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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陶城,臨時軍府。


    曹操正沉著臉,責備劉備不該暗自設伏,襲殺陶商。


    “司空,陶商乃國之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殺這樣的奸險逆賊,根本不用跟他講什麽信義。”


    劉備是一臉的大義凜然,話鋒一轉,又道:“況且,備是在司空跟那奸賊的會麵之後,才設伏襲殺那小賊,算不得有失信義,司空完全不必擔心會對名聲有損。”


    劉備知道曹操要顧及於名聲,明明已默許了他設伏,卻仍要斥責他,為了邀功,這個黑鍋也隻有硬著頭皮來背。


    “咳咳……”郭嘉咳了幾聲,“劉玄德言之有理,眼下之勢,當以國之大局為重,用這種手段誅殺陶商,也是情非得已。”


    經過二人的解釋和開導,曹操也有了台階下,臉上的怨意也散了,搖頭歎了一聲。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畢竟玄德也是為了大漢社稷,孤也就不怪你了,那陶商你們可射殺了他嗎?”這才是曹操真正關心的問題。


    劉備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關羽。


    關羽上前一步,自信道:“曹司空放心吧,羽親自出手,一箭射中了那小子的後心,那小賊就算不死,也必會中傷!”


    曹操眼神微微一動,聽得陶商沒有被射殺,顯然有些不滿,但又聽陶商被射中後心要害時,眼中又掠過一絲興奮的精光。


    陶商就算不死,隻要身受重傷,其麾下的徐州軍,也必然軍心動蕩,這對他來說,同樣一個極好的消息。


    “陶商身受中傷,就算不死,也必然難以再領軍,用不了多久,其軍必然人心渙散,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大舉進攻,一舉將小賊擊滅。”劉備趁勢進言道。


    “孟德,既然那小賊已受重傷,咱們還等什麽,大軍即刻進攻,一舉蕩平那小賊吧。”曹仁騰的站了起來,激憤的請戰。


    他前番被陶商大敗,自尊受損,身上幾處傷現在還在隱痛,如今有機會滅了陶商,自然是巴不得即刻報仇雪恨。


    “雲長將軍雖然射中了陶商,但此賊極是狡猾,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才是,依嘉之見,現在還不是貿然發兵的時候,還是先探探虛實再說吧。”郭嘉卻保持著冷靜。


    “奉孝言之有理,子孝你吃過那小子的虧,也當長個心眼才是。”曹操看了曹仁一眼,暗示他前番中陶商誘敵之策的失誤。


    曹仁語滯,隻得悶上了嘴巴。


    曹操便用郭嘉之計,傳令大軍不可輕動,全軍屯於定陶城,暗中卻派出大量的細作,偵察陶營的情況。


    曹操派出斥候,偵察陶商的同時,陶商也已令張儀密布斥候,時刻觀察著曹軍的動向。


    消息傳迴,果然如陶商事先預料,曹操並沒有輕易上當,沉寂數天按兵不動,並沒有趁著他“重傷”之際,發兵猛攻。


    陳平早就給他想好了應對之策。


    他便按照陳平的計策,開始了第一階段設計。


    陶商便令左右親軍,在營中散出自己身受箭傷,一病不起的消息,放出風聲往營外……


    這情報,很快就被曹操的細作偵察到,傳往了曹營。


    隨後,陶商又展開了第二步計謀。


    會麵結束五天後,陶商下令撤兵,退往徐州。


    當然,陶商是打著後方不穩,孫策有可能趁機襲取淮南為借口撤兵,但這欲蓋彌蓋之舉,若傳到曹操那裏,反而更加容易讓曹操猜到,他這是箭傷沉重,不得不退兵迴下邳養傷。


    陶商三萬大軍,趁夜便從定陶一線拔營,沿著濟水向東,一路向著昌邑方向退去。


    而且,陶商撤退的也很緩慢,日行三十裏就安營紮寨,擺出一副生恐曹操追擊的假象。


    兩步計策實施出來,曹操終於有反應了。


    陶軍東退的第二天,曹操率領著五萬步騎大軍,終於離開了定陶城,跟在陶商的屁股後麵,開始向東追擊。


    不過,曹操就是曹操,疑心深重,並沒有就此完全上鉤。


    他並沒有狂追不舍,而是跟在陶商大軍之後,小心謹慎的觀察著陶軍的情況,並沒有發動大規模的全麵追擊戰。


    “曹操的疑心病,還真是重的很呢,這都沒能誘他上鉤。”陶商躺在榻上,看著手中情報笑歎道。


    陳平呷一口酒,笑眯眯道:“差不多,也該是實施第三步計策,拿出我們的殺手鐧的時候了。”


    陶商點點頭,擺手道:“去吧,去把牛金給我傳來。”


    號令傳下,陳平等人遂退出了帳外,內帳中隻留了樊噲保護,外帳則留了花木蘭和扁鵲。


    陶商本人,則是繼續躺在內帳之中,躺在榻上養病。


    片刻後,灰頭土臉的牛金,便被幾名軍士押解著,帶到了帳外。


    “主公待會才召見你,先在外邊候著吧。”軍士冷冷喝道。


    牛金冷哼一聲,把頭昂了起來。


    他就在帳門外,隔著一道帳帷,隱約聽到了外帳中的對話聲,他不由豎起了耳朵。


    “扁鵲,你老實告訴我,夫君的箭傷,還有沒有的救?”


    “這……迴夫人,恕屬下無能,主公這一箭被關羽射中要害,傷口太深,屬下已竭盡全力也隻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主公能不能救活,隻能聽天由命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唉……”


    外帳中,傳來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對話的內容,聽的牛金是兩眼冒金光。


    “莫非,那小子被主公算計,受了重傷不成?”牛金眼珠滴溜溜的轉動,心中興奮起來。


    正琢磨之時,帳中親兵前來傳信,令牛金進去。


    牛金便被親兵連推帶拖,強行押入了帳中。


    先入外帳,牛金最先看到的,就是扁鵲的花木蘭二人,扁鵲是愁容滿麵,連連的歎息,花木蘭的臉上,甚至還沾著一絲淚痕。


    一見牛金入內,他二人馬上停止了對話,恢複了常態,花木蘭則喝令將他押進去。


    牛金卻是武夫,幾分眼光還是有的,他能看出來,這個陶商的正妻,方才肯定是哭過,如今隻是在假意掩飾罷了。


    心中愈發的興奮,尋思之時,他已被拖入了內帳。


    隻見內帳中,陶商正半臥在榻上,臉色蒼白,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顯然是有病在身。


    見得牛金入內,陶商深吸一口氣,強打起了幾分精神,沉聲道:“牛金,我也不跟你廢話,擺在你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條就是歸降於我,把曹營的虛實統統都交待出來,助我擊破曹賊,我必會重賞於你,若不投降,就是死。”


    陶商這番話出口,語氣雖然肅厲,氣息卻越來越重,說到最後,都有點喘息起來。


    樊噲立於榻側,握刀在手,怒瞪著牛金,看架勢隻要他敢說一句不降,就立刻動手宰了他。


    “我說拒降,必死無疑,不若假意投降這小賊,趁其不備逃出去,還能把這小賊重傷的消息,帶迴去給司空,等於是戴罪立功……”


    牛金思緒飛轉,權衡了片刻,便是伏身一拜,拱手道:“陶州牧英明神武,實乃當世雄主,承蒙州牧看重,牛金焉敢不識抬舉。”


    他毫無抗拒,痛痛快快的就降了陶商。


    陶商蒼白的臉上,這才掠起一絲滿意,喘著氣將牛金撫慰了一番,當場封了牛金官職,叫他迴去好生歇息,再配合將曹營中,上至將官的信息,下至兵馬的布防,諸般虛實都寫出來。


    牛金滿口答應,毫無推辭,陶商這才滿意,又讚慰幾句,便打發牛金迴去,同時下令要好生款待牛金,不要再如俘虜那般對待。


    “屬下告退。”牛金很是恭敬的一禮,方才趨步而退。


    他前腳剛剛退出外帳,便聽到屏風那頭,又傳來了陶商的咳嗽聲,喘的是天翻地覆。


    “主公,你的箭傷又發作了嗎,先忍忍,我這就去傳扁鵲神醫……”緊接著,又傳來了樊噲慌張的聲音。


    然後,外帳的花木蘭和扁鵲二人,聽見內帳中的動靜,便慌忙衝了進去。


    牛金不敢逗留,忙是退出了大帳。


    出得帳門外,牛金的嘴角微微上揚,悄然鉤起了一抹不易覺察的冷笑,鼻中發出一聲冷哼,昂首挺胸的離去。


    身後,那些原本押解他的士卒,因他已歸降了陶商,並被封了官職,便不敢再對他無禮,隻能小心翼翼的跟隨在身後。


    “主公的演技,還真是神乎其神,平自愧不如,如果主公有時間,平一定要向主公拜師,好好的跟主公學兩招。”


    內帳中,躲在紗簾後麵的陳平,已經走了出來,笑眯眯的感慨道。


    花木蘭等人,也都笑了起來。


    陶商則一躍從榻上跳了起來,笑道:“快要憋死我了,快把甘家好酒拿來,咱們喝著小酒,坐等著牛金上鉤吧。”


    幾人興致極好,坐是陪坐下來,陪著陶商喝起了小酒,談笑風生。


    這一頓酒,直喝到深夜時分,正盡興之時,親兵匆匆而入,拱手道:“稟主公,那新降的牛金,趁著我們放鬆看守,殺了幾名士卒,奪了戰馬逃出營去了。”


    聽得這消息,眾人非但不驚不怒,反而彼此對視,皆會心笑了起來。


    “這個牛金的動作還真是夠慢的,最後一條大餌已經放出,咱們就坐等著曹大司空上鉤吧。”陶商冷笑一聲,杯中之酒欣然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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