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了女兒,她一定要堅持,她這輩子算是這樣了,但女兒還小,她的女兒這輩子一定要尊貴。


    這樣想著,蘇蓉道:“今日陸家又派人來了,嬤嬤,你說我是不是該讓蓉兒迴去看看,若是我真堅持不下去,她還有陸家。”


    但想到她因為生了女兒後,久久未孕,陸家就瞞著她在外為丈夫養了外世,心頭就哽著一口氣,吐不出,也咽不下。


    陸家人惡心,如果手中有像蘇棠一樣的權利,她一定會為女兒改姓。


    “不行,不能讓她去陸家,陸家人一窩蠢蟲,若是婉兒沾染上他們的蠢氣,那一輩子算是毀了。”蘇蓉自顧自的說著。


    她陷入了茫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排女兒,孔嬤嬤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陪著主子一起著急。


    這個時候,她也不禁想,若是柔妃娘娘還在,若是十一殿下繼位,那如今在皇城風光的,就是她的安樂長公主了。


    其實當年駙馬養了外室,公主氣急流產後,晉陽長公主便帶人砸了陸家,還將駙馬和那懷孕的外室女綁了過來。


    當著駙馬和陸家的人麵,給外室女喂了落子湯,若不是公主阻止,駙馬可能也活不到今日。


    但公主不想讓姑娘做沒爹的孩子,護住了駙馬。


    駙馬卻不念公主的情意,他不敢招惹位高權重的晉陽長公主,便將滿腔的恨意發泄在公主身上。


    隻因那死去的外室,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後來,公主心灰意冷,終於將駙馬趕出了公主府,也不再見陸家人。


    但自從那次落胎,公主的身子越發不好了,孔嬤嬤心中酸澀,突然,她想到什麽,開口道:“殿下,既然陸家人不可信,那晉陽長公主呢?”


    “她自己也有一雙兒女,怎麽可能顧得上我的婉兒,不妥。”蘇蓉此刻有些後悔當初怎麽沒有在皇後落魄的時候多看顧她幾分。


    不然,現在就可以憑借幾分情意將婉兒送去他那裏,太子,若是婉兒能為太子妃……


    不行,宮中兇險,她看著孔嬤嬤,說道:“她多麽看中她的一雙兒女啊,如果我的婉兒,能同顧清訂婚,那婉兒後半生就無憂了。”


    不知道怎麽迴事,蘇棠同皇兄蘇離仿佛有什麽疾病一般,都堅定的選擇了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了解蘇棠,蘇棠對她的兒女肯定也是這般要求,若是顧清能和婉兒在一起,那她也不用再如此憂慮。


    但顧清一出生就同趙家的大姑娘訂了親,她得想想辦法,毀了這門親事。


    辦法一想,就想到了蘇棠登門。


    蘇棠是專程來看蘇蓉的,她聽說蘇蓉又病了,總歸惦記著她曾經救她一命的情意,也想這些年的相互扶持,蘇蓉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特殊的。


    即使她曾經親手送蘇蓉的弟弟和母妃歸了西,但蘇蓉依舊是她的好姐姐。


    但沒有想到,才剛剛坐下,就聽蘇蓉把話題往陸婉和清兒身上扯。


    蘇棠皺眉,她覺得今天的蘇蓉有些奇怪,在她上一世的記憶中,陸婉和清兒似乎不是互相喜歡的,兩人在一起,也隻能是怨侶。


    而且,兩人是表姐弟,雖然沒有前麵幾世的記憶,但苦難世界的相關記憶還未曾忘卻,近親結婚,對後代不好。


    蘇蓉見在蘇棠這裏得不到話,又將視線轉向坐在一旁神色乖巧的顧清,她看著顧清,哄道:“清兒,你覺得婉兒表姐漂不漂亮?”


    顧清單純的眸子印出蘇蓉蒼白的麵容,他似乎對漂亮沒有什麽概念,奶聲奶氣的問道:“姨母,什麽是漂亮?”


    “漂亮就是喜歡的意思,你如果喜歡一個人,那麽就會覺得她漂亮。”蘇蓉笑著說道。


    她看了一眼蘇棠,發現蘇棠隻是慈愛的看著小小的顧清,並沒有阻止她問話的意思,也就鬆了口氣,繼續道:“清兒覺得婉表姐漂亮嗎?”


    顧清誠實的點頭,“漂亮。”


    和山洞裏五彩斑斕的蛇一樣漂亮。


    “看來清兒也喜歡婉表姐。”蘇蓉臉上的笑容更盛。


    “喜歡。”顧清聲音清脆又稚嫩。


    他喜歡,所以在婉表姐遞給他毒藥的時候,他也在婉表姐日日熏的香中加了東西。


    他也喜歡沈逸之,所以在妹妹病死沈家後院時,在沈逸之最愛的茶上添了好藥。


    它們價格昂貴,為了表明他對他們最真摯的喜愛,顧清幾乎花光了父親留給他的積蓄。


    它們沒有毒,單獨的時候是最珍貴的藥材,但一相遇,便是無解的毒藥。


    顧清笑了,這是他為他們準備的聘禮,可惜他無法親眼見到那個場麵。


    “那讓婉表姐做你的娘子好不好?”怕顧清不知道娘子的意思,蘇蓉繼續道:“就像你的爹爹娘親一樣,成為夫妻,日日相伴。”


    蘇蓉沒有想過顧清會拒絕,因為顧清和顧珍,都很喜歡她的婉兒。


    但沒有想到,顧清卻搖了搖頭,說:“不好,婉表姐不喜歡長槍刀劍,她隻喜歡琴簫書畫,我討厭琴簫書畫。


    而且,姨母,我有娘子,爹爹說了,我未來的娘子是趙家的大姑娘,但她去江南的外祖家了。”


    蘇蓉臉上的笑意隱了下去,她還想說些什麽,就聽到蘇棠說道:“再過幾日,清兒就要同我們一起去邊塞了,他立誌要做同他父親一樣的大將軍,安樂阿姐,你不是想讓婉兒安穩一生嗎?嫁給清兒,怕是要日日擔驚受怕。


    而且孩子們還小,未來如何也不一定,他們身份尊貴,將來必定是要選擇真正喜愛之人共度一生的,你應該等婉兒長大,問問她的意願。”


    去邊塞?蘇棠不是一直想讓顧清從文的嗎?她一直以為,蘇棠心底還惦念著那人,所以想讓顧清走和那人一樣的路。


    她看向那張同父皇相似的麵容,不說話的時候,威嚴極了。


    “等婉兒長大,我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我的身體你也知道。”蘇蓉苦澀的笑了笑,看著眉目溫和的顧清,說道:“清兒是你的孩子,在你的教導下,日後必定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我才想將婉兒交給他。”


    “我是婉兒的姨母,若是你有什麽意外,我也會好好照顧她,但這不代表,她會同清兒成為夫妻。


    安樂阿姐,你想的太遠,太多了,好好養身體吧。”蘇棠說完,轉了話題。


    蘇蓉無奈,隻能順著蘇棠的話聊,顧清撐臉聽著他們的話,心想,還真是不一樣了,如果是記憶裏的娘親,那肯定是一口應下安樂長公主的請求。


    他是親兒子又如何,安樂長公主是她的親姐姐,為她擋了一命的親姐姐,所以他的意誌根本不重要。


    不一樣了,娘親真的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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