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麵色略顯停頓,然後搖了搖頭。


    “具體是哪裏來的人還不知道,不過看行為氣質。


    很像我們的同行,就直說要知道有關於江暮的一切信息,越詳細越好。


    給的價位還挺高的,大哥,你怎麽看,這單接不接?”


    廖宏偉麵容嚴肅的從躺椅上站起了身在房中來迴踱步。


    眉頭緊皺,眸光低斂,顯示著他正處於思考之中。


    好半晌,廖宏偉才停住了腳步,轉身麵對來人。


    “接怎麽不接?不過…


    要先打聽好,要打聽江暮的人是什麽人,然後再看情況而定。


    畢竟江暮那個人的為人品行彪悍,打架又是一個兇猛的犢子。


    聽說過不了多久,又要和紡織廠的保衛科主任的女兒結婚了。


    他那個媳婦兒,咱們也都打聽清楚了,那可是蘇主任和林廠長捧在心尖上的女同誌。


    俗話說得好,愛屋及烏,這江暮和女同誌結婚以後,那不就是蘇主任和林廠長的女婿了。


    那就更說得上話了。


    咱們不能因為一點錢,把咱們自家兄弟給搭進去了。”


    廖宏偉停下話頭,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下巴往上揚了揚。


    “找個人打聽一下,要查江暮的那些人是什麽來頭,然後再來告訴我。”


    來人點了點頭。


    “好的,大哥。”


    腳步剛剛邁出去,胳膊又突然被廖宏偉從後麵拉住了。


    廖宏偉肅著臉,“先去把老黑和俊峰給我喊過來,我還需要和他們倆商議商議。”


    “好。”


    來人應了一聲,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按照廖宏偉的吩咐去查薑偉等人的底細去了。


    沒過多大一會,廖宏偉嘴裏的老黑和俊峰前後腳來到了廖宏偉所在的小院裏。


    三人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在交頭接耳間,等待著手下人把薑偉的底細查清楚。


    同時三人的情緒高漲,畢竟他們這夥人之前被江暮打壓的太狠了。


    江暮等人在前麵吃肉,他們隻能在後麵撿點渣渣和肉湯喝。


    也就是近段時間,江暮不知道怎麽想的,突然從黑市撤了出去,他們這夥人才逐漸吞噬了槐花巷子黑市的整個蛋糕。


    但情緒高漲的同時,心裏還隱隱有些擔憂,怕的就是惹惱了江暮。


    江暮再想不開帶著兄弟迴來和他們搶生意。


    於是乎,廖宏偉三人的心情很是忐忑。


    派去探查消息的人,一直到中午飯點才匆匆趕來。


    迴到廖宏偉所在的小院,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杯水潤潤嗓子。


    便被廖宏偉,老黑和俊峰三人,三麵夾擊的詢問。


    “俊傑?怎麽樣了?是什麽人?”


    俊傑連連深唿吸壓了一下紊亂的氣息,張口說道:“大哥,查到了。


    是蘭縣的人,聽說在那邊也是一個厲害人物。


    手上至少沒了好幾個。


    之所以找江暮,是因為江暮是他們有血緣關係的親戚。


    不過關係不太好,聽咱們那邊兄弟所言,好像是江暮手中有什麽他們家族以前的老物件之類的?


    我猜,還是錢惹的禍。”


    俊傑一口氣說完,抓起茶壺倒了一大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這才壓下了胃裏翻江倒海的熱意。


    廖宏偉聽完全程,情緒冷靜了下來,快速的進行分析道:“也就是說這些是他們的家事?


    就算是鬧起來,進了治安局,也隻是家庭糾紛而已?


    那……”


    “等等…”老黑突然插言道:“不對啊,我記得江暮的父母不是早就沒了嗎?


    家裏有一個大伯和奶奶,都是在鄉下刨食的鄉下人啊?


    哪裏有什麽其他親戚?”


    老黑抬手拍了俊傑的肩膀一下,“俊傑,你不會是打聽錯消息了吧。”


    俊傑擺了擺手,“不可能,這是以前從咱們這離開迴到蘭縣,自己單幹的兄弟傳來的消息。


    千真萬確,那江暮根本就不是鄉下人的孫子。


    而是什麽大家族薑家的後代。


    說是江暮的爸爸是被抱養迴去的。”


    俊傑此話一出,廖宏偉紛紛點頭表示信服。


    畢竟消息是他們以前的兄弟傳來。


    能從他們這安然無恙的出去的兄弟,都是他們值得交心的人。


    廖宏偉拍案而定道:“那就接了。


    俊傑,你去找之前和他們的人接觸過的兄弟,把江暮的消息傳過去。


    同時要求他們保密,不能把我們賣了。


    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江暮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俊傑聞聽此言,點了點頭,“知道了,我這就去。”


    接著抬起頭將手中喝了一半的茶水,一飲而盡。


    而後再一次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


    傍晚時分。


    另一邊住在招待所的薑偉,薑遠和薑淮三人,便收到了手下人送過來的江暮的個人信息。


    三人坐在一張桌子周邊,薑偉單手拿起麵前宣白的紙張,自上而下的觀察一通。


    “江暮,今年24歲,紡織廠技術部重要骨幹。


    16歲替堂兄下鄉三年,高考恢複考上大學,三年後被分配到紡織廠工作。


    利用寒暑假和休息日,領著一群人占了四九城黑市的半壁江山。


    實現財富自由,即將與紡織廠保衛科主任的愛女結婚。”


    薑偉邊看邊讀了一通,讀到後麵發生了一陣輕笑聲。


    “這邊的人辦事挺敞亮的,還順便附贈了江暮未婚妻的基本情況。”


    “蘇向歡,今年21歲,紡織廠保衛科主任的愛女,自幼喪母,在父親與繼母的千嬌百寵下長大。


    性格潑辣,任性,愛撒嬌告狀,與紡織廠廠長家關係親厚。


    與鋼鐵廠廠長的女兒的關係匪淺。


    年初被繼妹算計陷害,與江暮發生關係,如今已定親並身懷有孕,八天後擺席結婚。


    小學初中成績優異,考上大學未上,辦理了推遲入學已被批準。”


    薑偉話音落下,麵上掛起了一絲笑容,順手將文件遞給了一旁的薑遠。


    “遠兒,你也看看吧。


    咱們家這個小輩,可比你兒子有出息多了。”


    薑遠接過文件打開,一旁的薑淮伸頭望了過來。


    父子倆一同查看。


    薑遠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試探性開口道:“爹,按照這上麵的消息所示,江暮的錢應該是他自己在黑市裏做生意賺的。


    你看這……”


    薑偉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薑遠。


    “遠兒,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不急,現在離江暮結婚還有好幾天呢?


    咱們就趁著這幾天的時間,好好觀察一下。


    若真的沒有什麽異常,咱們上門認個親,當個長輩吃頓席麵,也是好的。


    而且…”


    薑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江暮便會自己找過來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以後的事,還真被薑偉給說中了。


    原是江暮忙活了兩三天,終於是把,手頭上和結婚需要準備的東西,全部準備完畢。


    這天一早,在鐵川的安排下,江暮和廖宏偉這兩個平日裏王不見王的黑市掌舵人,在一間寂靜的小院裏見麵了。


    二人相對而坐,中間擺了瓜子花生,幹果水果,香煙好酒應有盡有。


    江暮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右手二指夾著,往桌麵上的煙灰缸裏談了談煙灰,率先開口道:“廖宏偉,好久不見,腿傷好了嗎?”


    廖宏偉冷哼一聲,“拜我們江同誌的福,早好了,就不勞你費心了。”


    一提起這個,廖宏偉就恨得牙根癢癢。


    想他初次和江暮見麵,就是在搶生意的緊要關頭上,明明是他們先和買家約定好的。


    結果江暮這廝不僅半路截胡,十分不講武德的直接動手。


    和鐵栓,楠竹二人一起,硬生生把他們這邊八個人給打趴下了,還一腳把他的腳腕給踩骨裂了。


    他坐在輪椅上坐了大半年才敢下地,養了一年多才算恢複。


    江暮漫不經心的往廖宏偉的腳腕上瞥了一眼。


    極其不走心道:“好了就行。”


    廖宏偉同樣沒好氣道:“江暮,現在這個地方就咱們兩個人。


    就別在這陰陽怪氣了,有啥話?你直接說就是了?


    何必拐彎抹角的,娘們唧唧的。


    再有一個,老子不願意和你說話,煩你。”


    廖宏偉嘴皮子溜溜的,實則心裏很慌。


    前兩天他們才把江暮的消息給賣出去,現在江暮就找來了。


    今天莫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廖宏偉偷偷瞟了一眼江暮的神色。


    這看著也不像啊?挺平靜的啊?


    就在廖宏偉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江暮開口說話了。


    “行,既然你都這麽說了。


    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前一段時間我兄弟楠竹進號子的事,是你們這邊幹的好事吧。”


    廖宏偉麵色一僵,“手底下的一個兄弟嘴快而已。


    再說了,我不是已經把人給你撈出來了嗎?


    你的人,還把我兄弟打了好幾頓呢?


    咱們扯平了。”


    江暮看見廖宏偉此時表現出來的著急,沒忍住噗嗤一笑。


    “別急別急,今天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之前的事情過去就算過去了。


    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結婚了。


    我手下的兄弟們也都找到了各自的正統營生,以後黑市那地方我們就不去了。


    我們的另一半市場拱手相讓了。


    你們好好的做你們的生意,發你們的大財。


    就別把目光放到我們身上了。


    以後咱們就是兩路人,實在沒有必要鬧得太難看。”


    江暮在說話間,蔥白似的指尖從上衣口袋掏出了香煙盒,在底部敲擊了兩下,一根煙葉香氣濃厚的香煙從出口處彈了出來。


    江暮先是將自己手中的香煙送到嘴邊噙著,而後抽出香煙,往對麵廖宏偉的還裏扔去。


    還抬了抬下巴。


    你說呢?廖哥。”


    廖宏偉看著飛過來的香煙,疑惑地望向江暮。


    心底暗想,江暮這小子又在搞什麽鬼把戲呢?


    廖宏偉探尋的目光將江暮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打量了一個遍。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江暮說得好像都是真的,沒有一次說謊的痕跡。


    廖宏偉若信若疑的拿起香煙,劃了一根火柴點燃。


    好心提醒道:“江暮,我要是抽了這根煙,你說的話可就作數了啊?


    想要反悔,那可是萬萬不能的了。


    你可想好了?”


    江暮萬分確認地點了點頭,“你就抽吧,咱們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你還不知道我嗎?


    我向來說話算數。”


    “那我可抽了啊!”


    “嘖,抽吧!”


    廖宏偉壓抑住心底的狂喜,二指夾著香煙,猛抽了一口。


    一小會兒,煙霧緩緩從鼻腔中飄了出來。


    “嗯,這煙不錯,勁足的很。”


    江暮輕笑一聲,從外套口袋李掏出一盒嶄新未開封的扔了過去。


    “兄弟的喜煙,請你了。”


    廖宏偉嘿嘿一笑,“謝了!”


    廖宏偉一手吸煙,一手摩擦著煙盒的盒身,腦海中的思緒百轉千迴。


    幾經想要張口提醒一下江暮,當做禮尚往來。


    可每嘴張到一半,又把聲音咽了下去。


    這一糾結模樣,正好被起身欲走的江暮看了個正著。


    江暮敏銳的覺察到了廖宏偉時不時飄過來的猶疑不定的目光。


    眸光一閃,身體又坐了下去。


    “廖宏偉,你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江暮的突然出聲,嚇了廖宏偉一大跳,抬手往下順了氣後,猶猶豫豫道;


    “江暮啊,我這確實是有些事想和你說一下。


    不過。”廖宏偉話鋒一轉,聲音裏多少帶了一些諂媚討好之意。


    “你得先答應我,不能對我們發火,實施報複。


    放心,這事沒什麽利益牽扯,有沒危險,就是有點缺德。”


    廖宏偉率先說明了一番,嘿嘿一笑。


    江暮皺眉道:“好,我答應你,說來聽聽?”


    聽到江暮答應了,廖宏偉這才一連串的將薑偉賣了出去。


    反正錢他已經拿到了,再加上薑偉又不是四九城的人。


    現在處於四九城的地界上,隻要江暮不和他們對著幹,他們就是龍頭老大。


    薑偉等人是虎就臥著,是條龍也得盤著。


    “江暮啊,就是這樣了,你放心,我們就是把你的基礎信息,和他們講了講。


    這些,他們費點力氣就查到了。


    我們也是賺個辛苦錢,你懂的,這種生意比其他倒來倒去的生意好做多了。”


    聽完廖宏偉的講述,江暮皺著的眉頭擰成了一團,記憶裏完全沒有有關於薑偉的事。


    之前江老太也隻說他爸爸是被爺爺給抱養迴來的,至於報的是哪家孩子,也沒有說清楚。


    看來,他得去找一下那些若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了。


    他也想知道,他哪來的家族的老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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