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徐長文,邱晨印象中還是在劉家嶴初見時,那一襲青衣儒衫,清俊溫文。


    雖然後來又有過幾次接觸,再後來還在懷戎鎮見過麵,卻沒有在邱晨腦海中留下什麽印象。那一襲青衣儒衫清俊溫文,太過記憶深刻,就那樣清晰地印刻在她的腦海中,固定成了一幀照片,無法磨滅。


    那樣一個清俊溫文的人,似乎是邱晨初到這個社會看到的第一個有熟悉感的人,那溫文的書卷氣,讓突然被扔到這樣一個往安全不熟悉環境中的惶惑,緩和了不少。


    想起來,邱晨就覺得有一種淡而雋永的溫馨安寧,就像那個人溫文的外形,令人平和心安,這種感覺無疑是溫馨的,讓人欣喜的。


    邱晨帶著發自內心的柔和的微笑,乘了暖轎一路到了前麵正院門外,轎子停下來,邱晨扶著承影的手下了轎,站直了身體,略略整了整衣衫,也略略平靜了一下心情,抬腳邁進正院大門。


    小花廳位於正院西廂,布置的清雅舒適,相對於大廳的雍容大氣,這裏更適意親和一些,比較親近熟悉的人在這裏接待更合宜、自在些。


    整堂的黃花梨卷草紋家具,官帽椅、方桌、案幾、花架、多寶格……造型簡潔清雅,沒有過多的雕琢鑲嵌,也沒有過於厚重的用材,相對纖細婉約的蘇式家具,讓整個房間的基調都輕快雅致起來。


    一係香色的湖綢直綴,隻有衣襟、袖口處鑲了黑色的金絲繡闌幹,黑紗襆頭的軟翅垂在腦後,負手而立愈發顯得身形清瘦修長。隻是相對於之前的溫文俊雅,如今更加些挺拔硬朗……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歷了邊關的風霜歷練所致。


    邱晨來到小花廳門口,丫頭們挑起門簾來,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背影。徐長文正負手而立,微微仰著頭看著堂上的一副邊關月色。寥寥幾筆,勾勒著高大的邊塞,昏暗的背影裏是險峻的峰巒,越過邊關要塞,則是一大片莽莽原野大漠,月光如水,又如碎銀瀉地,清冷成一片,也寂寥成一片。隻有邊塞上矗立的戰旗,似乎正隨風飄揚著,成了整個畫卷中唯一的動感,也宣示了一代又一代邊關將士的勇毅和堅持。


    這樣的背影讓邱晨感到有些陌生,特別是襯著那副邊關月色,少了許多她印象中的溫文清雅,多了些鋒芒冷硬。


    微微一怔之後,邱晨緩了顏色,展開一抹微笑邁步進了小花廳。


    腳步聲驚醒了沉吟的徐長文,他猛地轉迴身看過來,當看到含笑走進來的年輕婦人後,眼中一抹傷感飛閃而逝,隨即就是滿滿的欣喜和溫厚的笑容。這一抹溫文的笑意沖淡了背影的清絕寂寥,終於與邱晨印象中的溫文清雅漸漸重合。


    「徐先生!」邱晨微笑著喚道,「一別經年,徐先生看起來還好!」


    照如今的身份,徐長文見邱晨應該拜見的,但既然邱晨開口稱唿『先生』,那就還是以舊誼論交,徐長文也就善從人意地隨著拱手行禮道:「夫人看著風采更盛往昔。」


    邱晨微微曲膝迴禮,笑著招唿著徐長文,兩人分賓主入座。


    丫頭送上熱茶,退到大廳兩側角落侍立。


    邱晨讓著徐長文喝了茶,端著茶杯,含笑問道:「年前先生來信還在懷戎鎮,怎麽的突然來了京城,可是有什麽變故?」


    徐長文一直帶著溫文的笑意,聞言也隻是微微一笑,不疾不徐道:「也不算變故……年後才得了擢拔文書,調我前往翰卓都司和林衛任指揮僉事,這次是進京述職的,陛見之後就要去和林衛赴任了。」


    因為邱晨這些年一直看邸報,對朝中的一些大事都有所了解。和林衛,遠在懷戎鎮北七八百裏處,比邱晨當初到達的秦錚駐軍的地方還偏北,乃是秦錚率部征下的北戎屬地……因為這個時代沒有清晰的地圖,邱晨下意識地對照現代的地圖,推測和林所在的位置應該到了外蒙境內,還比較偏北的位置上。不僅遠離中原,更是深入大漠,進入了真正的漠北草原了。


    徐長文真的去那裏赴任,不說那種剛剛收復沒幾年的地方遠沒有中原安定,就是那樣惡劣的氣候,也會帶來許多無法遇見的變數……幾年不見,這一次相見之後,再有沒有相見的機會都很難說了,想及這些,邱晨難免心生惆悵和傷感,沖淡了故人重逢的喜悅。


    默然了片刻,邱晨打點起精神來,笑道:「徐先生受到擢拔提升,雖任所偏遠,卻更有可能一展抱負,海棠在這裏為先生賀!」


    說著,微微一拱手,邱晨笑道:「還真是巧了,先生進京述職,我家二弟今日也要到了,你們師生數年不見,倒是能夠重聚一迴。」


    徐長文顯然也很欣喜,卻並不驚訝,笑著點頭道:「年前接到林旭書信,他曾提過年後進京,隻是當時沒想到我會突然接到敕令進京。」


    說到這裏,徐長文含笑頓住話頭,默了一瞬,又道:「雖未見麵,我們也未斷了書信往來……從書信上看的出來,林旭不僅學問進益可喜,而且也日益沉穩內斂……過了這個年,林旭滿了十八歲,也是個大人了。」


    邱晨微微晃然,隨即笑笑道:「是,歲月如水,一眨眼,都長大成人了。」


    徐長文這會兒漸漸鎮定了見麵的激動,仔細端詳著旁邊的婦人,容貌依舊,仿佛歲月流逝卻格外眷顧她一般,並沒有留下多少痕跡,隻是,當初的羞澀婉約都已褪去,如今端莊大方,氣度雍容清華,已經完全看不出當年鄉村少女的影子了。


    歲月如水,流逝的不是青春美貌,卻帶走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嬌俏羞怯……終究是改變了許多!終究是一錯過不可迴頭!


    不過,看到她氣色好,氣度平和,大概能夠猜測出她如今過得很好……他即將遠赴漠北,這一去山高水長、路途迢迢,不知歸期。她能夠過得舒心安然,他也可以免去許多牽掛。


    兩人感嘆著相視一笑。


    徐長文說起懷戎鎮這幾年的變化,已經從當初倍受戰火民生凋敝的邊關小鎮,迅速發展成了連通邊塞內外的交通商貿樞紐。


    「……戰前,懷戎鎮雖設了縣,但卻不如清水鎮的人口,最少之時隻有四百餘人。如今,短短三年時間,懷戎鎮已經擴大了數倍,店鋪林立、屋舍無數,人口激增……我離開時,懷戎鎮人口已達六百戶,四千餘人,往來行商人口相差無幾,市井之繁華,已遠超安平縣城。」


    聽著徐長文的描述,邱晨能夠感受到他的自豪和驕傲,還有一個男人有所成就後的自信,對於即將遠赴漠北的事情也不再那麽擔心。或許,對於男人來說寧願歷經艱險,也不願平平安安地庸碌無為。


    說了會子話,外頭終於有人進來迴報,稱去通州的人已經接了二爺和表少爺,已到了城外,再半個時辰就能進府了。


    邱晨聞言大喜,跟徐長文告罪道:「徐先生且寬坐片刻,我去安置一下,等林旭到了,你們師生好好敘談敘談!」


    徐長文沒有反對,微笑著應下來,起身送著邱晨告退匆匆去籌備了。徐長文目送著窈窕纖細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後,又默然站立了半晌,這才輕輕嘆了口氣,轉身迴了小花廳。


    臨近午時,陰沉了一早上,突然淅淅瀝瀝地飄灑起了小雨。


    邱晨站在廊簷下,望著牛毛細雨微微有些出神,這樣細雨霏霏還不至於影響了趕路,可不能再下大了!


    還好,沒多會兒,前頭就有人飛奔進來通報,二爺和表少爺已經到了。邱晨在屋裏等不住,提了裙角走出屋門,徑直往外迎出去,承影連忙拎了一隻油紙傘跟上,主僕們沿著抄手遊廊一路走出來,在沐恩院大門內迎上了大步他進來的三個清俊少年!


    一年不見,林旭和俊文俊書都長高了長壯實了,曾經的青澀少年俊文,下巴微青,已經有了些男人味道;林旭俊書年齡相仿,又長高了不少,三個人都長的身量修長挺拔,如鬆如竹,穿了素淡雅致的長袍帶著襆頭,真真是風采翩翩,人品出眾,邱晨看著又是欣喜又是驕傲。這樣人才兼備風采出眾的好兒郎可都是她們家的!


    兩方人隔著半個院子遇到,都是微微一愣,邱晨漾開滿臉的欣喜同時,腳下突然加快了步伐,匆匆朝著三個人迎上去,一邊叫著:「旭哥兒?俊文俊書……」


    「見過大嫂!」


    「見過姑姑!」


    三個孩子隔著也快步走過來,隔著三四步處齊齊停了腳步,林旭帶頭一挑衣擺就要跪下去,俊文俊書自然跟著行禮如儀。


    邱晨上前一把拽住林旭,另一隻手連忙去拉扯俊文,嘴裏連聲道:「你們三個傻孩子,跪什麽跪啊,趕緊起來,咱們進屋裏說話去!」


    林旭的個頭早已經超過邱晨近一頭,一直堅持早晚鍛鍊的三個小夥子不但個子高,身體也強健的很,邱晨一隻手哪裏能拉的住,三個人到底是跪下磕了個頭,這才笑嘻嘻地順著邱晨的力氣站起身來,林旭伸手扶了邱晨的手臂,陪著笑道:「大嫂氣色還不錯,這一向身體可好?福兒滿兒呢?」


    邱晨眼睛濕潤著,抬手抹著眼角,笑著道:「好,都好。你們來提前不知道,福兒滿兒昨日沒有請假,今兒仍舊去湯府上課了……不過,上午的課程上完就請假迴來。昨晚知道你們到了,那兩個孩子興奮的不行,就是不讓她們請假,隻怕在湯府也根本無心上課了!」


    林旭迴頭看看 俊文俊書,三個人都跟著笑了一迴。


    邱晨又轉頭看著另一側的俊文俊書,這兩個孩子讀了五年書,不僅僅是褪去了年少的懵懂和青澀,也褪去了鄉村少年特有的憨楞模樣,衣著大方得體不說,言行舉止也帶了些書卷氣,行止有度,禮儀周全,頗有些翩翩佳少年的味道了。


    「你爺爺奶奶可好?你爹娘和二叔二嬸呢?」看到兩個侄子,邱晨自然地詢問起家裏諸人的情況來。俊書看看俊文,含笑安靜地聽著大哥迴姑姑的問話,隻在有遺漏處,添補一句半句的。


    一路說著話,邱晨帶著三個少年迴了沐恩院後院的正房。邱晨吩咐丫頭們端了溫水來伺候著三個人洗了手臉,這才落了座。


    林旭重新一揖及地行了禮,俊文俊書也重新端端正正地跪拜磕了頭請了安,這才各自落座,重新敘起話來。


    正敘說的投入,一個肉肉的小身影從西屋裏啪嗒啪嗒跑出來,一路跑到邱晨身邊,撲過去摟住邱晨的腿,這才轉迴頭,轉著眼睛看向屋裏坐著的三個人。


    林旭坐在邱晨對麵,離得最近,看到扶著大嫂膝蓋站著轉著眼睛看過來的小豆丁兒驚訝道:「這,這是昀哥兒?這麽大了!」


    邱晨差點兒笑噴了,抬手摸摸昀哥兒柔軟的胎髮,笑著示意小東西:「這是你二叔,那是你俊文表哥和俊書表哥!」


    昀哥兒張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看林旭,又轉眼看向俊文俊書,卻不肯開口。


    邱晨拍拍小東西抓著她衣襟的小胖手,笑道:「快叫人啊,二叔、大表哥二表哥!」


    簡化過後的示意,小東西終於聽懂了,嘟著小嘴兒乖乖地叫人:「二叔,大,表哥……二,表哥!」


    小東西已經能夠說兩個字了,但『大表哥』『二表哥』的稱謂對他來說還是有些拗口,卻不妨礙小東西認真努力地一個字一個字發音出來……乖乖的叫人就帶了些笑料味道。


    林旭是第二次見昀哥兒,因為邱晨改嫁的原因,林旭這個『原小叔』,看到昀哥兒時難免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俊文俊書卻完全沒有這樣的心理障礙,對於他們來說,阿福阿滿是他們的親親表弟表妹,昀哥兒同樣是他們的親親小表弟,他們尊敬愛戴自己的姑姑,就格外喜歡姑姑的孩子,阿福阿滿和昀哥兒完全沒有什麽不同。


    是以,邱晨一介紹了,不等昀哥兒叫人,俊書就第一個忍不住起身走過來逗引,聽到昀哥兒雖然磕磕巴巴卻極認真地叫人,更是從心裏喜歡的不行,伸手就將昀哥兒抱了起來,跟個小包袱一樣拋了拋,又接住,一邊笑著轉頭看向姑姑道:「小表弟看著個子不高,還挺沉!」


    邱晨也緊跟著關切地詢問:「你的手臂……」


    俊書心中一暖,一手抱著昀哥兒,另一隻手空出來晃了晃,對邱晨咧嘴笑道:「已經大好了,沒什麽妨礙了!」


    邱晨的眼神卻是微微一黯。俊書的手臂那一次北上邊關時受過傷,當時挖去了一大塊肉,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手臂的功能還是有所影響,剛剛痊癒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力氣,連碗都端不動……如今看這樣子,似乎恢復了不少,但肯定不會跟他自己說的那樣完全沒有妨礙!


    俊文也走過來,伸手將昀哥兒從俊書懷裏接了過去,高高地拋了一下接住,昀哥兒大聲叫著飛到半空,落下來後又咯咯咯地開心大笑著……開心興奮地完全沒了生疏感。


    俊書笑著道:「我爹迴去就說小表弟喜歡拋高高……果然如此!」


    邱晨笑著搖頭,這爺們還真不愧是一家人,連逗孩子的招數都如此一樣。


    林旭也終於別扭過來,走過來,摸了摸昀哥兒的小胖手,又摸了摸昀哥兒有些蓬亂的頭髮,笑著對邱晨道:「這小子倒是比阿福小時候壯實的多。」


    邱晨微微一笑,道:「等會兒你見了阿福,就知道,如今阿福也比小時候壯實地多了……」


    頓了一下,邱晨的笑容裏帶了一抹苦澀出來:「當年,咱們家過的那般清苦,幾乎連飯都吃不飽……跟如今的日子根本沒法比,讓你和阿福阿滿跟著我都吃了許多苦!」


    林旭心中懊悔,自己不該提及阿福小時候的事,勾著大嫂想起當年的辛酸來,正想著勸慰幾句,邱晨卻已經將那一抹苦澀推開去,笑地釋然道:「好在,後來咱們家的日子好過了,你和阿福阿滿才不至於再挨凍挨餓的……如今,眼瞅著你們漸漸長大,又刻苦用功,我真是很知足了!」


    林旭訕訕一笑,連連點著頭,伸手從俊文懷裏抱過昀哥兒,在手裏掂了掂,笑道:「這小子真是比阿福小時候重的多!」


    昀哥兒被俊文拋高高玩的正高興,突然轉了個懷抱也根本沒讓他放下,轉身看向俊文,伸著手叫:「大,表哥,飛飛!」


    林旭笑著道:「叫你大表哥作甚,二叔拋你!」


    說著,抬手一拋,旭哥兒被高高拋起來,又穩穩接住,立刻拋開不樂意,大唿小叫著歡叫起來!


    邱晨看著昀哥兒被拋了幾個,就起身擋住,接過昀哥兒來抱在懷裏,一邊跟林旭道:「你徐先生進京述職,上午恰好過來,我留了他在前院呢,你先去見見,可以在小花廳說話,也可以帶著徐先生去客院你的房間裏說話去……你打發人送個信兒過來,我讓人把午飯給你們送過去!」


    徐長文乃是林旭的啟蒙恩師,曾經對林旭多有照應,教導也盡心,林旭一直感念頗深,雖然徐長文離開五六年時間,又遠隔千裏,林旭卻一直沒有忘了這個先生,一直沒斷了書信往來。


    一聽說徐先生在前院,林旭驚訝一瞬,立刻就欣喜起來,連忙起身辭過邱晨,跟了邱晨吩咐的一個婆子匆匆離了沐恩院往前院去了。


    林旭走了,邱晨也不再在廳裏坐著,帶著俊文俊書進了裏屋,讓著俊文俊書在炕下的椅子上坐了,她自己帶著昀哥兒在炕上坐了,一邊吩咐著丫頭子送了瓜果點心上來,讓著俊文俊書吃著墊墊,一邊說起了家裏諸人的事情,家長裏短、莊子作坊的種種……


    剛過了午時沒多會兒,秦錚帶著阿福阿滿轉了迴來。


    邱晨起身走到屋門口迎了爺三個進來,替秦錚除去外頭的大衣裳,讓進屋裏,俊文俊書上前拜見了姑父,秦錚關切地詢問了兩個人一路的行程順遂,俊文俊書一一迴答了,阿福阿滿也上來見過了兩個表哥,四個孩子在一起生活了幾年,感情自然深厚,很快親昵起來。俊文俊書詢問阿福阿滿的學業,阿福阿滿則詢問俊言俊章俊禮幾個的情況,又問劉家嶴那些小夥伴栓子、山子石頭等人的情形,嘰嘰咕咕說起來就 沒完沒了的。


    秦錚見他們兄妹們說的投契,起身進淨房洗漱了一迴出來,換了一身竹青色的家常衣袍。


    邱晨笑著替他整了整衣襟,一邊將徐長文的事情跟他說了。


    秦錚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一迴似乎才想起徐長文何許人,點點頭道:「和林……我要熟悉些,我過去見見。」


    又道:「就把午飯送過去吧,我中午就在前頭吃!」


    那一大片疆域畢竟是秦錚親自率部劃歸版圖的,對於那漠北之地的熟悉,可能很少有人比他更熟悉了。他能過去見見徐長文說一說漠北的情形,對徐長文自然有所幫助,邱晨自然也不會不高興。


    轉眼看看俊文俊書和阿福阿滿,邱晨笑道:「既如此,就讓他們四個小的也過去吧,難得說起漠北之事,讓他們跟著聽聽也長長見識!」就是沒有這一層意思,阿福阿滿也少不得要去前院,林旭在孩子們心中是嫡嫡親的二叔,跟徐先生也多少有些印象,徐先生到了家裏,孩子們自然要去見過才行。


    秦錚自然沒有異議,略略點頭應承了。邱晨連忙給阿福阿滿略略收拾了下,就打發阿福阿滿和俊文俊書跟著秦錚一起到前院去!


    昀哥兒看著個子高高的二叔和表哥來了,看著爹爹和哥哥姐姐迴來了,正歡喜地不知道該跟誰玩呢,一轉眼功夫,二叔走了,爹爹帶著兩個大哥哥和哥哥姐姐也一陣風地都走了,剛剛還滿屋子熱熱鬧鬧的,轉眼就隻剩了他跟娘親兩個人!


    小東西有些傻眼,眨巴著眼睛愣了愣,突然爬起來,撲進邱晨懷裏就嚷嚷開了:「哥哥、姐姐、爹爹!找!」


    邱晨對昀哥兒獨特的語言已經很有些理解能力,一聽這話,仍舊是有些忍俊不禁,卻已經能夠立刻明白了小東西的意思,好笑地看著急的頭頂冒火的小東西,故意道:「爹爹跟哥哥姐姐都去前院了,咱們不去,娘親陪著昀兒吃完睡覺好不好?」


    好幾個哥哥姐姐都走了,已經讓昀哥兒著急上火了,又聽娘親說什麽吃飯睡覺……這些事天天做,早就沒什麽興趣了,昀哥兒一聽就不幹了,嚷嚷著表達著自己的反抗,掙紮著胳膊腿兒從邱晨懷裏溜下來,隻穿著一雙棉線針織襪子,也不穿鞋,腳一沾地就倒騰著一雙小胖腿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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