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於灌木叢之後的暗衛,全都蒙著臉,看不清誰是誰。


    淩霄也蒙上臉,收斂氣息,混跡其中,叫人看不出他就是他們的“頭兒”。


    在他們後方各處,還混著另一支隊伍,趁亂射殺女子軍。


    他們的裝扮與太子暗衛無異,所以大家都以為他們也是暗衛營的人。


    藍葉見局勢不妙,當機立斷,下令撤退。


    反正殿下的目的已然達到,這把火燒得這大龍山再也藏不住這些“山匪”。


    她們拿不下他們也無妨,太子最後還是得乖乖交出去,她們沒必要在此多添無謂的傷亡。


    大軍來得飛快,撤得也神速。


    山中某處隱蔽洞中,淩霄不知何時出現在這。


    隻見他蹲身解開地上的麻袋,露出了一張清秀俊臉,隻是這人氣若遊絲。


    淩霄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麵具,仔細地貼在昏迷男子的臉上,又給他換上自己來時穿的衣裳,玄色錦袍,黑金暗紋。


    而他自己則穿著與其他暗衛一樣的墨色勁裝。


    重新戴好麵巾,拎起地上的人,出了山洞,疾行飛掠過叢林。


    待到人聲附近,將手上的人丟在地上,拔劍刺向男子胸膛。


    頓時,血染衣袍。男子眼睫顫動,卻愣是醒不過來。


    淩霄拔劍,將劍上血跡擦在地上男子的身上後,收劍歸鞘。


    瞥了眼昏迷不醒的人後,飛身而起,輕點著樹枝尖,消失在林間。


    而地上的人,他特意偏離了心髒位置,讓其傷重,卻不會立即死去。


    如他所料,很快就有人發現了他們的“淩峰”統領。


    這一次退敵,多虧了暗衛營的人相助,看到奄奄一息的“淩峰”,大統領不敢怠慢。


    前方的營地已然毀了,隻能帶著大隊人馬退離火場,往後方隱去。


    那個方向正是庫房的位置,那邊除了存放金銀財寶,也會存一些生活物資,更有重中之重的兵器。


    隻是他們還沒靠近,遠遠地就看見一支女子軍的尾巴,正是從地庫離去的方向。


    大統領大駭,“娘的,跟老子玩聲東擊西啊!”


    大統領派遣大隊人馬下去查看情況,其他人守在上麵,以防敵人偷襲。


    地庫蜿蜒而下,裏麵空間極大,一層又一層,向下鑿進。


    可是原先存放滿滿的東西,全都不翼而飛了!


    隻有一些地洞中還擺放著幾張桌椅床鋪,瞧著蕭條無比。


    金銀沒了,大批大批的糧食沒了,堆積小山的兵器也不見了……


    大統領得知消息,怒火難抑,這麽多張嘴等著吃飯呢,可怎麽得了?


    長公主這是給他們來了個釜底抽薪啊!


    殺不死他們,就餓死他們?


    滿山的大老爺們見此場景,全都忍不住開口咒罵。


    與他們一樣憤憤不平的,還有藍芩和藍葉她們。


    因為她們的人尋到地庫時,裏麵已然空無一物。


    “可惡,太子真是狡詐,竟然提前轉移了東西。”


    “他的心眼確實比蓮子還多。也罷,轉就轉了,反正這裏他是藏不住了。”


    “哼,要是沒有轉移,就可以多告他一條私造兵器的罪名了。”


    “豢養私兵,也夠他喝幾壺了。”


    “陛下會不會直接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難說。”


    ……


    長公主此番這麽大的動靜,旁的人不知道有沒有覺察,昭武侯卻是第一時間知曉她的動向。


    他的人悄然跟著去了大龍山,發現了太子竟在暗中練兵。


    昭武侯當即給八皇子遞了信。


    聞聽此事,八皇子又驚又怒又喜。


    風風火火地進宮,向皇上稟明了這事。


    禦書房裏,還坐著另外一人。


    閑王悠然坐於棋桌旁,安靜地撿著棋子,一顆一顆極為認真。


    月白色的錦袍襯著俊美清貴的他,仿佛與另外相談的兩人,並非同處一個世界。


    皇上臉黑如墨,“老八你此話當真?”


    八皇子:“兒臣句句屬實。長公主連夜帶兵剿匪,大龍山戰火綿延,引了邊緣幾個城防前去探查,父皇亦可遣人一探便知。”


    皇上沉吟未語,他的人已經派出去了。


    這時,守在門外的禦前太監呈進來一份折子,“陛下,長公主派人遞來折子。”


    “快拿來給朕。”皇帝伸手,心中對這位總喜歡先斬後奏的皇姐,說不出是什麽樣的心情。


    打開折子,一目十行。


    長公主的折子,一如既往地簡單明了,直擊要害。


    總之一句話,大龍山藏兵五萬,請陛下立即調遣兵馬,清剿匪兵。


    折子裏還附上了,向陽村的村民,是如何由山匪悄悄更換戶籍,成為良民的證據。


    皇帝心口起伏得厲害,“立即傳召太子!”


    太監領旨出去。


    閑王殿下也起身,拂了拂衣袍的褶皺,“父皇,兒臣先行告退。”


    身後的棋盤,已然擺放整齊。


    皇上嗯了一聲,又囑咐了道,“別憊懶,你與夏家小姐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別整日招貓逗狗,不務正業,耽誤人家姑娘。”


    語氣微沉,聽不出喜怒。


    邊上的八皇子也不知父皇這是關心老六,還是斥責老六。不過這招貓逗狗,說的好像是老九吧?


    閑王一走,禦書房裏隻剩八皇子,和上座麵色沉沉的皇帝。


    頓時,氛圍變得有些凝滯。


    八皇子抬眼瞄了瞄,認真看折子的皇帝,看一份臉就更臭一分,接連看下去,他感覺父皇就要摔了那些折子。


    心裏打了嘀咕,什麽折子,竟比太子屯兵還要叫父皇動怒?


    不過,眼下隻有他一人在此,萬一父皇的怒火朝他而來就不好了,也學著閑王告了退。


    皇上現在根本沒心情看他,揮揮手,讓人走了。


    八皇子出來時,閑王還沒走遠,他邁步追了上去。


    “六皇兄今日怎麽有空進宮來陪父皇下棋?”


    閑王溫和一笑,淡淡說道,“昨晚父皇留我問了幾句遊曆的見聞,後來聊到興起時,便忘了時辰,索性一道守歲了。”


    早上起來原是來說一聲,要出宮了。但是被皇上留了午膳,就一起下了盤棋。


    八皇子聽得鼻子都要皺成一團,父皇什麽時候會與一個閑散皇子徹夜長談了?他不是最不讚成不務正業的嗎?


    閑王自然不會給他解釋困惑,他在禦書房裏當然也不是與皇上閑聊。


    皇上案上的那些折子,就是他一路遊曆所記的,尤其是關於太子剿匪的這一塊,尤為濃墨重彩。


    ……


    東宮裏。


    那些暗衛用最短的時間,將重傷的淩統領帶了迴來。


    彼時,太子正與太子妃在寢殿外的院子裏用著茶點。


    當然,喝茶的是太子,太子妃有身孕,太醫說了不宜多飲茶水,所以太子特意囑咐給太子妃上了燕窩。


    太子妃害喜害得厲害,暗衛們一出現在院子裏,那撲麵而來的血腥氣,頃刻間,讓她幹嘔不止。


    貼身服侍的寒露見狀,立即給她含了顆酸梅,方才緩了些。


    太子吩咐婢女帶太子妃下去休息,然而太子妃心憂發生了何事,不願迴去。


    她拿了熏了清新果香的帕子,捂住口鼻,“這樣就好了,你讓他們上前吧!”


    太子這才令他們上前問話,“發生了何事,淩峰怎麽傷得這麽重?”


    太子妃也有同樣的疑惑,往昏迷不醒的人看了過去,想到淩峰奉令去了大龍山,她心中猛地一跳,“莫非是大龍山出事了?”


    “大龍山”三個字一出口,太子不悅地看了她一眼。


    他養著那些人的事情,雖然沒有與太子妃明說,但是也沒有特地瞞著。


    遠的不說,就說他這一兩年裏,幾次剿匪都有太子妃的參與。


    隻要不傻,都能猜到一二。而太子妃知道的,顯然不止一二。


    “大龍山暴露了,長公主的人以圍剿山匪為由,突襲了我們的營地,還搬空地庫裏的所有東西。”


    暗衛小隊長飛快地說完,又補充一句,“她們利用火攻,毀了我們的營地,也將大龍山給燒起來了。此刻恐怕許多人已經知道那裏了。”


    “什麽?!那大家現在如何了?”太子不可置信,他就是去小睡了一會兒,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長公主!看來是他給出的交代,不合她的心意。


    她居然連大龍山內裏的事情都知道…還真是惹誰都別招惹她。


    暗衛隊長答:“後來我們也用弓箭擊潰她們,現下大家轉移到隔壁山去了。”


    太子妃也被這個消息震得腦子發麻,連惡心想吐都忘記了,“那淩峰又是被什麽人傷的?”


    “屬下不知,看到淩統領時,已是不省人事。”其他暗衛也覺得奇怪,但是戰亂時,刀劍無眼,受傷也是難免,隻是淩峰可能剛好不湊巧,傷到了要害。


    “不知?”太子妃又望向昏迷之人,“他的身手在你們之上,你們都沒事,他怎會傷重至此?”


    太子妃這話有點太絕對了,不是武藝高強的人就一定平安無事。不過,自然也有一定的道理。


    沒人可以迴複她答案。


    太子妃起身走近淩峰,這人她也見過幾次的,今日怎麽感覺有些說不上來的古怪?


    府醫過來救治,診斷出,淩峰是失血過多,加上後腦勺撞擊在地麵的石頭上,而且這一劍差點穿心,傷得極深。


    “差點一劍穿心?”太子妃探頭望了過去。


    卻在府醫扯開淩峰衣袍,給他墊上藥包止血時,不經意地瞥見一抹火紅,像是羽毛。


    她連忙問,“殿下,你之前說麟衛身上的都是什麽印記來著?”


    “火羽。”太子疑惑,“怎麽了?太子妃可是有何發現?”


    太子妃顧不得血腥氣,捂著鼻子上前,端詳淩峰的臉。


    “府醫看看,他這臉有什麽不對的嗎?”


    府醫聞言,細細查看起來,從發際線到脖頸。


    太子見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你是懷疑麟衛假扮成淩峰?”


    太子妃聞言,點了點頭。


    太子不等府醫說出結果,上前一把扯開淩峰的衣襟。


    一枚火紅鎏金的羽毛,赫然出現在他的左肩下,靠近鎖骨的位置。


    與此同時,府醫也掀下了淩峰臉上的人皮麵具。


    眾人齊齊一震!!!


    “還真是麟衛!”


    太子憤怒不已,“長公主真是好樣的,麟衛都安插進我們的暗衛營裏了!”


    太子妃也是沒有想到,輕歎道,“這麽一來就可以解釋的通了。”


    “什麽解釋通了?”


    “長公主的人達到目的,這人任務完成,也就成了棄子。他若是死在戰亂中,我們的人一把火將他屍身燒了,絲毫不會發現淩峰被人替代了,也就不會想到暗衛營的事情泄露,或者其他的……”


    隻要他們不知,那把柄就會一直握在公主府手中。


    一番話下來,太子聽出了一身冷汗,當然更多的是憤怒。


    拔了暗衛腰間的佩劍,一劍割了他的咽喉。


    血水噴湧而出。


    太子妃又開始嘔了起來。


    太子黑著臉丟了手中長劍,“把他抬下去,處理幹淨。”


    轉而對太子妃說,“太子妃身體不適,迴去休息,孤得出去一趟。”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一定要給父皇一個說法。


    太子妃好不容易嘔完,不放心地拉住他的衣袖,“我陪你一起去吧,父皇興許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不那麽生氣。”


    太子一想也是,父皇那麽喜歡皇孫,便點了頭。


    夫妻二人都去換了身衣裳。


    出來時,正好宮裏的人來傳喚了。


    “太子爺,陛下召見,還請殿下速速過去。”


    太子妃令身側的大丫鬟,給安公公塞了一大包銀票,才笑容溫婉地開口,“安公公,新年大吉。”


    “大吉大吉,太子妃大吉大利。”安公公笑得一臉燦爛。


    “不知父皇這麽急召見,所為何事?”


    “這……”安公公笑了笑,“奴才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陛下方才正聽聞昨夜有兩處大火,惹得大家人心惶惶……”


    來了,果然如此。


    安公公見太子妃也要同往,便提醒了一句,“太子妃現在可是雙身子,該仔細養著。”


    太子妃莞爾一笑,“多謝安公公關心,今日大年初一,本宮去拜見一下皇祖母母後、母妃她們,不會累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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