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皇端拱紫微清都之垣,為玄元後聖,循行黃道。


    人皇掌北鬥九星,為玉真仙靈,拱向鬥母而居。


    元始複飛身到太虛極處,取始陽九氣;在九土洞陰,取清虛七氣;更於洞陰風澤中,取晨浩五氣,總吸入口中,與三焦合於一處。


    九九之期,覺其中融融貫通,結成靈胎聖體。


    正當春一月月望之霄,原從口中吐出嬰孩,相好光明。


    又於秋一月望日、冬一月望夜,複吐出二子。


    是為上、中、下三元,皆長為昂藏丈夫。


    元始語以玄微至道,悉能通徹。


    元始常到碧落之外,羨此虛無真境,願居以安神。


    我為其矢心普濟,調度多方,若駐足人間,終是塵氛溷擾;若留形天表,不能作則於皇人。


    故我再入兩儀,在十二重天之中,創成一宮,名曰玉清。


    紫雲之閣,碧霞為城,為元始所居。


    元始又立幾處金闕玉樓,瓊房琳殿,以舍列聖群真。此元始天王之大概也。”


    赤精子靜聽至此,微笑曰: “嚐聞天之為體,是一團清氣,烏能起建居處?況行雲無定,從何處排樁立柱耶!”


    上人曰:“子猶未詳其理,更為爾明之。夫天體雖曰輕清,豈輕清之上,輕清無已乎!


    蓋其極處,反堅實而有質,地體雖重濁,而重濁之外,轉為輕清無質。所謂天包乎地也。


    故地雖職載,天亦無物不具。止有銀漢之河,下通星宿之海,走霰流星,殞地旋成砂石。重樓複道, 在天更覺精良。


    凡人力所不能,藉天工而先發。如卵之中黃,堅實不如外殼。人身之靈巧,聰明元在六陽。


    試想二儀之外,亦何根止,皆懸於空空,爾我立於何所?惟清氣之體,可造虛無,而真實者愈為真實也。”二老因乞挈遊天界。


    上人曰:“天王常向餘討論本末,語及五老功德,天王即欲造訪。餘告以會遇有期。今既至此,往見極易,不必引導也。”


    二老便欲辭去,上人同至兩儀中外交關處,伸手向百千萬重氤氳至真清氣中,握一把以口吹之,化一柄碧玉瑤光,頭如芝雲、長於股臂,遞贈黃老曰:“執此可以凝神遂誌,名曰如意。能成就一大因緣,謹記毋忽。”黃老拜受高擎。


    臨行,上人又曰:“此處最難出入。不到無上地位,雖十倍金剛, 固而難破也。”


    二老稽首告別。赤精謂黃老曰:“來時太疾,不見景致,今須緩行。”遠望矞雲繚繞,瑞靄繽紛,擁護一所在,現出樓頭殿角。一路綠瓊貼地,紫寶填階,欄楯皆白玉鏤成, 殿階盡黃金鋪就。二老觀玩不已。


    元始天王正於玉清宮與高真談講道德,猛聽劃然一響,光耀滿宮。


    元始與眾真出宮仰望,訝曰:“此必有高上之真,出入其間,然是從內而出,非由外而入者。”


    少頃,複震一聲,天頂如眼大開,有兩縷金光從中射下。


    元始定睛視之,二人步雲而至。


    元始趨迎曰:“上真請留憩少談何如?”


    二人步入宮來。天王與群真擎拳恭進,敘禮坐定。


    二人啟問曰: “道友即玉清宮之天王耶?”


    元始曰:“然。”因問:“宇宙空同時,先有五老,體合五行之用,妙運玄功,發育萬物,每欲訪之不得。今睹道貌太古, 得非五老輩歟?”


    黃老曰:“予即中黃子。此是赤精道友。為在泰岱遇見華裔,始聞天王大德。複到兩儀外,尋問玄玄上人,得詳始末。敬慕真風,是以來晤耳。”


    元始大悅,命侍從設供,陳列玄霜玉露、雲膏雪膾。


    二老隨意取食,飲過幾杯天香霞爛之漿。玉女散花起舞,珍禽引領和鳴,賞玩無盡。


    少頃,停歌罷舞,黃老曰:“天王久處上宮,熟知其義。向日兩儀始判之源,願聞其略。”


    元始退讓良久而言曰: “所雲清濁浮沉而為天地,理固然也。然天體包圜於地之外,重裹如卵之殼膜白黃。而人附生於地,以為天上地下,實未知所居者是地,而周圍者皆天也。


    地體重而略下,故天自然有十二重在上,如覆其下,載及四極。


    地中自然亦有九重。所稱地有十八重者,蓋並天之下九重而言也。


    先以地原之最上之一重,地之秀氣所鍾,堅凝而為石,屹立山頂,是為峰巒。


    第二曰丘陵,土高為丘,大阜為陵。


    第三曰槁壤,西北風高土燥,沙舞木凋。


    四曰卑濕,東南地卑水濕,形極汗下。


    五曰川澤,凡巨川大澤,必下地一層,以堤為盂注也。


    六曰流沙,地底有沙流動,隨水去來者。


    七曰黃泉,土本黃色,之為土製,其色亦黃而濁,純陰之泉也。


    八曰沉淵,深邃叵測,神龍潛焉,其源與太空相通。


    九曰薄澂,如霧如漚如瀆,相薄於虛無矣。


    其下九重,純是一派清氣,上達天之九重,所謂靜極動生,陰盡陽複也。


    試更言天之十二重:自下數起,第一重曰太虛天,下附於地,一望茫然。


    第二曰施化天,風雨雷電,雲霧霜雪,經行降結其間。


    三曰月輪天,日月皆循天左行而右旋,月行較疾,一日常遠日十三倍有奇,乃君逸臣勞之理。月臣也,陰精積水故外瑩,而半明半魄,明則與日相向,魄則背之;向背從遠近而增損,於是有上弦下弦,又曰水精天。


    四曰遊道天,日月巡行,有四遊九道:春倚東為青道,夏倚南為朱道,秋倚西為白道,冬倚北為黑道。青道二,朱道二,白道二,黑道二,赤道一, 季夏所倚也。惟春分秋分,日月同道,故交食多。四方對照皆為黃道。


    五曰陽明天,日月本東行,天體則左旋,天行最健,牽引以走,不得不西也。日雖善行,每不及天一度。日者君也,陽精積火,故內朗而通體者明,陰不勝陽,晝則月不能並明,夜則常以遠近漸轉,魄向而避。日輪於地球相等,故普照八荒,又曰火星天。


    六曰列宿天,萬物之精,上為星象。星之為言精也,陽之榮也。皆依二十八宿所屬。


    七曰鬥樞天,眾星列宿,浮生虛空,橫絡天腹,其行其止,皆須氣焉。中有鬥樞,其四星為魁,三星為杓。杓之初為鬥樞,柄之末為瑤光,鬥柄所指為建南紐星,天之樞也,端居不動,列宿隨樞而轉,如車轂之旋運,故又曰宗動天,諸天宗之而動也。


    八曰不動天,天與日月行動,皆有常度,不疾不徐,晝夜循環分為四時,皆隨鬥柄迴旋。至此一重,如鬥柄不動,凝靜完固,又曰常靜天,所謂虛極而轉實也,已上步履皆如平地矣。


    九曰穹窿天,其重如地之所分九野,各定界限,以氣象形色而名:正東曰青天,東南曰蒼天,正南曰陽天,西南曰朱天, 正西曰旻天,西北曰幽天,正北曰玄天,東北曰昊天,正中曰鈞天, 又曰黃天。


    第十重即今所覆之處也,分為三垣:中央為紫微垣,上臨勾陳帝座,下應鬥中紐星;此玉清宮在太微垣內,居紫微垣後;前曰天市垣,為帝座天庭。周天如烈焰摩空,因號焰摩天。


    更上一重,光明廓落,湛然常寂。已下十天,坦蕩如夷,唯此天頂如兜圜彀率,是謂兜率之天。


    最上曰大羅天,出遊天表隻隔一圍,下塵凡懸絕十二,晃朗無邊,森羅萬象者也。諸天寥廓浩蕩,雖有司屬統治,尚少紀律法度。


    道末性耽清淨,澹泊虛無,不能總理萬機, 包含變化,須得至靈至聖之資,正治其中,庶有矜式也。”


    黃老曰:“聞子之說,始知其實。但吾等性情與子相同,若靜養怡神,深合予懷,調禦作為,非所能也。今之下山,原為尋一位上其下以澤及廣土眾民,功播上天下地者。前所遇幾人,皆非天人君主,故欲訪於高上清虛之境。”


    元始曰:“人道有形可造,虛無杳渺難宗。未若同到下方,留心察視,賢王聖母之中,或尋得宣威三界,統禦萬靈之主,然後再選積德累仁有根器者為輔佐,方成三界之政事也。”二老俱以為然,即同元始別群真起身。


    每到一處,元始必指析名義。講論之際,早過焰摩天,至穹窿天際。迴看三垣中之紫宸金闕,隱隱在五雲深處。一徑從鈞天直下,將入不動天,碧落狂風撲麵,裹足青霄。


    赤精子笑曰:“此風覺得大勁,更是涼氣逼人,刮得爽快,炎天來此乘涼甚好。”


    元始曰: “此名罡風,愈高愈勁,漸遠漸舒。如道行淺薄,至此吹為灰燼。”


    有頃,罡風漸緩,舉頭仰望,渺渺一塊青氣,浩無抵止;低頭試看日月星鬥,皆在足下,惟有鬥樞旋轉不休。一步步如履軟茵,忽悲風習習,慘霧沉沉。


    元始曰:“此即列宿天之水域也,名曰天元雲漢。其本為水,乃金石之精氣,一名天河天潢,一名銀河銀漢,環抱紫微垣上,覆幕帝庭,東起於鬼,西沒於尾,尾閭者,海水之所泄也。


    中有星好濕,當其旺相時,能攝濕而上,薄而清者則為霧為露,厚而濃者既不能升,又不能降,因而成霧,遇寒則凝為濕雲,氣無發泄,散在溫域,隨時而雨,稍上而寒,即變成雪。 若再上直至寒域,則為雹矣。”


    赤精子曰:“吾聞水氣易動善流,河漢何以長駐?”


    黃老曰:“此非五行之水所同,乃元氣之真水,故能凝結,所謂天地生於水而成於水也。”


    言論之間,又覺熱氣薰蒸。


    赤精子曰:“嚴寒時到此散步,不須向火曝日矣。”


    元始曰:“太陽之精,結就真火,如地發燥氣, 掣動於空,搖撼其域,便生火光,上映天際,閃爍激疾則為電,與雷俱下,則能焚物。濕雲外圍,燥氣內攻,或未裂,或既裂,皆成雷聲。若其聲既裂,聲大震厲, 下衝於地,便為霹靂。蓋火性本上,逆之而下,常致橫行斜擊。此皆自然之理勢也。”


    三真且行且談,氣象忽複昏蒙。元始曰:“此氣域也。月下有火,火下是氣,氣有三域:上而近火者為熱域,直上近日者,陽光所射為暖域,熱暖之間,堅陰凝之為寒域,霜雪之類生焉。到施行天,兩儀之氣, 噫則成風,噓則成雲,鼓之而雷震,湧之而地震,爍光則有雷,暎光則有虹,圍光而為暈,透光而為霓也。”


    又行片刻,恍然清朗開暢,舉目見大海汪洋,周圍涵浸,一望無垠。


    元始曰:“若從陽天而下,是南洲地麵,此處地僻人稠,或向多中探索,可得奇人也。”


    黃老曰:“此中大難,別尋還可。”


    顧謂赤精子曰:“王屋之約,月將圓矣,道兄為我一行。”


    赤精子曰:“然。” 投南徑下。


    黃老與元始隨風送入正東青天,撥開雲霧,向東海靈墟,過弱水三千,到蓬萊之境,中有六神山:一日岱輿,為六山宗長,動轉如輪輿;二曰員嶠,其形員平,而高銳若梁;三曰方壺,其形方正,而環抱若壺; 四曰瀛洲,當大海之中,草木禽獸,比別山繁殖,一名還洲,十洲之一也;五曰方丈, 中多岩洞,玲瓏明達,皆可坐臥;六曰流波,在五山之隈,不甚高大,為流波所激。


    六山總名曰蓬丘,以其如蓬萊之草,隨風而轉,下無根蒂,又曰蓬萊。遍處皆有宮室,以金玉為飾,鳥獸盡白,望之如雪。其間雖有修真養性、仰觀俯察之流,不過保守元神,獨善其身而已,皆非有宏願當大任者。


    黃老曰:“以此觀之,東方人物,亦可知矣。”


    乃複過神洲之北,至昊天界,有國名光嚴妙樂,其國主曰淨德時王,與寶月光王後,惟以仁慈惻隱加之國人,躬行五十歲,未嚐少懈,直使民安物阜,災眚不興。但以老年無子為不足。


    二真一入其疆,即知其誠心向道,勇猛修持。黃老曰:“因緣在是矣。”


    元始曰:“若以清虛至真之氣,投諸聖德仁厚之身,托孕成胎,必生神明之子,定為三才之主。上真以為何如?”


    黃老點頭,隨意指揮,即得五采乘輿,九龍駕馭,擁不景旌蔭明霞蓋,招元始同登翠座。


    自然寶椅,環為憑軾,有清淨之儔三十三對,皆具金姿玉質,或持幢節前導,或捧香花傍車,儀仗莊嚴,製作畢備——皆天然先有,後人因以為法耳。


    黃老複將碧玉瑤光如意吹口真氣, 原是天外靈寶,遂變一嬰孩身,諸毛孔中放大毫光,照滿十方世界。


    爾時淨德時王在寢室中,忽見祥光照耀宮殿,作百寶色,有許多儀仗護一九龍輦,浮空而來,中坐二異人,皆施法象。


    上首高真,抱一小兒,麵圓耳大,目秀眉清,遍體毫光罩定。國王、王後心生歡喜,恭敬接禮,長跪道前。


    正是:德修洹河沙,位證天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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