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的燈籠隨風搖晃,昏黃的光碎了一地,馬背上那兩人互相對視著,一動也不動。


    遠處的馬蹄聲似乎逐漸遠去,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肩頭,入畫般溫暖。


    令鳶飛彈開她肩頭的雪,眸光沉沉浮浮,晦暗不明。


    良久,她才緩緩開口,“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謝風華挑眉看她,“大小姐,我可沒有心思與你開玩笑。”


    令鳶飛看了半晌,沒從謝風華臉上看出任何玩笑的成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略一思忖,便道:“這事關城池生死存亡,你居然敢這麽做?元少夫人,我是不是該說你膽子大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呢?”


    認識這麽久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


    謝風華聽到那四個字時,神色裏有片刻的怔愣。


    但很快釋然。


    之前,令鳶飛從來不問她的姓名和身份,她也當做不知道,更不會主動去提起這些。她以為,那隻是因為不重要。可臨到此刻,她才恍惚覺得,不是不重要,可能也是因為不在乎。


    ——因為不在乎,所以能夠在毫無所知的情況下,依舊與她做出那般親密的舉動;因為不在乎,所以也能在此刻對峙時,心平氣和地說出這些質問之語。


    有了這個所謂的“認知”,她心頭莫名的無比舒暢,就連困擾了許久的愧疚也悉數退散,整個人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卻聽她道:“我膽子夠不夠大,你不是也知道的?反正我的話已經放在這兒了!”


    “就這麽肯定,我會出手幫你?”令鳶飛笑意微涼,抬頭看了看城樓上的人,繼續道,“說到底,這都是你們的事兒。我幫了,說不定會惹一身腥。若是不幫,我也沒什麽損失,你說是不是這樣?”


    “那就換種方式。”謝風華懶懶抬眸,瞥了眼城樓上的唐孟謙,聲音冷冽道,“你幫我處理掉這些人,我允許你留在我的身邊。”


    “哈……”令鳶飛差點笑出了眼淚,“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旁邊,蔣宇戳了戳杜懷紹的胳膊,呆若木雞,“你確定,這個少夫人是真的?”


    杜懷紹白了他一眼,“不是真的,難道還是假的?”


    “那為何……”蔣宇指著那姿勢親密的兩人,揉了揉眼睛,一臉的不敢置信。


    “我怎麽知道?”杜懷紹伸長脖子,看向北冥人殺過來的方向,出聲提醒道,“少夫人,人快要到了……”


    謝風華頓時收緊了雙指,垂下眼瞼,沉聲道:“考慮得如何?打一場仗,我給你光明正大留在我身邊的機會,總好過你躲躲藏藏……”


    她刻意咬重了“光明正大”這四個字,令鳶飛卻慢慢收斂了笑意,看她猶如陌生人。


    須臾,她揚眉應道:“如你所願。”


    謝風華一鬆開手,她便跳迴自己的馬背,衣袂翩飛間,馬蹄揚起,一眨眼,一人一馬已經衝了出去。


    她的身後跟著從阿那部族裏帶出的手下,個個神色凝重,眼神肅殺,濃濃的殺氣頓時彌漫在整個戰場上。


    城樓上,唐孟謙突然氣急敗壞地吼起來,“謝二,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居然敢糊弄我?”


    “唐世子,這話從何說起啊?”謝風華抬頭看她,意味深長道,“你隻說要打退北冥的人,可沒說由誰來打。不是麽?”


    唐孟謙恨恨地拍著城牆,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謝風華遠遠看著,將他臉上的怨恨,不甘等情緒收入眼中,心裏滿是嘲諷。


    不甘麽?


    對令鳶飛等人露出不甘的表情,還真是耐人尋味嗬!


    蔣宇指著那些人,目瞪口呆道:“這些人,從哪兒來的?”


    這樣濃重的殺氣,這樣嚴謹的紀律,儼然就是一支久經沙場的精銳軍隊。


    杜懷紹也頗為震撼,喃喃道:“這些人,都是阿那部族中隱藏的力量。當初,若是被明天譽拉攏了過去,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他突然扭頭,看向謝風華,卻見她籠罩在一片溫黃的暖光中,狐裘大氅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側麵三分秀致七分明朗,卻不知是她走入了畫中,還是本身就化成了一幅美妙絕倫的畫。


    他想,這個人是否已經猜到了阿那部族隱藏至深的力量,才會撇下大軍,執意帶著人潛入島內?


    那這樣一來,她也知道令鳶飛是什麽底細了?


    “你們兩個過來,”謝風華直接無視掉他的灼熱目光,等他倆靠近了些,低聲道,“你們等下這樣……”


    三個人頭碰頭商量著什麽,片刻後,蔣宇有些遲疑道:“少夫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杜懷紹也有些不確定,“而且,人數懸殊,從這裏繞過去也需要時間,還不一定會成功……”


    “這是軍令!軍令如山,懂不懂?”謝風華直接厲目掃過,兩人齊齊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質疑下去。


    盡管令鳶飛帶人迎敵,將一部分敵軍攔了下來,可另一部分也以兇猛之勢朝城門狂奔而來,謝風華等人立即混入了敵軍之中,手起刀落間,鮮血拋灑,屍體橫陳,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


    而在人群中,卻有一隊人悄無聲息地退到了戰局之外,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謝風華遠遠看著,眼裏多了幾分輕鬆。據她所知,臨城城門的兩邊是山野荒林,唯有從那裏過去,他們與唐孟謙的對峙方能有轉機。


    正這麽想著,突然耳邊傳來一道吼叫聲,緊接著,臉上一熱,濃鬱的血腥味侵占了她所有的嗅覺。


    她抹了把臉上粘稠而溫熱的血液,抬頭看去,卻見令鳶飛正手持雙刀插入一人的胸膛,下一刻,抬腳一踢,血柱噴濺,真正的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令鳶飛雙刀對擊,鏗然之聲很快就淹沒在戰場的廝殺聲中,卻看著她道:“元少夫人,你欠我一條命!”


    謝風華扯了扯嘴角,“我可沒有讓你救我!”


    “可我救了!”令鳶飛卻像是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繼續道,“我既然救了,那你就要感激我,不是麽?”


    謝風華身子往後一仰,躲過一人的殺招,手中軟劍卻已經纏上那人的脖頸,刹那間,身首異處。她的動作熟練而果決,劍上寒光如長練般劃過,映出那眼中的凜冽殺氣,儼然不同於以往的清冷模樣。


    令鳶飛心知此時不該著眼於此,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哪怕生死當前,她的視線依舊緊緊追隨著謝風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看什麽心上人。


    謝風華沒有迴頭,但能感受到膠著在身上的強烈視線,心中卻是說不出的矛盾和複雜。


    與令鳶飛的相遇,本就是一場意外。且不說她有了元旻舟,就算孤身一人,也不會沉溺於兒女情長之中,尤其是來自於另一個女人的情感。


    於是,她當做什麽都看不懂。


    一直以來,她都很清醒地給彼此劃了界限,甚至不去問令鳶飛任何事情。對她來說,當初待在令鳶飛身邊,不過是無奈之舉。若真是能找到什麽線索,那也是她的本事,與令鳶飛無關。


    這樣的關係,她自認維持得不錯。


    可令鳶飛卻不這麽想,在幾番掙紮下,她終於靠到謝風華的身邊,好奇地問道:“你似乎都沒有任何好奇心的?”


    謝風華詫異了下,問道:“請恕我愚鈍,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我是說,你對我的事情都不感到好奇的嗎?”令鳶飛點了點她的額頭,這樣的動作看起來無比輕佻,並且在兩兵交戰的混亂之中,這動作顯得頗是不合時宜。


    謝風華臉色一變,下意識就拉開了與她的距離,嘴唇抿成一字。


    她要應付身邊殺上來的敵人,還要時不時擋去一些暗箭,良久後才道:“大小姐希望我好奇什麽?你的身份?你為何能領兵作戰?還是你為何要隨我下山?”


    “這些難道不夠?”令鳶飛一腳踢開衝她倒來的屍體,嫌棄地撣了撣袖子,嘟著嘴道。


    謝風華別有意味地看著她,語氣涼涼地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感興趣。說到底,你我不過是陌路人,隻要不是犯到我的手裏,我也懶得去追根究底。”


    令鳶飛笑容一滯,還沒等謝風華看出其中的深意,卻又見她揚起笑臉,語氣囂張道:“說得倒是很狂妄。一早就聽聞你的鼎鼎大名,如今可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卻是沒有再說下去。


    血腥而混亂的廝殺中,兩個心思各異的女人完成了對彼此底線的試探。


    旁觀的人卻是不明就裏,甚至還懷疑這兩人是否腦子出了問題。


    亂軍之中,不急著殺人,反而優哉遊哉地聊天?


    怕不是瘋了!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這兩人卻沒有繼續交談下去,而是專心地做著手中事——殺人。


    北冥似乎延續了此前的習慣,秉著騷擾和偷襲的原則,此次出兵人數也不算多,意在慢慢耗盡臨城中的兵力。再加上麵對的又是令鳶飛帶下山的阿那部族精銳之兵,雙方交手,北冥人死傷慘重。待到鳴金收兵時,能夠狼狽迴退的敵人也就寥寥無幾。


    ——大部分,都已經成了馬蹄下的屍體。


    謝風華厲目掃過,終於抬頭看向城樓上的唐孟謙,朗聲道:“唐世子,這樣的結果,你可還滿意?”


    唐孟謙麵容似乎有些扭曲,尤其在觸到遍地的屍體時,那神色裏仿佛帶了幾分癲狂。


    他冷冷道:“謝二,你就這點本事?”


    “我的本事多著呢,就是不知道唐世子還有沒有機會領教了。”謝風華策馬向前,麵若寒霜地衝他喊道,“你讓我做的,我已經做了。現在,是不是該放人了?”


    “你想得美……”唐孟謙恨恨咬牙,將竇長柯扭到眼前,還欲說什麽,忽聽身後傳來一聲急報,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狠狠地瞪了眼謝風華,隨即看向身後,怒道,“怎麽迴事兒?”


    那人跌跌撞撞地跑來,慘白著臉道:“世子,東城門被人攻破,一隊人馬已經衝了進來……”


    “什麽?怎麽可能?”唐孟謙一把丟開竇長柯,轉而揪起那人胸前的衣襟,厲聲叱道,“你若敢繼續擾亂軍心,本世子定將你就地正法。”


    那人尖叫道:“世子饒命啊……屬下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分誇大欺瞞啊……”


    這時,竇長柯卻仰天大笑,腫成豬頭的臉擠成一團,卻依稀能窺見那股痛快之意。


    唐孟謙看不得他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一腳踢了過去。他在地上滾了幾圈,嘴巴裏吃進了幾顆石子,卻依舊含糊道:“唐孟謙,帶兵這種事,不是誰都可以做的。你若是有點自知之明,現在就應該撂擔子走人,興許還能保住一條狗命……”


    “閉嘴!”唐孟謙有些氣急敗壞,這時又傳來一陣急報聲,卻是那刀疤男子狂奔過來,神色驚惶道,“世子,西城門被攻破……”


    唐孟謙身子劇烈地晃動了下,須臾,便問道:“攻城的是什麽人?有多少人?不是讓你們守著城門的?怎麽沒守住?”


    刀疤男子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目測就五百來人……”


    “廢物!”唐孟謙眼前一黑,差點就吐出一口老血,“五百人!五百人怎麽攻下東西城門的?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連區區五百人都攔不住?”


    刀疤男子隻差沒哭出來,“世子,您難道忘記了?當初您說,東西城門挨近荒野山林,基本沒人會從那裏潛入,所以讓末將不用花太多人去防守……”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突兀地響起,唐孟謙怒目而視,卻見竇長柯笑得花枝亂顫,看他二人就跟看傻子一樣。


    唐孟謙知道,從這人口中吐不出好話,立即點了他的啞穴,提著他往城樓下奔去,“傳本世子的命令,留一部分守著此處城門,另一部分人全力追剿混入城中的敵人。”


    刀疤男子立即領命退下,而唐孟謙則將竇長柯提迴了城守府。


    城樓上的動靜,自然沒瞞過謝風華的火眼金睛。眼看著唐孟謙氣急敗壞地下了城樓,她便知道杜懷紹和蔣宇已經事成,一顆心頓時落迴了肚子裏。


    此刻高居馬上,她裹緊了身上的大氅,氣定神閑的,絲毫沒有被擋在城門外的慌亂。


    城樓上的動靜,也瞞不過令鳶飛。她瞧著新奇,不禁湊過去,問道:“你什麽時候出的手?一眨眼就是兩處城門,還真是出其不意大手筆。”


    “我該感謝你的誇獎?”謝風華瞥了她一眼,卻沒有正麵迴答她的問題。


    令鳶飛扯了扯嘴角,嘲諷笑道:“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等!”謝風華目光落在緊閉的城門上,輕輕吐出一個字。


    令鳶飛嘴唇翕動著,到底還是沒開口。隻是,那臉上卻越發複雜。她知道,像這種聲東擊西的法子,絕對不會是臨時起意。那麽,這人是從何時開始籌謀這些的?


    剛下山?


    還是剛到臨城?


    一想到這心思如此深沉,她忽覺心驚膽戰,頗有種與虎謀皮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道沉重的聲音在耳邊突兀地響了起來,循著聲音看過去,卻見麵前緊閉的城門忽然緩緩開啟,露出裏頭奔走逃遁和廝殺的身影,以及刀疤男子臉上見鬼般恐怖的神情。


    令鳶飛沒想到,謝風華所謂的“等”,卻是要等這扇城門開啟,一時間,也忘記了動作,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還愣著做什麽?不趕緊進城?”謝風華皺了皺眉頭,又吩咐了下進城後的注意事項,緊接著拍了下令鳶飛的坐騎,馬兒吃痛揚蹄往前衝,一群手下緊隨其後。


    謝風華慢悠悠地往前走,望著阿那部族的精銳之兵,眼裏劃過一抹深思。


    這個時候進城,實在是很冒險,卻不得不這麽做。


    本來,她不打算動令鳶飛那些手下的主意。可唐孟謙手中的兩萬雲州駐軍實在太紮眼,她不得不謹慎從事。如今雖然入了城,可要怎麽將竇長柯從唐孟謙手裏救出來,就得從長計議了。


    臨城突然間湧入了大量人馬,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百姓依舊閉門不出,而唐孟謙的人卻也被召了迴去,裏三層外三層地守著城守府,宛如鐵桶一般。


    而在這期間,北冥人也沒有再來攻城。


    謝風華等人臨時找了間客棧落腳,此刻正商討著該如何救人。


    蔣宇道:“依我看,直接一把火燒了城守府,可能還更省事些。”


    杜懷紹斜了他一眼,“若是被抓的人是你,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開玩笑嘛,別當真啊……”蔣宇打哈哈笑著,緊接著看向謝風華,問道,“少夫人,你可有什麽好主意?”


    謝風華當即搖頭。


    令鳶飛從旁看著,嘖嘖歎道:“你們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去想如何救人?倒不如想想,怎樣才能全身而退吧。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雖然你們入城了,可那位唐世子手中還握有那麽多的兵馬,想要擒住你們,也不是什麽難事。”


    經她這麽提醒,蔣宇和杜懷紹齊齊變了臉色。


    許是這城入得太容易,他們都忘記了,還有個詞兒叫做“甕中捉鱉”。一個不察,他們就會成為那倒黴的鱉,任由唐孟謙宰割。


    蔣宇不解道:“少夫人,你當初既然決定入城,那想必有應對之策吧?”


    “法子是有的。”謝風華隨即看向令鳶飛。


    而接觸到她的目光,令鳶飛立即蹭得跳起來,離她遠遠的,一副不用商量的模樣,“我跟你說,被人利用這種事,有過一次就夠了。你不會蠢到以為,我還會再上一次當?”


    “哦?是麽?”謝風華挑眉,頗是好笑道,“你現在跟在我身邊,難道不是有所圖的?在你想要拿到什麽東西之前,是否該給別人等價的交換?”


    令鳶飛的目光突然冷了下來,“你若是知道我想要什麽,就不會說出這句話了。當然,你也高估了我所求之物的分量。在我心中,那東西遠遠抵不上我帶來的這些手下。”


    聽到這句話,謝風華少見地皺起了眉頭。


    她知道,令鳶飛所求之物,與她脫離不了關係。可不知為何,此刻卻隱隱有股不安感,像是被獵人盯上的獵物,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良久,才道:“說說看,你要拿什麽東西?”


    “你管不著。”令鳶飛卻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語帶警告,“反正你不許再打我的主意。否則,就別怪我背後捅你一刀。”


    其他三人齊齊變了臉色。


    謝風華怒道:“如果我說,我要打你的主意呢?”


    “你……你倒是試試看!”令鳶飛當即指著她的鼻子,怒罵,“真是好樣的!這會兒還會威脅我了!你當真以為,我不能拿你怎樣?”


    謝風華被她磨得沒有了耐心。本來所謂的“法子”,也就是隨口一說,她也沒指望令鳶飛能再次出手幫忙。可誰想到,她居然連背後捅刀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一時間,眸間多了幾分淩厲。


    她緩緩欺身逼近,每前進一步,令鳶飛就後退一步,直到退無可退,她才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雙眼睛裏逐漸放大的她的影子,冷笑道:“大小姐,你可知道,我從來不會允許身邊存在危險……”


    這算是變相的警告。


    令鳶飛卻徹底白了臉,手指扣在旁邊的柱子上,扣出細碎的木屑。她借著手下的力支撐著身子,才不讓自己倒下。四目相對間,她的下唇咬出一道血線,卻襯得那張臉更白了幾分。


    她眸光裏滿含痛楚,有些語無倫次道:“你居然……居然……好……你不過是仗著我現在在乎你而已……”


    話音未落,她已經跑了出去,那身影怎麽看都透露著一股狼狽。


    蔣宇戳了戳杜懷紹,低聲道:“我說,這是什麽情況?這大小姐怎麽看著……看著……”


    “看著什麽?”


    “看著像是喜歡少夫人啊!”蔣宇像是發現了驚天秘密般,用唇語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發現。


    杜懷紹眼角餘光瞥了眼滿臉陰沉的謝風華,也無聲迴了一句,“噓,這種事,知道就好,別說出來……”


    “真的是啊?”蔣宇嚇得跌坐在了地上,冷不防謝風華射來一眼,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


    就在這時,手下的暗衛突然送來一封信,謝風華拆開看了看,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


    “我們可以放手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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