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乘溪出了竹林小苑,便帶人直奔治粟內史的府邸。


    這些人都是他向韓王安要的,太尉在沒有戰事期間的確是個虛職,也沒什麽人供使喚,但他可還要了一個監察百官的特權。


    手底下自然要有一幫使喚的人馬。


    這些人就是韓王安臨時從宮廷侍衛當中撥調出來,人數不多隻有30人,自然是不夠雷乘溪差遣的。


    可既然是監察百官,自然需要一批隱蔽的人手,韓王安準許他自行招募,一切開支王室承擔。


    眼下他這30人中,隻有一半是韓王撥給他的,另一半被他留在了韓王賜予的太尉府充當守衛,而這30人中的另一半,自然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並非是他星羅布棋當中的隱卒,隱卒做的是刺探情報,暗殺的工作,這些人都是提前從百越隱秘安排過來的衛士。


    絕對服從他的命令。


    因為布局關係,這些人不多,整個韓國估計也隻有不到100人,但足夠他現在調用了。


    以他現在的身份,隨便就能給這些人安排個合理身份,到手底下差遣。


    “站住!這是治粟內史大人的府邸,不得擅闖!”


    一行人剛來到府邸門口,下人便將一行人攔下。


    雷乘溪從轎子裏走出,掃了眼一眾甲士。


    “直接進去,誰敢攔,殺無赦!”


    聲音落下,30名甲士當中的一半,都目露冰冷的殺機。


    ‘嗆啷’一聲,佩刀直接抽了出來。


    剩下的一半這才後知後覺的跟著拔出刀,但模樣明顯都有些舉棋不定,畢竟這種事他們哪裏接觸過?


    不僅是他們沒接觸過,府邸的那些下人更沒見識過。


    瞧見一行人將刀都拔了出來直接被嚇破了膽,哪還敢上前阻攔?


    雷乘溪直接大踏步向前走去,下人見了紛紛避讓開來,隻能目睹雷乘溪帶著一群士兵闖入府內。


    而這邊發生的事情,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相國府,大將軍府,乃至王宮之中。


    門前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府內的注意。


    一名身形消瘦,氣色卻很紅潤的中年男子正怒氣衝衝的趕過來,顯然知曉了府邸門前發生的事。


    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誰敢在內史府撒野!”


    到了近前,瞧見了雷乘溪一行人,目光陰冷的盯著雷乘溪。


    “太尉大人,何故強闖我內史府?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哼哼……吾定要到王上麵前參你一本!”


    看著此時囂張的治粟內史,雷乘溪冷冷一笑。


    攤出右手,身後一名甲士上前,將一張信封交到了他的手中。


    “本官接到舉報,治粟內史大人私受賄賂,會計假賬,特來調查清楚!”


    雷乘溪話罷,甩了甩手中的信封。


    “治粟內史大人可以看看,這封舉報信裏,所說是真……是假!”


    “哼!本官一向勤政廉明,怎會做那愧對王上之事!”治粟內史大義凜然的說著,手卻十分誠實的伸了出來,接過那封雷乘溪口中的舉報信。


    卯年4月……


    隻一眼,治粟內史還沒當迴事,但接著往下看去,他的臉色一點點變了。


    原本還很紅潤的氣色消失不見,額頭開始滲出冷汗,嘴唇也開始發白,到最後手都是開始發抖,那封舉報信直接從指間掉了下去。


    竟然……竟然是真的!


    那封信裏不說事無巨細的描述了他收過的賄賂,做過的假賬,但也八九不離十。


    治粟內史身子一軟,栽倒在地。


    他……完了!


    拒不認罪?可以……但能拖一時,拖不了一世,那些賬目真要查兌,要不了多久就能夠發現問題。


    何況還有他受賄的記錄,裏麵人證物證,可都是實實在在的。


    雷乘溪心底暗暗冷笑,表麵卻露出一副詫異的樣子。


    “內史大人怎麽摔倒了?快把大人扶起來,還有,大人的東西掉了沒看見?還不幫大人一塊撿起來?”


    治粟內史聞言疑惑的抬起頭,對上雷乘溪那溫和的笑容。


    這時兩名甲士上前將他給架了起來,其中一個人將順帶撿起的信封,直接塞到了他的懷裏。


    治粟內史察覺這一舉動,在看向雷乘溪。


    這個時候他要是再不明白點什麽,就白在官場混跡這些年了。


    冷汗顧不得擦,擠出笑臉看向雷乘溪。


    “這種事竟然讓太尉大人親自跑一趟,真是下官的罪過,大人放心!下官一定配合調查,那個……要不大人先進屋喝杯茶?”


    “嗯嗯。”


    雷乘溪清了清嗓子,道:“還真有些渴了,那你看我這……”


    目光往後瞥了瞥。


    治粟內史頓時會意,立即招唿讓人將一眾甲士照顧好,而他自己則親自在前彎腰引路,將雷乘溪請入舍內。


    丫鬟呈上茶水,人就被趕了出去。


    治粟內史撲通直接跪在了雷乘溪麵前。


    “內史大人這是做什麽?”雷乘溪眼底泛起一抹玩味,故作不知。


    治粟內史苦笑。


    “大人,大人!下官願意捐出全部家當,還求大人放過下官一馬!”


    治粟內史不斷的磕頭求饒。


    雷乘溪好整以暇。


    “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


    一盞茶的時間後,房間裏多了三個看著就份量不輕的箱子。


    雷乘溪目光怪異的瞥了眼站在箱子旁抱團的兩名女子,瞥了眼治粟內史。


    後者點頭哈腰。


    “大人,這就是我除了固定資產的所有家產了,至於她們倆……”治粟內史指向其中體態豐腴的婦人。


    “這是賤內,卑職受賄和她脫不了關係,大人不嫌棄,盡管帶走。”


    雷乘溪嘴角抽了抽。


    這治粟內史,特麽是個人才啊。


    咋想的,老婆都不要了?


    “那另一個……”


    “正是小女,還算有點姿色,我怕她們娘倆留下一個孤單,所以……嘿嘿。”


    看著嬉皮笑臉的治粟內史,雷乘溪是真的想一腳將他踹死,但還是忍住了,並對其豎起了個大拇指。


    “你是個狠人呐,連自己妻女都舍得。”


    聞言,治粟內史臉上的笑容一僵,略有些訕然,哪裏聽不出雷乘溪話裏的嘲諷。


    可丟臉,也比丟命強。


    雷乘溪擺擺手,“算了,東西我帶走,人還是留下吧,本官來是查案的,隨意帶走兩個人算是怎麽迴事。”


    治粟內史聞言鬆了口氣,但心底依舊有點不放心。


    “那大人您看……”


    雷乘溪瞥了他一眼,正瞧見其手裏捏著的那一角罪證。


    “本官相信內史大人是被汙蔑的,內史大人的品味……咳,人品是值得信任的。”雷乘溪下意識掃了眼那對母女,差點說漏嘴。


    治粟內史終於放心下來。


    雷乘溪正要叫人將三個箱子抬走,這時那一直低著頭,體態豐腴的婦人卻是開口。


    “還請大人收留我們母女!”


    “???”


    雷乘溪懵了,什麽情況?他不由看向治粟內史。


    治粟內史聞言不僅沒有憤怒,反而還擠出笑容迴應雷乘溪,“大人,您看,要不您還是帶上吧,就當收兩個奴婢。”


    雷乘溪略微挑眉。


    好家夥,這送老婆不說,老婆自己也想將自己送出去。


    雷乘溪來到那對母女近前,發現那女兒打扮的利落幹淨,容貌耐看,有著一股小家碧玉的氣質,目測也就豆蔻年華,還沒徹底長開。


    反倒那婦人,容顏且算姣好,挑不出什麽毛病,但其體態卻豐腴過人,看那大屁股,雷乘溪都懷疑她怎麽生出個女兒的。


    他目光落在那婦人的臉上。


    “說,你為何求我收留?”


    夫人先是怨恨的看了眼自己的夫君,旋即拉著女兒跪在雷乘溪麵前。


    “大人,他既然能出賣我們母女一次,就能出賣我們母女第二次,這些年來他牟利的時候不想著我,出了事便想把我推出去。”


    “大人!小女子的本家經商,大人若肯收留我們母女,妾身的本家但憑大人驅使。”


    雷乘溪瞥了眼這個婦人,她倒是不傻,而且看起來這個所謂經商的本家,與這個治粟內史有著不少利益瓜葛。


    現在治粟內史倒台了,日後還可能被清算。


    這女人現在求他收留,不僅將自己摘了出去,還給本家謀了條新的出路。


    再說這治粟內史,硬要將妻女送出去,怕也有讓這對妻女背鍋的想法。


    而他要是收下這對母女,等同於自己跳進了水裏,就不能再揪著治粟內史的把柄。


    嘖嘖,都不簡單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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