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迴門的時候,趕在中午待客之前,羅曉倩悄悄的把這事兒跟她媽學了下。


    羅母就一句話:“聽你公公安排吧,人家都做了好幾年生意了,啥嚴重不嚴重的他自己能不清楚嗎。”


    羅曉倩也不是愛管閑事兒的人,自己媽這麽一說,也丟開手不管了。


    五天婚假一眨眼就沒了,中間還夾了兩場婚宴。


    等到上班的時候,好幾天沒緩過來,累的趴桌子上不想動彈。


    趙萌萌悄悄問:“你都累成這?當過兵就是不一樣啊。”


    新媳婦羅曉倩臉騰的一下子紅完了:“瞎說啥呢,我是累狠了點,昨天還在我媽家收拾剩飯剩菜呢。”


    趙萌萌了然的點點頭,趁著羅曉倩沒翻臉,趕緊換了個話題:“你們是兩頭辦,特別是迴門宴也開了十來桌,我爸一看你家這架勢,差點以為你們結婚是招女婿呢,好懸沒跟我媽鬧起來。”


    羅曉倩迴:“不會吧,我愛人那邊,趙副主任就是沒去參加應該也知道啊。”


    趙萌萌撇撇嘴:“你不知道,這段時間他坐哪兒都跟屁股紮釘子一樣,老想找點事。他那不是不知道,那是裝不知道呢。”


    羅曉倩湊近了問:“那為啥你知道嘛?”


    趙萌萌也奇怪:“按理說我婚都結了,應該也沒啥事兒了,可我問我媽,人家又不讓我管,裏頭鐵定有事兒,不過我媽應該能應付的來。”


    說完兩手一攤:“我其實也不想知道他想啥,左不過不是拉拔他大侄子,就是想讓我招贅。”


    倆人說的熱鬧,楊科長就來了。


    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放,對羅曉倩說:“曉倩,新婚快樂啊,你倆說啥這麽熱鬧。”


    趙萌萌眼珠子一轉:“領導,我們說曉倩的老公身體健康呢。”


    楊科長不明所以:“健康好啊,身體健康才是革命的本錢。”


    羅曉倩牙根兒癢癢,真想咬這小妮子一口。


    結了婚怎麽跟開了葷一樣。


    隻能含糊的應付楊科長:“謝謝科長關心。”


    聯社這個小辦公室氣氛挺活躍,趙萌萌家裏又是另一幅場景。


    蔣萍萍女士老神在在給大女兒的孩子勾毛衣,老大趙紅梅學問深,結婚也晚,現在寶寶才上幼兒園。


    趙副主任就在一邊呱呱呱:“老大單位大,管的嚴,那是沒辦法,要不跟萌萌商量下,偷摸再生個,反正我再聯社還有點麵子,給她調個偏遠點的供銷社,然後泡個病號假,都打點好了也沒啥風險,孩子到會兒送我老家去養。”


    這二女兒結完婚還沒到一個月,別說生孩子,連懷孕都嫌早,親爹都安排上二胎了,用腳指頭想還是圖著要當爺爺。


    蔣萍萍瞅了瞅想的挺美的趙副主任,不接他話茬,隨他在那呱呱呱製造噪音,自己有一句沒一句的聽。


    自打倆姑娘都結完婚,蔣女士日子過的特別舒坦。


    對趙副主任來說就有點不太舒服了,錯過飯點那就是沒飯吃,說啥不好聽的那就習慣性耳聾,衣服不放到洗衣機裏那就堆著,飯碗不捧到廚房那就幹著結飯疙疤。


    還別說,人都有股子賤巴勁兒,這麽一整,沒倆禮拜當領導的這些毛病就快改正好了。


    要不說人是萬靈之長,學點啥快多了。


    一個人就這麽嘚吧嘚幹說半天沒人捧場也怪沒趣兒。沒一會兒,趙副主任又湊上來:“萌萌結婚那天你都聽到了吧?”


    蔣女士正好勾完一朵小花,對著光亮瞅瞅,還不錯,扭頭問他:“聽到啥?”


    趙副主任臉上有點尷尬:“就結婚那天我說咱大侄子的事兒。”


    蔣萍萍迴:“哦·······,我沒聽到。”


    這大喘氣,趙副主任也突破了底線,直白的倒了出來:“他倆兒子都不是親生的事兒。”


    蔣萍萍大驚訝,這老家夥還有自爆其短的一天?


    那就勉為其難的聽聽。


    趙副主任越發覺得蔣萍萍可能是真的耳朵出問題了,見她擺出傾聽的姿勢,就近前大點聲說。


    “那倆兒子長的隨媽,乍一看是看不出來不是親生的。要不是侄兒媳婦為了帶走這倆兒子,也不會說出來這事兒。”


    蔣萍萍拿了團綠線又開始勾葉子,不時的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聽到最後明白了,這最後跟著走的那個個體戶,其實就是這倆孩子的親爹。


    當初結婚的時候,侄兒媳婦家圖小趙主任年紀輕輕大權在握,而且還背有靠山,死活不同意姑娘自己處的對象。


    這姑娘自己也不是啥完美受害人,那是個東食西宿的主兒,棒小夥也想要,大團結也想花。


    就這麽地,兩頭沒斷結了婚。


    婚後,情人下鄉了,就消停了一段時間。


    隨著知青陸續返城,靠著小趙主任的渠道偷摸幹點投機倒把,又給情人生了第二個兒子,是的沒錯,第一個也不是親生的。


    到了這會兒,市場放開了,小趙主任天高皇帝遠的更沒啥用了。


    借著去跳舞的機會,光明正大的搞起了婚外情,然後給小趙主任一腳踹飛。


    搶孩子的時候還叫囂:“人家下鄉七八年咱倆都沒要成孩子,這會兒一迴城我就能生個兒子。怎麽迴事你心裏不清楚嘛。”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聽到最後,蔣萍萍開了金口:“所以你那寶貝侄子真的不能生?”


    趙副主任黑著臉:“重點是這個嘛?重點是我們老趙家香火要斷了,咱家也沒個男丁。”


    又是老生常談的抱怨,沒個血脈後裔,以後都沒人知道他叫啥之類的。


    蔣萍萍看著勾完的兩片淺綠色葉子,心情頗好。


    於是大發慈悲的問道:“我說趙大主任,你太爺叫啥名字你知道嗎?”


    趙副主任摸不著頭腦:“他都走多少年了,我咋知道。”


    蔣萍萍接話:“對啊,那你爺爺叫啥名你知道嘛?”


    趙副主任使勁兒想了想,沒想起來,爭辯道:“為尊者諱,我沒記住也正常。”


    蔣女士又開始勾下一個黃色的小花,看都不看他:“你都記不住你爺爺名字,你這大孫子不白生了。”


    趙副主任張張嘴,憋半天一甩手,出去了。


    蔣萍萍看著又一次落荒而逃的趙副主任,一個人在家笑的前仰後翻,特別開心。


    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愉快的決定了,中午去聯社接著姑娘出去下館子,就著這個笑話能吃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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