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群臣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似乎深怕自己說錯一句話,多做一個動作惹怒了龍椅上的那個少年天子。


    在這朝堂之上的哪一個不是信息通透者,獲取信息稍微差勁點的早就被淘汰出這個朝堂了。這皇城之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他們察覺,更何況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


    一旁作為使臣的郭元則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一言不發,他倒是一無所知,隻是這壓抑的氣氛卻是也能讓他這個朝堂老人察覺,昨晚定是發生了什麽。


    話說迴來,那大將軍曹燕呢?


    郭元有些疑惑,這曹燕怎會沒有參與這一次的朝會?


    隻是很快,他便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見那少年天子稍作示意,幾人提著一個被布包著的東西走了進來。


    “眾愛卿,昨夜,大將軍曹燕造反逼宮,已被朕誅殺於泰極宮前,各位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理啊?”


    話語之中,一顆麵目猙獰的頭顱滾落崇天殿上,沒有鮮血淋漓,事實上所有的鮮血都早已經凝固了,而那種凝固後的伽更讓人不寒而栗。


    “嘔……”


    一些文臣嘴裏發出嘔吐的聲音,但是卻沒有真的吐出來,在這崇天殿上吐出汙穢之物,怕是自己也會變成那滾動的頭顱。


    而相對而言,武將見多了屍體,不會像那些文臣一樣見到便難以忍受,但是哪怕如此也是不好受,曹燕死得表情實在是太過可怖。


    而且……曹燕可是武將之首!名義上節製蜀國全國兵馬的大將軍,就在昨日還依舊不可一世,而現在卻成了刀下亡魂。


    “啟稟陛下,臣以為,曹燕造反,罪大惡極,當誅九族以儆效尤!”


    在所有人都心緒未定之時,一人卻是大步踏出,義憤填膺的說道,又連數曹燕諸多罪狀,儼然一副與其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眾人心中鄙夷,就連劉鴻心中神色莫名,這禦史中丞楊經……誰人不知道他是那曹燕的人?如今卻是痛打落水狗,有多狠咬多狠。


    有人帶頭之後又是走出一批人,細數曹燕之罪,深怕自己被牽連,其中不少都曾是曹燕一手提拔上去的,隻能說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在生命威脅麵前,再怎麽樣的恩情都不會成為他們背棄的一丁點留戀,因為那很有可能是催命符!


    “曹燕罪無可恕,誅九族,以儆效尤,諸位可要以此為戒……”


    麵對劉鴻那充滿威脅的目光,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就連丞相張載也是不敢與之對視,現在的劉鴻威勢太強了。


    不過群臣心中也是一喜,劉鴻這麽說,那就代表著不會找其他人麻煩了,隻誅曹家,那其他人就保住了。


    劉鴻把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冷哼,他倒是想徹底清理一番這個朝堂,但是他卻是知道他不可以這麽做,至少現在不可以。


    誅曹燕九族就已經是掀桌子一般的玩法了,要是此時再發難,縱然能再讓不少人人頭落地,隻是他蜀國怕就要崩潰了,他可不會做這種自廢根基的事情出來。


    “朕決定廢大將軍,從今往後不再設此職。”


    又是一個重磅消息,曹燕被誅九族已經讓他們震驚,而這個消息卻是讓他們驚駭。


    曹燕死就死了,從古至今造反而死的臣子多了去了,也不缺他一個,但是,廢除大將軍這樣的大事卻是影響千秋的。


    劉鴻目光流轉,緩緩問道:“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死寂,又是一片死寂,有曹燕之例在前,此時誰敢開口?劉鴻借大將軍造反的事情非常大將軍,此時開口否決豈不是說我要造反?


    張載心中歎息,這天子是真的成了氣候,不愧是劉政的兒子,劉政當年能從那個小村子崛起,可謂人中龍鳳,如今看來,其子亦是卓絕,果然虎父無犬子啊……


    廢除大將軍,那以後全國兵馬掌控在誰的手上?已經無可爭議了,除了這天子,誰還有這個資格?如今這個兵權就是燙手山芋,除天子外,誰接誰死!


    而掌控了兵馬的天子……那就是真正的天子了,縱使他也再也生不出半點弄權的想法。


    他的野心向來沒有那麽大,不比曹燕,他隻是想當一個權臣,也確實那麽做了,但是如今曹燕一死,他便被架在了火爐上烤,天子接下來的目光定然是對準他。


    “啟稟陛下,臣乞骸骨。”


    張載走出,低下頭,恭敬的說道,言語之中似有蒼老之感。


    “愛卿何故如此?”


    劉鴻眉頭一挑,這卻是讓他有些意外,他本沒有預料到這件事情,莫非曹燕之死嚇到這個老頭了?


    “臣年事已高,處理國事時常乏力,無法再當丞相重任。”


    又是一番推脫,三辭三請,殿上重臣看著這一幕,卻是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這看上去君臣相惜,隻是走個儀式罷了。


    崇天殿上安靜了下來,氣氛有些壓抑,張載心中苦笑,這三辭三請已經過去了,接下來,就該是讓自己離開了吧?隻是這不知道離開之後,自己能否善終?


    不過下一刻他卻是愣住了。


    “丞相年事已高,精力不足,卻又國師纏身,朕深感愧疚,但丞相之才天下皆知,我蜀國正是求賢若渴之時,又豈能舍棄?為丞相不至於過度操勞,以後但凡國事文書,先至台閣,再入相府,丞相以為如何?”


    先入台閣……尚書令範文台麽?


    天子不打算允諾其離去,而是繼續用他?


    雖說先至台閣,再入相府,相府權力削弱許多,卻也依舊顯赫。


    張載沉默了,一時間他竟然不明白劉鴻的想法,隻是當他抬頭看到劉鴻那眼神時卻是瞬間明悟,心中一歎,天子之胸懷當真大度,隨即謝恩,不再言乞骸骨之事。


    劉鴻滿意的點了點頭,張載確有其能,其執政時,蜀地幾無大亂,雖然算不上是富足,卻也是安康,以蜀國這樣的國力還要一直支撐戰爭還能做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不錯了。


    而且他一旦離去,蜀國一下子沒了丞相和大將軍,怕是要亂。


    因此劉鴻才沒有準許,畢竟這張載雖有弄權之嫌,卻也沒有太過僭越,劉鴻能忍,這也是為了告訴其他人,以前的事情朕既往不咎!


    “退朝!”


    在眾臣參拜的洪流之聲中,劉鴻知道,現在的他才是這蜀國真正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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