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掙紮著從病床上起身,樊婉嚇得不敢伸手去扶。


    “阿盛,你這是做什麽!”


    “混賬東西,給我躺迴去!”


    兩道聲音夾雜在一起,仍舊擋不住盛為分毫。


    他踉蹌起身推開門,步伐艱難往前走。


    秦三嚇傻了:“小盛總...”


    他偏頭朝盛為身後望了望,後麵樊婉和盛弘旻兩人臉上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盛為發話,秦三不敢不從。


    他上前攙住男人,讓他有個支撐的力量。


    盛為嗓音低沉,低到不注意聽幾乎是聽不見的。


    他用氣音吩咐秦三:“去長京”。


    秦三:“好”。


    從澳區到長京,盛為這個狀態根本上不了飛機。


    他決定開車去。


    秦三默默使了眼色,盛弘旻身後的幾名醫生急匆匆跟在身後也上了另一輛車。


    樊婉哭的眼睛腫了好一大塊:“怎麽辦啊...”


    這孩子從小就倔,認定的事任誰也勸不服。


    可偏偏,怎麽就喜歡上溫家的女兒了呢。


    盛弘旻臉冷的不像樣子,他吩咐手下:“跟上,別讓他發現”。


    “要是讓溫泰鴻那老不死的再傷他一次...”


    男人剩下的狠話沒說出口,但手下都心照不宣。


    車上,後排男人手裏翻著資料麵色森寒:“秦子騫死了?”


    秦三思量幾下,肯定的點點頭:“是,被溫小姐身邊的人解決的”。


    他死的不冤。


    “調出盛堅白蹤跡”,男人頓了頓:“我要親自了結他”。


    “小盛總,上次咱們安排在溫大小姐身邊的那群人,全部被白少以盛董的名義召迴”。


    他們不知道盛堅白這次動手計劃了多久。


    但秦三知道,這個「白少」,確實是一個強勁的對手。


    他說這話時,悄悄抬頭朝著後視鏡看了看後排男人。


    盛為摸索著手裏的照片,不知在想什麽。


    那張照片,還是溫迎和謝庭琛的結婚證合照。


    他隻截取了溫迎的部分留了下來。


    盛為想,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跟溫迎拍一組照片。


    隻是不知道那女人會不會同意。


    這麽多年,兩個人居然默契的沒有一張合照。


    玫瑰莊園。


    溫迎從床上起身,隻是她懶得下床。


    陳明在外麵守著,房間內女人將人叫進來:“我那邊水電都弄好了嗎?”


    這都幾天了,應該好了。


    總住在謝庭琛這裏,諸多不方便。


    陳明頷首:“大小姐,現在要過去嗎?”


    “嗯”。


    謝庭琛進來時手裏端著水拿著藥。


    他語氣輕緩:“就在這裏,哪兒都不許去”。


    醫生正好進來給溫迎傷口換藥。


    女人瞪了謝庭琛一眼:“陳明,收拾東西”。


    陳明剛要轉身,結果背後一道寒涼的視線打在身上,激的他一哆嗦。


    可沒辦法,他隻聽他們家大小姐的。


    謝庭琛試了試水溫,覺得差不多了才將水遞給溫迎:“我這裏又不是什麽豺狼虎穴,竟讓你這樣避之不及”。


    這是他跟溫迎的家。


    雖然這女人並沒有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男人看著她吃完藥,思緒良久。


    “溫迎,昨晚...”


    男人什麽意思不言而喻。


    “我要你一個答案”。


    換藥醫生識趣的退了出去。


    房間內又隻剩下他們兩人了。


    溫迎撇開臉不再看謝庭琛。


    她沉默,謝庭琛就靜靜等著。


    溫迎轉身:“抱歉”。


    謝庭琛心涼了半截。


    男人眸子緊緊盯著溫迎。


    “什麽意思?”


    他承認自己抱有一絲僥幸心理。


    他希望,溫迎說的抱歉是指其他的事。


    溫迎神色認真:“謝庭琛,你跟盛為,都不合適”。


    忽地,謝庭琛笑了。


    他這笑更像是硬扯出來的。


    “這是你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這就是你想了一夜的決定?”


    “嗯”。


    好。


    很好。


    兩個都不要。


    “溫迎,我始終看不透你”。


    男人留下這句話,轉身隻留下背影。


    ...


    陳明幫溫迎收拾好這邊時,她已經在床上睡了一覺了。


    腦後傷的嚴重,所以她嗜睡。


    一覺醒來,她終於迴到了熟悉的環境中。


    “大小姐,老爺子吩咐我在外麵守著”。


    溫迎沒作聲,她這個樣子也不好迴老宅,不知道奶奶怎麽樣了。


    “陳明,去車裏休息一會吧”。


    “是,大小姐”。


    她喝了口水,夜裏沒開燈,光影躍動很明顯。


    杯子是透明的,一道強光從她舉起的杯子處迅速掠過。


    溫迎警覺,她攥緊了手邊能擊打的利器。


    “溫迎”。


    是盛為。


    女人心跳止不住,不可置信看向暗影中的男人。


    盛為黑衣黑襯衫黑褲子,背著窗戶光隻能看見臉上五官輪廓。


    “你...”


    溫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話。


    他大半夜爬窗幹什麽...


    嚇死自己了。


    男人隻兩步 就邁步到女人床邊。


    溫迎緩緩鬆了口氣:“外麵我爺爺的人都守著?”


    若不是守的嚴,他斷然不會...


    盛為微點頭,漸漸將女人抱在懷裏:“我看看你的傷口”。


    盛堅白說她傷的嚴重,當時他聽後心髒如同一絲絲鐵線勾著劇痛,恨不得將傷她的人千刀萬剮。


    溫迎沒力氣推開她,隻是小聲迴應:“我沒事”。


    盛為抱的緊,生怕溫迎從自己懷裏跑了似的:“我怎麽舍得你受傷”。


    他語氣慍慍地,但溫迎靠在他肩上,卻感覺這男人比之前瘦了太多。


    冷風穿過沒來得及關上的窗戶,撥動溫迎房內白紗窗簾搖晃。


    男人發絲也被吹動了幾分,劃過溫迎鬢角弄的她癢癢的。


    抱著溫迎的盛為,讓人覺得他身上有股無端疲憊又沉重的氣息。


    他不說話。


    抱了許久。


    女人身子麻了,她試圖推開身前人。


    不料男人微仰起頭,暗夜裏順著從前摸索過的痕跡開始探尋溫迎雙唇。


    溫迎不願,偏頭避開。


    盛為愣了愣。


    他再次小心翼翼試探。


    他眸中某些情緒翻騰:“阿迎...”


    溫迎垂眸將人再次推開:“我傷沒事,你快走吧”。


    聽了她的話,盛為明顯滿覺到左腔傷口子彈穿過的地方扯著痛了幾下。


    兩個人靠的近,溫迎鼻息間傳來男人身上幹淨清冽的氣息。


    他一言不發,緊緊盯著溫迎眼睛。


    而後又像是沒聽到一般:“是不是傷口疼了,我看看”。


    溫迎倒是忘了,他就是醫生。


    女人搖頭:“哪裏都不疼,隻是暫時不想見你”。


    男人屏住唿吸,她說的是「暫時」


    溫迎的心也亂。


    盛為說去澳區,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擔心他的安危。


    可這一係列的事,也跟他、跟盛家脫不了幹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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