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靈領著朔風及眾魔兵紛紛前往林中,然而似乎卻是遲了一步。


    趕到之時,目光所及之處隻有看上去有些虛弱的周從盤膝坐在樹下。


    本在調理內息的周從聽見動靜,猛然睜眼,卻發現一群身著黑袍的人在狠厲地盯著自己,不由大驚,本能的將屁股往後挪了幾下。


    朔風環顧了下四周後,附在魔靈耳畔道:“右使!咱們是不是來晚了一步?”


    魔靈不語,自休思院中,他們逃走後,應當是故意隱匿了蹤跡,所以遲遲未能追上。就在不久前,他們竟意外感知到魔尊元神的氣息,而此氣息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故而他們便馬不停蹄地尋了過來,未能想到還是讓他們給逃了!


    想到這,魔靈滿臉不悅,眉頭緊皺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周從,冷聲道:“他們去了何處!?”


    顯然,周從被他強大的氣場嚇著了,咬著唇瑟縮地將頭低下。


    朔風上前,抽出劍直抵他的脖頸,脖子處傳來的寒涼之感,令周從趕忙抱起頭來,連連驚唿求饒:“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朔風將劍尖又靠近了些,喝斥道:“迴答右使的話!”


    周從吞了吞口水,膽寒地將頭抬起看向魔靈:“迴,迴答什麽?”


    魔靈輕掃了眼周從,見他身上的外袍有些眼熟。沒錯!曾經在棠溪城他亦見付離尤穿過,故而來了興趣:“你也是天陽穀的?”


    周從怕的忙不迭地點頭。


    “可認得付離尤!”


    付離尤!聽到這個名字,周從的畏懼中瞬間多了幾分恨意。


    魔靈一眼便看出他臉上的微變,嘴角泛起一抹邪笑:“你恨他?”


    此時的周從滿心皆是對付離尤的恨,聽到這個名字,便會讓他想到今日的恥辱!神情已不如方才那般害怕的緊了:“他廢了我的修為,我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噢?”魔靈眉梢輕挑,玩味的笑了笑。


    周從滿心怨氣,將拳頭重重砸向地麵,憤怒道:“也不知他修習了什麽邪術,今日我秉承師訓,除妖務本,欲將跟隨他的那隻女妖殺了。誰知他卻不知死活的進了我的收妖壺,原以為他會在裏麵就此了結,也不白費我一番勞苦。陰差陽錯,他卻將師傅贈與我的收妖壺震碎逃出,出來後更是輕而易舉地廢了我的修為!我周從發誓,隻要尚有一口氣在,定要親手殺了他!”


    他說的義憤填膺,殊不知魔靈在聽到殺了那隻女妖後,臉中的忽有一抹微變。


    周從認為這些人看上去便不是常人,個個眼中殺氣騰騰,毫不遮掩。付離尤一向清高,自是不會與這類人相交。若不是朋友......那便是仇敵!


    想到這周從嘴角控製不住地狂笑出聲,他將身子坐直了些,看向魔靈,口氣中略有談判之意:“不如你我二人做個交易,我告訴你他們的行蹤,你助我恢複修為,怎樣?”


    魔靈麵色不改,隻是眉目間的笑意有些猖狂,扯了扯嘴角道:“噢?先說說你的籌碼。”


    周從見有戲,急言道:“與他們同行中的一個水妖,方才被我斬殺時,妖丹中竟存有定天碎片!這碎片我曾在天陽穀見過,師傅為了試探眾弟子是否與其有緣,讓我們接觸過!我絕不會認錯!隻是不知那定天碎片為何會嵌入那女妖體內。”


    周從想了想,又接著道:“不過我現在可以斷言,下山前師傅定是將那塊碎片給了付離尤,他此行的目的也絕非尋常曆練!我......”


    “說些我不知道的!”周從還想說話,卻被魔靈冷聲打斷。


    周從抿抿嘴,用手指了指湖麵:“他們一行四人,一刻鍾前坐船離開了。”


    朔風冷聲喝斥:“去了哪兒?”


    “不......不知。”


    魔靈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他揉著眉心,忽而衝朔風擺擺手。


    朔風會意,一把拎起周從的衣襟,把他帶到湖邊,將他扔了進去,隨後立即用腳踩住他的背。


    周從的臉麵朝下,上半身全部落進湖中,被水嗆得快要窒息。朔風將腳拿開,扯著他的外衫又再次把他拎了起來。逼問道:“說!他們去了哪裏!”


    周從被嗆的直咳嗽,大口的喘著粗氣:“不知,你們相信我,我比,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死!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好嗎?”


    朔風迴頭看向魔靈,魔靈對於周從的哀求顯然已失了耐性,他隨意擺了擺手,朔風領意,將扯住周從的手一鬆,他便踉蹌地往前跌了幾步。


    周從心中一驚,但見朔風將他鬆開,誤以為是要放自己離開,臉上堆砌出陣陣竊喜。


    然而還未等他跑出兩步,頭頂上方忽而出現一個無字靈碑,不容他做出任何反應,無字碑周身縈繞地黑氣便以極快地速度將他整個身子的精魄吸食幹淨,隨後周從帶著沒有機會咽下的最後一口氣,雙神空洞地倒進湖泊中。


    魔靈施法收迴無字碑,麵色毫無波瀾,而後衝著朔風及眾魔兵,冷冷吐出兩個字:“去追!”


    眾人領命,朝著周從方才指的方向追去。


    醒來時,落生躺在一家客棧的床上,她坐起身子,揉了揉腦袋,餘光不經意瞥見身上披著的外衫,上麵還留有許多觸目的血痕,是付離尤的!


    看來他定是安然歸來了,落生長鬆口氣,忽而又想起白天發生的一切,想到木木在自己身前灰飛煙滅的場景,頓覺心中苦悶。


    她走下床,打開房門,隻身來到客棧的房頂,夜晚冷風瑟瑟,她蜷縮著身體坐在屋簷上,看著寂靜的夜空發呆。


    “你這剛醒,就想不開了?”付離尤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頂上。


    聽出他的聲音,落生也沒迴頭看他,幽幽迴道:“我隻是覺得房間裏悶,想出來透透氣!還有,你能不能不亂用這守心丹!給點私人空間行不行!”


    說話間,付離尤已走到他身側坐了下來,輕輕笑道:“我怕給多了,你萬一跑了怎麽辦!”


    落生輕嗤一聲:“跑?往哪兒跑啊!”被這守心丹反噬,遭罪的不還是自己!她還沒傻到那個份上!


    付離尤笑了笑:“怎麽突然學這麽乖了?我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落生“切”了一聲,繼續看著月亮發呆,也不再說話。


    忽而,一隻淡綠色的瓶子出現在臉前。


    “這是梅子酒,不容易醉!”


    落生看著這瓶梅子酒,剛想接過,卻又將手縮了迴去:“還是算了,借酒消愁愁更愁,今日醉了忘了,明日呢?後日呢?總不能日日喝吧,到最後愁苦未解,倒把自己喝成了酒鬼!得不償失!”


    落生頓了頓,看著月色低聲呢喃:“沐沐也不希望我這樣吧!”


    付離尤將酒收迴,欣慰一笑,故作誇讚道:“不錯,悟性突然間提高了不少!”


    “我隻是覺得對不起沐沐,若不是我提議讓他帶路,他便不會遭此大難!”


    落生重重歎著氣,從袖口處拿出一塊質地通透純淨的琥珀,細細瞧去,琥珀中還有一顆白白的乳牙。


    沒錯,這便是前兩日木木送給她的。


    那晚,木木睡不著,非要勾著她的脖子鬧著讓落生給他講故事,於是落生便故意逗他:“我的故事可不是隨隨便便能讓人聽的,你得拿東西交換哦!”


    木木信以為真,小手在身上摸了一圈,奈何他這些年都過著四處流竄的日子,填飽肚子都是靠偷的,哪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落生見他麵容窘迫為難,抿嘴一笑,也不願再逗他:“與你......”


    “對啦!我有這個!”木木雙眸忽而一亮,從懷中掏出一塊純淨透底的琥珀放到落生手中。


    “這是什麽?”


    木木解釋:“是琥珀!裏麵的那顆白色的東西,便是我兒時掉下的第一顆乳牙,娘親特意將它收在這琥珀中的。”


    落生將琥珀舉起,對準月色細瞧了瞧,果真裏麵有一顆嫩白的乳牙,不過這顆牙中似乎還有些黑點,她眯著眼對躺在她身旁的木木吐槽道:“從小沒少吃糖吧!你看這裏麵都黑成啥樣了......”


    木木咧嘴笑了笑,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落在琥珀上的神色忽而便得失落:“從小我便沒有見過我爹,自打娘親去世後,我便再也沒嚐過糖的滋味兒了。”


    落生微怔,怪不得上次給他酥糖吃,他會高興成那樣,按說也有二百多歲的妖齡了,怎會為了一點點的甜頭,便毫無保留的全盤突出。


    “你娘親給你的禮物可不敢如此隨意的便送給他人,這麽珍貴的東西一定要收好,別被人給騙了去!”說完,落生便把琥珀再次塞迴木木手中。


    木木盯著那琥珀默了一瞬,抬起頭露出那雙大眼睛真摯地看向落生:“可是......這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本意隻是想同他開個玩笑,沒成想給人家孩子整的傷感了,落生眨巴著眼想著是不是玩笑開的過了些,不小心傷了孩子的心。


    於是故作嫌棄的指著他手中的琥珀道:“你看啊!這裏麵還有被蟲蛀過的牙齒,你是想讓我以後吃糖的時候都有陰影嘛?”


    木木看了看手中的琥珀,小臉紅紅的咯咯笑出了聲。


    見他笑了,落生努嘴道:“算啦!看在你和我都有喜歡吃糖的這個共同愛好上,今夜的故事免費!”


    那夜落生講了許多她曾將在路上遇到的有趣事,聽得木木精神頭更大了,怎麽勸也不願去睡覺,無奈隻能順著孩子繼續講下去。


    天色蒙蒙,直到山中的野雞都開始打鳴了,木木才有了困意,隻是臨睡前,他死活非要把這琥珀送給自己,竟還拿煙蘿之事來威脅她。驚的落生直咂嘴,看來終究是她錯付了,熊孩子整起事兒來,也是相當的不留餘地啊。


    落生隻好暫且收下,木木這才恢複一臉皮笑,還不忘說出一些讓她感動的話:“姐姐,以後有你我每日都可以有糖吃,日後你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的娘親!還有姐姐知道嗎?那煙蘿的水碧波萬頃,雖是洶湧卻讓可讓人沉浸其中,就像姐姐身上的氣息一般!木木一定要帶你去親眼瞧瞧......一定......”


    話音未完,木木便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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