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信平,你給我喂吧,反正已經中了毒,就算水裏有毒也無所謂了!”


    信平聞言這才將水囊遞到陳之嘴邊,給他嘴裏倒了點水。


    果如白滄海所說,中了蟻歡喜此毒,不僅身體無法動彈,就連咽水入喉的力氣都沒有,陳之在喝到水的第一時間並不能將水吞下去。


    見陳之包著一口水尚未吞下,白滄海的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剛剛才溫和下來的眼神中也多出幾分淩厲。


    不過沒等多長時間,陳之便覺喉頭一鬆,他連忙將水吞了下去,又過了片刻,他吐出一口濁氣後,徑直站了起來。


    白滄海見狀猛地將信平攬入懷中,笑著說道:“果然是我白家的孩子,哈哈!”


    陳之見狀心裏大概也明白了幾分,他看著白滄海問道:“白穀主,莫非這蟻歡喜唯一的解藥便是你的血?”


    白滄海聞言先將信平鬆開,然後也站了起來。


    “陳公子猜的不錯,中了蟻歡喜的毒,除非我主動去解毒,旁人根本解不了,更不會知道我的血便是解藥。這孩子之所以喝了井水卻沒有中毒,正是他身上流淌著的是我的血脈,唉,我一時糊塗,差點釀成大錯!”


    陳之心裏明白,白滄海僅是為了差點錯手殺掉自己的孩子而感到慚愧,那因為此事死去的信長生與崔史旦是否也會讓他感到惋惜呢?


    或許不會吧,白滄海之所以要用信平的血而不是自己的血去給陳之解毒,是因為他要確定信平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畢竟在解藥生效的前一刻,他眼中閃過的那絲淩厲陳之是看在眼裏的。


    陳之相信,若是信平的血無法解蟻歡喜的毒,那信平最終的結果還是難逃一死,而自己一行人也隻會靜等著被螞蟻吃掉。


    好在最終的結果對於他們三方來說,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白穀主,這水囊裏的水夠解我們所有人的毒嗎?”


    白滄海笑著點點頭道:“足夠了,陳公子,我這就帶平兒迴穀,誤會一場還請不要見怪!”


    陳之笑了笑沒有說話,白滄海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遞給陳之,說道:“我能與平兒相認,與陳公子有著莫大的關係,若非你出手相阻,平兒大概已經死在崔史旦手下了,白某對閣下的感激之情,不勝言表,這是我親手所煉製的救心丹一顆,心脈受損之際,服下此丹,可保一息,還請笑納!”


    陳之接過白滄海手中瓷瓶,說道:“那就多謝了!”


    “不必客氣!”,白滄海說罷拉起信平的手,說道:“平兒,我帶你迴家!”


    信平已是十多歲的孩子,聽了兩人的對話,他也是知道了眼前這個前一刻還想殺了自己的男子正是自己的親爹,即便一時間他還不能接受這個現實,但是親爹要帶自己走,他又如何能拒絕。


    臨走前,信平迴頭不舍的看向陳之,陳之朝著他輕輕的揮了揮手。


    信平舍不得陳之,陳之又何嚐不是呢,自從他給他改名作陳平後,他就一直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弟弟看待,朝夕相處這麽些日子,他也是越發的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了。


    待白滄海帶著信平走遠,陳之這才喃喃道:“在自己親爹身邊總好過在我這個義兄身邊吧,隻希望你以後不要學了他的陰詐手段,做個好人才是!”


    說罷他便轉身拿著水囊去給其他人解毒了。


    待眾人悉數醒來,已是深夜時分,但眾人此時都沒有了再睡的心思。


    雷五憤憤道:“這慶源城真不是個好地方,才來沒多久就接二連三的被人下毒,我這輩子反正是不會再來慶源城了!”


    眾人就這樣在山腳下坐了一夜,若不是後半夜起了雲,遮住了月光,他們都準備趁著月色繼續趕路了,所以當清晨天還沒完全亮好的時候,他們便起身往山上走去了。


    翻過幾座山頭,期間又渡過幾條河,陳之一行人再登上最後一座山頭時,遠遠的瞧見了一處鎮子。


    順山而下,山腳有一條大河蜿蜒而過,陳之拉著董婉躍到河對岸的沙灘上,再迴首朝著大河看去,此處真是像極了龍灣鎮的河邊。


    陳之心中一陣感慨,從第一次離開大石村至今已有五六年了,那時候的自己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從爺爺去世,到二師兄病故,期間與董婉相隔天涯,後又被埋於北境帝陵之內,再到賽倫島上的生死離別,短短數年,他經曆了太多的事。


    一路起起伏伏,顛沛流離,如若沒有陸柳,沒有董婉,他甚至覺得現如今的一切遠不及他像孫栓爹那般在大石村終其一生,正是有了她們,自己一路走來的每一步才算是值得的。


    任風狂雨驟,有愛人在側,且看且行!


    眾人從河邊離開,順著大路往前方的鎮子走去,路上遇到了幾個捉蜻蜓的孩子。


    李石上前問道:“小兄弟,這裏是什麽地方?”


    小孩看了看李石,再看了看他身後的一行人,然後笑著說道:“我們這叫紅林鎮,你們是準備去南邊殺惡蛟的吧?”


    李石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剛說完李石就暗道自己多此一問了,這裏已經是慶源城的南邊,惡蛟的事當然都知道了。


    小孩迴道:“這兩天已經來了幾幫人了,都是準備去南邊殺惡蛟的,所以我猜你們肯定也是的。”


    李石心想,難怪小孩見著自己一幫陌生人不害怕呢,原來是已經見怪不怪了。


    與小孩分開後,陳之一行人到了這個叫做紅林鎮的鎮子上。


    鎮子三麵環山,舉目望去,一片蔥綠,但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裏山上的樹木多以楓樹為主,雖然現在還是一片鮮綠,但不難想象在數月後的仲秋時分,整個鎮子就會被一片紅色所包圍,這大概就是紅林鎮這個名字的由來吧。


    街道邊有擺攤的商販,但不多,就在眾人繼續往前打算先去找一家飯館的時候,陳之在一個攤子麵前停了下來。


    攤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他麵前放著一排竹筒,竹筒裏插著粗細不一的竹筆,從毛色看上去,應該是羊毫製成的。


    “公子,這羊毫算不得好東西,但耐用,你隨便看,買不買都無妨!”


    陳之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從麵前的竹筒中取出一支竹筆。


    第一次出門前,他曾帶了一隻爺爺親手做的竹筆在身上,可是他已經忘了是什麽時候將它弄丟了。


    董婉靜靜站在陳之身邊,她知道他是想他的爺爺了,那些跟著爺爺去岩灣鎮上賣竹筆的時光,他不止一次的對她說過,每每說到此處,他臉上必然有著孩童般的笑容,她想,他小時候的生活,雖然清苦,但應該是很快樂的。


    從老人身上,陳之看到了爺爺的影子,但他知道他不是自己的爺爺。


    付過錢後,他將竹筆放入懷中,然後拉起董婉的手離開了筆攤。


    “等我老了,我就在岩灣鎮租個鋪子,半間賣飯,半間賣竹筆,你就負責算賬收錢吧!”


    董婉聞言嗬嗬笑道:“小女何德何能,上天竟然給我安排了一個會做竹筆的廚子當相公,真好啊!”


    兩人正說笑間,迎麵走來一個身材挺拔衣著不凡但帶著一臉怒容的男子,他直奔那個竹筆攤而去。


    男子跟陳之擦肩而過時,陳之聽到他嘴裏在咕噥著什麽,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能感覺出來他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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