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之後,曹清連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懸在了半空之中,忐忑難安。那種感覺就像是不小心吞進了一隻令人作嘔的蒼蠅,堵在嗓子眼兒處,怎麽都咽不下去,卻也吐不出來。他都不知道是怎麽迴到的貴賓室,整個人魂不守舍,完全無法集中精力去聆聽楊維新正在布置的工作任務。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此時文紹傑正好在場。而楊維新所布置的那些迎接檢查的相關工作,大部分都需要兄弟單位配合完成。至於涉及到本車站的事務,則早已被單獨安排妥當了。


    當這場會議終於宣告結束時,曹清連原本打算將集團公司安質部一直在追究責任的那件事向楊維新如實稟報,希望能夠得到楊維新的協助和過問。可就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在尚未徹底弄明白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前,如果貿然向楊維新匯報,或許並不是一個明智之舉。於是,經過深思熟慮,曹清連最終還是選擇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此時,關於前一日 t234 次列車發車之後緊急停車這一檔子事兒,安質部那邊始終揪著不放,非要追究神州車站的責任,但楊維新對此卻毫不知情。畢竟像客車臨時停車這樣的狀況,嚴格來說算不上是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對於這類事故的性質判定以及責任劃分往往都需要經曆一定的流程和時間,所以楊維新暫時不了解具體情況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當曹清連從正在舉行會議的貴賓一廳走出來的時候,他發現副站長靳開江和安全科長吳啟明早早就守候在了門外。看到曹清連現身,他二人立刻迎上前去。曹清連忙不迭地向文紹傑作了個簡要的說明,告訴他剛剛又接到一份有關此次事故的《通知書》,並壓低聲音對文紹傑囑咐道:“文書記啊,我跟你說,這件事先別忙著告訴楊維新書記。眼下,你就陪著楊書記就行,而我這邊得留下來專門處理這份事故報告《通知書》相關事宜。”


    一臉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的靳開江緊緊地捏著那份《通知書》,氣唿唿地走到曹清連麵前,將其遞過去,說道:“站長您瞧瞧,他們這簡直就是想要死死揪住咱們不放啊!昨天咱們已經把 t234 次列車開車過程中的所有詳細情況都一五一十地匯報上去了,明明白白就不是在施工結束之前開的車嘛。可誰曾想到,如今這安質部竟然又判定此次事件是因為閑雜人員上道而引發的停車事故。”


    曹清連聽後並沒有立刻表態,他沉默不語,隻是緩緩伸出手去,從靳開江手中接過那份事故報告《通知書》仔細端詳起來。隻見這份《通知書》裏所陳述的內容和昨天發布的第一份大體上相差無幾,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這次居然把致使 t234 次列車停車的緣由歸結為“因閑雜人員上道”。不僅如此,還堂而皇之地把原本的“初步判定”直接更改為“判定”,毫不猶豫地刪掉了“初步”這至關重要的兩個字眼。這樣一來,他們顯然是企圖毫不留情地一口咬定這起事故就是車站方麵的責任,甚至連最起碼的調查工作都懶得去開展了。毫無疑問,如果真的確定是閑雜人員擅自闖入道岔區域從而導致列車被迫停車,那麽車站確實難以推脫責任。


    “到底上道逼停客車的人員究竟是施工人員還是閑雜人員啊?”曹清連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地詢問道。他緊緊盯著吳啟明,似乎想要從其表情中找到答案。


    “肯定是施工人員!”吳啟明說的非常堅定,“咱們在站台兩頭都安排了看守秩序的職工,而且一直以來管理得相當嚴格,根本就不可能讓旅客或者其他閑雜人員隨便往岔區那邊去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揮了揮手,仿佛要將所有的懷疑都一並驅散。


    聽到這話,曹清連臉上的疑慮並未完全消除,他緊接著追問道:“那安質部為什麽一口咬定就是閑雜人員呢?”


    這時,靳開江一臉憤憤不平地接過話頭:“我剛去找集團公司安質部的哥們兒打聽了一下情況。他們跟我說,是李部長一大早就安排人去聯係施工廠家詢問此事,可施工廠家居然不承認是他們的人幹的。然後安質部就這麽輕率地斷定是閑雜人員所為,這也太主觀、太武斷了吧!站長您想想看,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他們卻一直揪著這件事情不放,還一門心思要把責任歸咎到咱們車站頭上。我覺得這裏麵絕對沒那麽簡單!說不定背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呢!”說完,他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達著自己心中的不滿與憤怒。


    靳開江所表達的觀點恰恰與曹清連心裏麵正在琢磨的想法不謀而合。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曹清連著實感到十分困惑不解。就在昨日,當車站將安質部發出的第一份《通知書》予以否決之後,按照正常情況而言,安質部理應采取冷處理的方式來應對此事,要麽就是安排相關人員展開全麵深入的調查,等到所有問題都被徹查得水落石出之時,再來做出最終的定論。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安質部居然在今日上午毫不猶豫地直接開具出了這第二份《通知書》。毫無疑問,他們如此行事顯然是別有用心、故意而為。


    更何況,對於集團公司機關所有人來說,他們深知北京總部的領導將於今日蒞臨車站進行工作視察,那安質部他們不可能對此毫不知情。依循常規邏輯,如果他們執意要揪住這件事不放,那起碼也應當在北京方麵完成檢查之後,再著手開展進一步的調查工作才更為妥當,絕對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給車站製造混亂和麻煩。可是呢,他們卻一反常態且專橫獨斷地直接下達了這份《通知書》,其意圖已經昭然若揭,分明就是蓄意幹擾車站迎接上級檢查的各項籌備工作。


    曹清連眉頭緊鎖,腦海中的思緒如同糾纏在一起的絲線般愈發混亂。對於這種做法,他實在是感到匪夷所思,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其中的緣由。難道說李貴寶那家夥真的如此與自己作對不成?究竟是什麽原因讓他產生這樣的念頭呢?曹清連滿心疑惑地在心中不停地思索著。


    然而,盡管內心充滿了不解和困惑,但曹清連還是強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他意識到當前最為緊迫的任務乃是全力以赴地做好即將到來的迎檢工作。絕不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而自亂陣腳,影響整體大局。


    想到此處,曹清連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地看向靳開江,果斷地開口說道:“這樣吧,靳站長,麻煩您去通知一下技術科長彭琳,讓他全力配合小吳前往施工單位展開調查。務必叮囑他們一定要實事求是、如實相告,絕對不允許有絲毫的隱瞞和謊報。待詳細了解完具體情況之後,咱們再依據實際情形做出最終的決策。”


    “也隻能這樣了。”靳開江無奈地歎了口氣,眉頭緊蹙著,眼神裏透露出一絲憂慮,接著說道,“不過站長,我心裏頭總覺著這件事情透著一股子古怪呢!您看啊,是不是應該去找領導協調協調?萬一真要是那些個不三不四的人跑到軌道上來,把列車給逼停了,到時候他們硬要把責任扣在咱們頭上,那咱們可就太被動啦!您想想,像這種緊急情況下列車雖然停了車,但並沒有壓到人,按道理來說,這既可以被定性成事故,也可以不算作事故的呀!可不知道為啥,他們偏要揪著咱們不放,還這麽大費周章、興師動眾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曹清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臉上同樣浮現出凝重之色,“隻是這兩天咱們確實有點兒自顧不暇,還是先緩一緩吧。等總部的領導完成檢查,明天離開之後,咱們再來好好研究怎麽應對這個局麵。這會兒啊,實在是抽不出身來處理這事。”說完,曹清連便轉身朝著楊維新和肖嚴離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曹清連掏出手機一看,屏幕上顯示的是董事長秘書楚國華的來電。他心頭猛地一跳,暗自思忖道:“難道是張董要跟我通話?”想到這兒,他絲毫不敢耽擱,連忙按下接聽鍵,並以一種恭敬的語氣說道:“楚主任您好啊,請問有什麽指示,請盡管吩咐。”


    “曹站長,董事長要和您講話。”


    “好的……”曹清連忙不迭應道,然後迅速將一直貼在右耳朵的手機換到了左耳朵。他小心翼翼地調整著手機的位置,確保其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耳朵,仿佛生怕錯過哪怕一個字。由於此刻身處室外,站台周圍有點嘈雜之音,很容易對通話造成幹擾,遠不如室內那般安靜。並且,曹清連在接聽電話時有個獨特的習慣——喜歡用左耳朵。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用左耳朵聽電話,效果似乎比右耳要好上一些。


    就在這時,手機裏傳來了董事長張進喜那熟悉的聲音:“清連呀,下午的迎檢工作準備得怎麽樣啦?還有沒有什麽問題呀?”聽著董事長的詢問,曹清連心裏暗自琢磨起來。這語氣嘛,跟平時相比倒是說不上有多嚴肅,但也絕對稱不上親切。感覺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隻是為了簡單地了解一下情況而已。


    “董事長,下午的各項準備工作均已全部妥善完成,就在剛剛,楊維新書記還緊急召集大家開了一場重要的會議呢......”曹清連語氣沉穩地將方才會議所做出的一係列安排和部署詳細地向董事長一一匯報著,並鄭重其事地說道:“董事長,請您盡管放心好了。”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張進喜聽完後口氣並未露出絲毫滿意,反而是用一種略帶嚴肅的口吻反問道:“清連啊,你口口聲聲說著讓我放心,但實際上我的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太踏實呢!我聽說你們昨天好像出了點狀況吧?”


    張進喜此言一出,曹清連心頭猛地一顫,瞬間恍然大悟——原來關於 t234 列車臨時停車那件事情,董事長竟然早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了!想到此處,他不禁暗自叫苦不迭,心下忐忑不安起來,這可不妙啊,說不定自己馬上就要遭受一頓嚴厲的斥責了!


    然而,關於此事究竟是否存在車站方麵的責任,截至目前仍未有定論。並且根據車站所掌控的相關信息來分析判斷,極大概率不存在車站應承擔的責任。正巧,曹清連本想給董事長匯報一下,正猶豫不決是否要向其匯報呢,如今既然張進喜已然知曉此事,那麽對於曹清連而言,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契機,可以將車站所掌握的具體情況詳細地向張進喜進行匯報,並打算趁機向張進喜訴說一番自己的苦衷。


    於是乎,曹清連趕忙開口匯報道:“董事長,您提及的應該就是昨日導致客車中途停車的那件事兒吧?其實我一直都在想怎麽向您當麵匯報此事。無論出於何種緣由,竟然出現了客車停車這般危險的狀況,我們必定會予以高度重視,深刻反思並總結其中的經驗教訓。隻不過,董事長啊,有件事我們卻有點想不明白,就在昨天事發之後,安質部還沒有完全調查清楚,卻二話不說,立刻責令我們直接撰寫《事故報告》。對此,我們實在感到有些為難和困惑......”


    “好了,這你就不必再詳細地向我匯報了。當前最要緊的是,你們務必集中全部精力把迎檢工作做到位,其餘的暫且擱一邊吧。記住,今天下午 3 點我會前往車站,到時候你們可得準備好了啊!”


    張進喜果斷地打斷了曹清連的話語,甚至沒給他機會詳細報告 t234 次列車停車的具體狀況。其實,張進喜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他深知此時此刻正值迎檢的緊要關頭,務必要確保曹清連能夠全身心地投入到迎檢工作當中,盡可能減少其他事務對他的幹擾。


    然而,對於神州車站此次意義非凡且至關重要的迎檢事宜,身為主管領導的鄔良卻與張進喜持有截然不同的想法。他壓根不期望車站能在士心軍的檢查中嶄露頭角、大放異彩,反倒滿心盼著曹清連在這次檢查中出盡洋相、狼狽不堪。盡管如今鄔良已然坐上了曹清連上級領導的位置,在仕途之路上領先一步,但內心深處仍對這位學長充滿忌憚。畢竟,他十分了解神州車站多年來所取得的工作成績,也深切知曉曹清連在係統內的強大影響力以及對自身潛在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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