眾人愣住了,以為眼前的大公子是怒暈了,糧草明明已盡,別說是堆積如山,哪怕是一袋都沒有。


    許攸的目光中,卻陡然間掠過一絲驚色,似乎猜到了什麽。


    “鞠將軍,城中還有多少刁民活著?”袁譚目光看向了鞠義。


    鞠義愣了一下,不知他這個時候,怎麽突然間想起關心百姓的生死了,沉頓了一下,方道:“近月以來,已有五千多百姓餓死,除掉出逃被抓斬首的,大概還有四千百姓活著,不過這些人也隻剩下一口氣了。”


    “四千麽,夠了……”


    袁譚微微點頭,眼中掠起意味深長的目光,“你們還記得,當初本公子說過,留著這些百姓在城中,絕不會是我們的負擔嗎?”


    眾人越發茫然,不知他心裏在想什麽。


    袁譚深吸一口氣,冷冷道:“現在,也該是這些刁民為我袁家盡一份力的時候了,就把他們統統抓迴來,充作軍糧,為將士們解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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