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渴望脫離塵埃,飛向雲端。亦有人一步一步艱難前行翻著屬於自己的山。


    天色依舊陰沉,沒有一絲月光能穿過厚厚的雲,唯有茫茫白雪才使得昏暗的夜有些許亮度。


    大青山,綿延不知幾裏,匍匐在大地上如一隻巨蟒。一道陡峭的山崖緊挨著鐵建峰,像是巨蟒光滑的身體。


    山腰處,風很大,雪很滑,山很陡,人很小。很小的少年扛著風,冒著雪,於陡峭山壁處——在攀登!


    山腳下,無數火把在黑暗裏跳動,除了照路沒有一絲溫暖。


    鐵劍幫弟子此刻也很矛盾,前有千兩黃金的獎賞,後有幫主下的死命令。怎麽看都應該將少年帶迴去。


    隻是此刻他們卻隻能眼巴巴看著,看著那少年越爬越高,漸行漸遠而又無能為力。沒辦法,他們大多數都是登堂入室的境界,最高的幾個登峰境也是剛剛進入。麵對如此陡峭的懸崖峭壁也是無能為力。


    哎~幫主那些個能飛的登峰境高手怎麽還沒來,不是說幫主找他們有些事去去就迴嘛?


    一群人唉聲歎氣,隻恨自己修行不夠努力隻能眼巴巴看著!


    準確點說也不是隻能看著,最起碼還能祈禱,祈禱山上的少年體力不支掉下來...


    “奇怪了,這山壁陡峭根本沒下手的地方,那少年怎麽上去的呢”?


    怎麽上去的?當然是爬上去的。


    秦渡置身於半山腰處遙遙望著山頂,神色倔強堅強。


    歇息片刻,伸出已經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堅定的朝著上方摸去。同時口中念念有詞


    “這石頭是我的,鐵公雞”!


    話音落下的同時,那鮮血淋漓的手經神奇的貼著石頭如同長在上麵一般。


    這是秦渡第一次感覺逆鱗給的技能也不是一無是處,就比如這鐵公雞還是很有用的。


    山體本就是無主之物,隻要將其視作自己的財物而後再發動技能,手就會牢牢貼在上麵。秦渡相信除了時間到或者把手砍了,否則是絕對不會掉下去的。


    還有除塵技能,也是開路的好方法,隻要手一揮山體上的冰雪頃刻間就消失一大片,當真好用。


    嗯~當然現在秦渡的處境依舊不好受,首先是冷,身上的棉衣早就成了一塊塊布條。若不是鐵公雞技能在,恐怕這會早就赤身裸體。


    其次便是體力不支,攀岩!可從來不是輕鬆的事情。下方那些鐵劍幫修士都不敢攀爬,更何況他一個無法修行的小小少年。


    登山的路很難,很難。


    但少年卻不能放棄,掉下去很輕鬆,但那裏是死亡。不想死唯有堅持,唯有攀登,登上高峰倒要看看山那邊究竟是怎樣的光景。


    寒風唿嘯依舊,少年仍在攀登。時間依舊流逝不聲不響帶走許多東西。


    山腳的火把已經熄滅,天亮了。天空依舊灰暗烏雲依舊高掛,擋住的不隻是陽光。


    少年爬了一夜,山下的人也守了一夜。結局自然讓大多數人失望,在鐵劍幫眾人的注視下,那少年的身影越來越小也越來越高。


    山峰之上,不知積攢多少年的積雪忽然消失不見。


    “啪~”一隻血淋淋的手掌落下,隨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山頂。


    看著山腳下如同螞蟻的一群人,少年知道他們在等著他落下,等著他的血肉換取財富。就像一群螻蟻等著大象倒下,好去啃食血肉。


    不過好像讓他們失望了,這一刻少年笑了。


    恰在此時,厚重的雲層漏出一絲縫隙,一道陽光散落,撒在山頂傲然而立的少年身上!


    這一刻少年抬起頭,伸出手想要撫摸那一縷溫暖。隻是一夜的攀登早已耗盡最後一絲氣力,身子一歪向後倒去。帶著厚厚的積雪化成雪團滾滾而下,越來越大!


    ......


    天亮了,垂雲鎮的人們依舊開始著艱難的生活。


    一批批鐵劍幫弟子往幫中而去,一個個神色落寞好似失去了很多東西,即是那些東西他們從未擁有過。


    這群人裏唯有一個白袍弟子神色匆匆,懷抱著一個包裹往幫會深處一座宅院走去,那裏是幫主的住處,現在隻有一個女子陳沫住在那裏。


    陳沫看著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找我何事”?


    那白袍弟子也不多言,隻將手中包裹拿出,抖落其中之物,圓滾滾的赫然是一顆人頭。


    麻柳的頭。


    陳沫似乎有些懼怕鮮血,往後退了兩步,卻很快穩住身形淡淡道:“你殺的”?


    白袍男子微微點頭。


    “很好,要什麽獎賞”?


    陳沫已經恢複如常。


    白袍男子不再沉默,沉聲道:“誅殺幫中叛徒是屬下職責,不敢邀功。隻願以後能為幫主和夫人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陳沫聞言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輕聲道:“很好,你叫什麽名字”?


    “迴夫人,小的刁冒”。


    ......


    無盡冰原,東始於茫茫海邊,西至青亞山脈,將九州大陸北上之路徹底斷絕。


    冰原存在多久,因何而成無人得知。


    世人隻知道冰原環境惡劣,沒有任何生物能在其中生存。據說就算是入化境的修士也隻能向北深入冰原三十餘裏。再往北便寸步難行,仿佛那裏有一道無形的牆,擋住北上的路。曾有入化境修士不顧一切強闖,結果隻能是身死道消。


    所以無盡冰原已經成了生命的禁區,沒有人願意來這裏,也沒人會來這裏。


    但世間之事最怕絕對,就比如現在茫茫一片冰原之上,一個全身裹著紅袍的人正慢慢走著,一身紅袍在這白色世界裏很是紮眼。


    “哼~這該死的地方,連個鳥毛都看不到,為什麽要選擇在這裏練習啊,還打賭說能在這裏待半年。真他娘的瘋了”!


    聲音很是清脆,聽著像是一個少年。


    果然待紅袍慢慢靠近露出真容,原來真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一個少年出現在人跡罕至的冰原本就奇怪,更何況這少年穿的很是單薄仿佛一點不都懼怕這冰原的寒冷。雖然這裏離那道無形的牆還有很遠,但冰原上能見到活物當真是獨一......


    哦,不是獨一,還有一個活物。


    少年看著不遠處大青山上一個白色的雪團越滾越大越來越近,不由得口出穢語:“我擦,什麽玩意”?


    少年愣愣的看著,仿佛對迎麵而來的巨大雪球並不懼怕。


    雪球從山頂一路滾下,等離少年隻有幾十丈遠時,已經大的像一座小山。


    而少年隻是微微一笑毫不在意,也不見其有太多動作,隻是單手前指立即有一道火苗出現。


    火苗初時很小,但迎風便長。之眨眼功夫已經變成一條火龍,咆哮著衝向滾滾而來的雪球。


    雪球遇火而化迅速變小,等來到少年麵前時依然隻有水缸那麽大。


    少年撇撇嘴似乎有些不滿,嘟囔道:“嗨,這雪還挺結實”。


    同時另一隻手猛然揮出,帶出一團火焰砸向雪團。


    “轟~”


    火團剛一接觸雪團便發生巨大的爆炸,終於將那雪團偏離方向朝著遠處飛去。


    “咦~裏麵怎麽像有一個人”?


    少年看著雪團飛走的方向,神色疑惑。隻片刻之後卻忽然撇撇嘴自嘲道:“嗯,一定是我眼花了,這裏隻有傻子才願意來。


    哼,等著竟然敢騙我打賭,讓我在這冰原待夠半年。迴去非把你烤熟不可”!


    少年說著狠話,對某人的痛恨已經無法壓製!


    冰原某處,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啪嘰’一聲摔落冰麵,而後順著堅固的冰層一直滑行,身上一縷縷破布緊緊掛在身上像極了一道道觸手。


    不知是不是摔的太疼,被雪團所困已經暈厥多時的秦渡悠悠醒轉。看著眼前飛速掠過的鏡像,搖了搖腦袋終於確認自己還活著,隻是不知為何正在冰麵上溜冰!


    “嗯,剛剛好像感覺到一股溫暖....好像還看到一個人影,嗯,還用火球砸自己.....


    應該是錯覺吧......


    嗯?怎麽滑了這麽久還不停?這該死的不會是下坡吧”?


    秦渡艱難的抬起頭看了看前方,還真他娘的是下坡。


    下坡就下坡吧,反正現在是沒有一絲力氣了。滑哪兒是哪兒,總會停下....


    “我擦...滑哪是哪不假,你也不能給我弄到冰窟窿裏去啊”!


    望著前方一道開裂的冰麵,秦渡無力咒罵,剛想自救就感覺身後有一道火光閃過,隨即腦袋一熱徹底暈了過去。隨即身體猛的加速直接掉進那猶如怪獸大嘴的裂縫裏。


    裂縫邊緣一道紅色的身影隨後出現,看著一眼望不到底的裂縫少年撓撓頭:“額,想攔下的,誰知砸偏了。


    那個應該不是人吧!嗯,咋看都不是,一身觸手絕對是怪物,就當是為民除害了”。


    少年自我安慰一番,頭也不迴一路向北朝著冰原內部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白色裏。


    秦渡:........


    裂縫很深,好在並不垂直。一路下滑,裂縫越來越窄,慢慢竟然變成一個隻可容一人爬行的圓洞,一路向下不知多深。


    ‘啪嘰’....


    冰原之下,一處不知存在多久的地下空間。空間不大呈圓形,周圍高越數十張,最中間。


    這空間一如上麵的冰原,空曠且死寂,除了冰還是冰。地下空間居中處,一根上款下窄的巨石自上方冰層穿下,猶如一柄劍尖直達空間底部。隻是劍尖並未與地下冰層接觸,仿佛懸空一般很是神奇。


    隻是細細看去就會發現,並不是巨石懸空,而是下方有一物頂著。


    那物件上方通體煞白猶如枯骨,寬有三寸,長有三尺三。下方九寸則是猩紅如雪天圓地方。


    那是一柄劍,一柄漢劍。一柄鮮紅手柄雪白劍鞘的漢劍。


    這柄劍劍尖向上,穩穩頂著上方巨大到不見真容的石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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