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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想不通,夏侯惇也想不通,曹昂為什麽會敗給陶商。


    論詭詐,論智謀,曹昂絕非陶商的對手,這一點他們也都承認。


    可現在不是統兵打仗,用計用謀,而是鬥將單挑,純比武藝,沒有任何的詭詐可用。


    為什麽曹昂會輸呢?


    難道說,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那個小賊武藝突飛猛進,竟然已遠遠的超越了曹昂,精進到可以重創他的地步了嗎?


    夏侯惇臉形扭曲抽動,震駭的眼神,迸射出幾分尷尬。


    顯然,曹昂的負傷而歸,等狠狠的打了他的臉,羞辱了他方才那番自信的判斷。


    曹操則暗暗握拳,臉色陰沉變色,既是憤怒,又是失望。


    “父親,兒無能,敗給了那小賊,請父親治罪。”曹昂也是慚愧之極,翻身下馬,傷軀跪倒在了曹操的跟前,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


    曹操一聲長歎,歎息聲中,充滿了無奈,充滿了失望。


    他也無力訓斥曹昂,隻擺了擺手,“罷了,趕緊迴城,先去治傷去吧。”


    左右親兵忙一擁上前,把負傷的曹昂,扶入城中。


    曹操迴望眾部下一眼,目光中盡是陰怒之色,似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


    眾文武們忙是紛紛低頭,生恐撞在曹操的槍口上,上了曹操的出氣筒。


    “賈文和,孤記得你已歸順孤許久,卻從未曾主動給孤獻上過一條計策,孤真的有點懷疑,你是否是真心歸順於孤。”


    曹操把目光定格在了藏在人群的那個白發文士,顯然,這位毒士很不幸運,將要成為曹操出氣筒。


    賈詡卻半點不慌,拱手淡淡道:“詡對司空的忠心,日月可鑒,其實詡近來苦思冥想,已經為司空思得一計,隻是一直沒有機會說出口來。”


    曹操聽他有計,瞬間臉色由陰轉晴,目光中甚至還瞬間掠起了一絲興奮。


    要知賈詡號為毒士,平素不開口便罷,一旦開口獻計,必然是血流成河的毒計不可。


    “文和有何妙計,還不快速速道來。”曹操迫不及待的催問道。


    賈詡卻先反問道:“詡要先問司空一句,以司空現在的兵力,能打得過陶商和劉表其中一方,順利保得天子離開宛城,遷往長安嗎?”


    曹操沉默,半晌後,迴了一句“不能”。


    “既然不能,那天子在司空手中,豈非成了燙手的山芋,反成了累贅。”賈詡顯然話中有話。


    曹操眉頭一凝,“聽你的意思,竟然是想讓孤放棄天子了不成?”


    “當然不是,天子乃大義所在,詡怎麽可能勸司空放棄。”賈詡一笑,深陷的眼眶中,迸射出一絲詭絕的精光,“詡的意思是,司空何不將這燙手的山芋,主動扔給陶劉二人,叫他們為爭天子,殺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待到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司空再出來收拾殘局,那個時候……”


    賈詡手捋白須,笑而不語,言下之意已是再明了不過。


    曹操身形劇烈一震,眼眸中也驟然閃過一絲精光,仿佛於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線曙光。


    沉吟許久,權衡許久,曹操笑了。


    ……


    三天後。


    宛城,行宮。


    略顯昏暗的大殿中,年輕的天子劉協,終於可以挺直腰板,拿出天子的威儀,端坐在他的龍座上,長長的吐一口氣。


    再看一眼手中那一紙言辭懇切的書信,劉協的嘴角揚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將那書信狠狠的扔在了龍案上。


    曹操終於走了。


    就在入夜時分,曹操率領著不到一萬的曹家軍,還有忠於他的文臣武將,悄悄的離開宛城,向著武關方向退去。


    臨行之前,曹操獻給劉協一道親筆所書的上表,聲稱陶劉兩個逆賊,實力太過強大,他曹操不得已之下,將親自前往關中,搬取西涼諸軍援兵,請他這個天子務必堅守宛城,一定要堅持到他搬來救兵那一刻。


    劉協當然知道,曹操這是窮途末路,自知無法與陶商劉表兩路諸侯抗衡,為了保住自己殘存的實力,被迫把他這個天子放棄。


    “曹阿瞞,朕當初為你的假忠心蒙騙,被你騙到許都,做了你多年的傀儡,沒想到你也有今天,朕終於可以不用再看你的臉色了,真是我劉家列祖列祖顯靈啊,哈哈——”


    劉協越想越輕鬆,越想越痛快,多年的壓抑,終於得以宣泄,禁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陛下,曹操雖逃,卻有劉表和陶商兩路諸侯就在宛城之外,他二人皆兵強馬壯,而陛下隻有一千禦林軍,根本擋不住他們任何一人的進攻,現在還不是掉以輕心的時候啊。”


    禦階之下,尚保持著冷靜的董承,眼見年輕的皇帝太過得意,忙是站出來提醒。


    笑聲嘎然驟起,劉協剛剛才鬆開的眉頭,立刻又緊皺了起來。


    董承說的沒錯,走了一個曹操,還有陶商和劉表,這二人隨便拉出一個,都能輕鬆的攻破宛城,再次把他變成傀儡皇帝。


    劉協不想再當傀儡,卻無奈於自己這光杆皇帝,除了滿朝大臣之外,麾下並無多少兵馬可用。


    這就意味著,在劉表和陶商兩個諸侯之間,他必須選擇一個依附,以借他們的實力,繼續維持自己這個大漢天子的存在。


    盡管劉協很清楚,這兩個人都有可能變成第二個曹操,但他卻別無選擇,隻能二選其一。


    “那依董愛卿之見,朕是選擇依靠那陶商,還是劉景升?”劉協信任的目光,投向了董承。


    董承沉吟片刻,緩緩道:“陶商雖擊敗了曹操,風頭正盛,但中原也被他攪得一片殘破,短時間內必難以恢複到當初曹操的實力,倘若袁紹一旦南下,臣相信他必敗無疑,到時候,陛下豈非又要落入袁紹這個野心家手中,陛下可別忘了,當初袁紹可是反對董卓立陛下為帝的。”


    劉協微微點頭,深以為然。


    身為大漢天子,劉協自然對董卓這個新手把大漢天下,推向混亂的惡魔,懷有深深的恨意。


    恨歸恨,他卻還得感謝董卓。


    因為他這個皇帝,正是董卓所立,沒有董卓,他就無法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


    袁紹就不同了,當年董卓廢少帝劉辨,立他為帝時,袁紹可是明確表示過反對,甚至還想另立幽州牧劉虞為帝,隻是因為被劉虞拒絕,所以才沒有能夠成功。


    今袁紹一統河北在即,陶商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曹操先不說,一旦袁紹揮師南下,陶商一敗,他落在袁紹的手裏,還能有好果子吃麽。


    隻怕以袁紹的野心,一定會把他給廢了,也學董卓另立新君。


    他的哥哥,廢旁劉辨是怎麽被董卓弄死的,劉協可是再清楚不過,他可不想步劉辨的後塵。


    與做傀儡相比,當然還是保住性命最要緊。


    “還有一件事。”董承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微臣聽聞陶商當初滅了袁術這逆賊,攻下壽春之時,傳國玉璽也落在了他手裏,他卻並沒有向陛下進獻,反而一直拒為己有,這說明此人跟袁術一樣也心存野心,這樣的人,怎麽可以相信。”


    提及袁術,劉協眉頭頓時一皺,眼眸中迸射出深深的厭惡。


    天下諸侯,雖然各自爭地盤,沒把他這個天子當迴事,但好歹名義上都奉他為天子,就連先前反對過他的袁紹,眼下也是一樣。


    袁術這個混蛋,卻是第一個跳出來,公然稱帝的逆賊,劉協焉能不深為厭惡。


    “這個陶商心存逆心,確實不可相信,不能依靠陶商,那就隻能依靠劉景升了。”劉協無奈的歎了口氣。


    董承也點點,繼續分析道:“劉景升乃當世名士,素以仁義儒雅聞名天下,又是漢室宗親,縱然他不會全心全意輔佐陛下,對陛下的態度,至少也要比曹操陶商之流要強很多。”


    “嗯,說得也是,劉景升好歹跟朕也是血脈相連,乃皇族同宗,是比旁人都可靠。”劉協又點著頭道。


    “況且,劉景升坐擁荊襄,士民富足,實力雄厚,帶甲十餘萬,實力遠勝於陶商,陛下也隻有依靠他,將來才能抵擋袁紹的兵鋒。”董承洋洋灑灑一番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放棄陶商,投靠劉表。


    劉協沉吟了片刻,輕歎道:“依董愛卿所說,看來也隻有依靠劉景升才是最佳的選擇了,那還等什麽,朕即刻就擬一道聖旨,宣劉表入宛城來迎駕。”


    “陛下先不急。”董承卻又話鋒一轉,“陛下想想看,若陛下選擇了劉表,宣劉表入城,陶商又會有什麽反應?”


    劉協一怔,沉默不語,思緒飛轉。


    隨後,他不屑的一笑,“陶商必不會坐視朕落在劉表手裏,多半會發兵跟劉表一戰,不過他雖擊敗了曹操,但眼下已是強弩之末,帶到宛城的兵馬不過兩萬,劉景升卻有雄兵四萬,還背靠荊州這個富足之地,就算他跟劉表開戰,董愛卿莫非覺得,他能打得過劉表嗎?”


    “劉景升實力強大,微臣當然不擔心他會敗給陶商,微臣擔心的還是袁紹。”董承的話意味深長。


    “董愛卿不妨有話明說。”劉協又茫然起來。


    董承便沉聲道:“劉景升和陶商開戰,就算他擊敗得了陶商,將來袁紹南下,攻滅陶商,全據兩河後,以他區區荊州一隅之地,難道還能是袁紹的對手嗎?到時袁紹率兩河之兵進攻荊州,劉景升一旦被擊滅,陛下不還是要落在袁紹手中,隻怕依然難逃少帝的命運。”


    劉協神色立變,慌道:“那依董愛卿之見,該當如何是好。”


    “除非能讓劉表速滅陶商,讓他一舉攻下中原,以中原諸州,再加上荊州之力,方可跟袁紹抗衡。”董承斬釘截鐵道。


    “嗯,董愛卿言之有理。”劉協點點頭,卻又憂道:“可陶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以曹操的實力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劉景升,想讓劉景升速滅陶商,何其之難啊。”


    董承嘴角卻揚起一抹詭絕的冷笑,“隻要陛下願意一試,微臣這裏有條妙計,管叫劉表數日之間,就能叫陶商隕命於宛城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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