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說,那位將軍和他那可憐的妻子會在地下團聚嗎?”


    宋觀魚有些感慨,身為女子,想起這些真實發生過的事,心中總會產生同情,特別是對那位史書上的可憐女子,終究是意難平。


    林遠思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異色,而後堅定的說道:“會!一定會!不論地上人間,他們終究會再次相遇。”


    “嗯?你這次怎麽這麽肯定?你以前不是不相信世間有鬼魂嗎?”


    宋觀魚很詫異,剛開始的問題她也不是第一次問林遠思,但林遠思以前的迴答都是沒有鬼魂,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這次卻不同以往,林遠思的格外肯定,讓她驚訝。


    “長大了,可能看法也就變了,反正我現在是挺相信世間有鬼魂的。”林遠思笑著說了一句。


    宋觀魚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解釋。


    從前她也不怎麽信世間有鬼魂,長大一些,卻覺得世間應該有鬼魂,否則,香火這些東西又是從何而來?


    或者說,世人崇敬仙人,那為何不能有鬼魂?反正仙人沒人見過,鬼魂也沒人見過。(注:不是作者迷信,這個情節是本書需要,有鬼無鬼,這個問題作者也不知道)


    一天時間彈指即過。


    傍晚時分,林遠思兩人總算到了另一邊山腳。


    這裏有一座小鎮,叫平丘鎮。


    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小鎮,林遠思心中感慨,五年前,迴雲州的途中,他們曾在平丘鎮落腳,與一夥人發生了衝突,而後更是結識了寧羨。


    “你要辦事的地方就是這裏?”宋觀魚打量著小鎮問道。


    “不是,我們得先等一個人,等那人到了,再去辦事。”林遠思微微一笑。


    “什麽人?”宋觀魚有些好奇。


    “我的妹妹,寧羨。”林遠思不打算隱瞞,他與寧羨匯合的時間就在明天,地點就是平丘鎮。


    “林姨不是就你一個兒子嗎?難道是林姨收的義女?”宋觀魚想了想,隻能是這個解釋。


    “沒錯,阿羨是娘親收的義女。”


    “她是個怎麽樣的人?”宋觀魚來了興趣,在以前,她就覺得林沐芷的目光在平和中夾雜著一抹淩厲,每次見到林沐芷,她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


    是什麽樣的人能夠得到林沐芷的青睞,她可是感興趣的緊。


    林遠思想了想,道:“阿羨很可愛,學習什麽都很用功,武道天賦很恐怖,娘親說,阿羨的天賦屬於當世之頂尖,單論天賦,最多有人可與阿羨比肩,無人可超越阿羨。”


    宋觀魚聽的驚住,她不懷疑林遠思的話,根據林遠思的變化,近幾年的傳言,她也能猜到林遠思的身份,應該是那個地方的殿下。


    而林沐芷,是那個地方的主人,是當年武道無敵之人的妻子,她說出的話,絕對可信。


    林遠思見宋觀魚有些羨慕,不禁搖搖頭,“別看阿羨風光,其實她很苦、很累,她背負了血海深仇,心結難解,若不破開心結,必然泯然眾人矣。”


    “她來是為了報仇破開心結嗎?”宋觀魚若有所思的道。


    這一天的聊天,她知道林遠思是孤身出門曆練,而寧羨突然到來,要與林遠思一起曆練,除了破開心結,她想不到其它。


    “不錯,據我所知,阿羨的修煉已經到了瓶頸,不是她不夠努力,是她心結太重,修為難以寸進,隻有破開心結,才能一往無前。”


    林遠思臉色擔憂,寧羨的修為狀況,林沐芷和他說過,若寧羨破不開心結,不僅修為難以寸進,還會產生心魔,遭受反噬,有身隕的危險。


    說到底,終歸是寧羨的幼年太過淒慘,給她留下了太深的恨意,這恨意,若不親手平,氣如何能通順?


    內力,是氣,氣不通順,終究會有反噬的那一天。


    憑借天賦,寧羨本可以順利修行至絕巔,然而,這股氣不順,就注定了寧羨不可能一帆風順。


    或許有些悲哀,但從長遠來看,這也是一件好事,真正的強者,怎能少了磨練?


    在林遠思為宋觀魚簡述寧羨的時候,望月城中,宋玉成也隨父歸來。


    迴到家中,宋鴻睿並沒有發現女兒宋觀魚迴來的蹤跡,不禁臉色陰沉,向管家問道:“大小姐呢?她不是今天迴來嗎?現在都晚上了,她人呢?”


    管家是一個中年人,與宋鴻睿年歲相近,跟隨宋鴻睿足足四十年,是宋鴻睿的心腹,平時便是由他監視宋觀魚的行蹤,然後向宋鴻睿匯報。


    “家主,我昨日和孫長老聯係,孫長老確實是說今日午時便可迴歸。”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宋鴻睿臉色好看了一些,他相信管家不會讓他失望。


    管家道:“可能是路上發生了一些事被耽擱了,我已傳信給孫長老,讓他們最遲明日迴來,雖沒有迴信,但想來也不會出什麽意外,孫長老他們明天應該便可帶著大小姐迴來。”


    “嗯,如此最好。”宋鴻睿想了想,管家說的和他的想法一樣,臉色終於恢複如常。


    有兩名六品高手坐鎮,在這不毛之地,隻要不刻意作死,能出什麽意外?


    而後,宋鴻睿轉頭對宋玉成微笑道:“成兒,今天你代我商談生意,想必也累了,向你娘說一聲,便快去休息吧。”


    宋鴻睿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滿意之色,今天他試著讓宋玉成去談生意,宋玉成的表現讓他滿意至極,談判之精明,距離他,也不遑多讓。


    相信再培養一段時間,宋玉成便可以扛起宋家大任,宋家,說不定會因為宋玉成達到何家的程度,甚至是超越何家。


    要知道,宋家別看也是一城的最大世家,與何家比起來,還是有一大段差距的。


    在他手裏,宋家想要超越何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卻認定,宋家在宋玉成的帶領下,可以超越何家,這是一種絕對的認可。


    “謝父親。”宋玉成露出一抹疲憊,恭敬的躬身行禮,告辭離開。


    待宋玉成離開,宋鴻睿才坐了下來,看向管家,道:“老許,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家主,據我所知,昨日你和少家主離開後,家中有以俞柳韻為首的四位供奉長老也離開了府邸,至今未歸。”許管家低聲說道。


    “你的意思是,孫長老他們沒及時迴來可能和俞柳韻他們有關?”宋鴻睿皺起眉頭,他與許管家主仆多年,很輕易便看出了許管家的話中之意。


    “家主,你不覺得他們離開的時間太巧合了嗎?為什麽你們走後他們也離開了府邸?為什麽孫長老答應的今日午時必然歸來,卻不見人影?而他們究竟是去辦什麽事,到現在還沒迴來?”許管家反問道。


    宋鴻睿眉頭緊皺,手指叩著椅手,緩緩說道:“疑點的確很多,你說說看。”


    “平日長老外出,都是要向家主你或者少家主知會一聲的,他們恰好挑在你和少家主外出,這是第一個疑點,第二,他們出去做什麽?為什麽要四個人一起去?如果是重要的事,不更應該向你說一聲嗎?第三,孫長老他們是何家的長老,何家對此次聯姻比我們還著急,他們絕不可能故意耽擱時間,一定是遇到了什麽是,而俞柳韻他們出去後,孫長老卻沒有在今天迴來。我認為,孫長老他們被耽擱,六成的可能與俞柳韻他們脫不開關係。”許管家分析道。


    “有道理,但有幾個點還不清楚,憑借俞柳韻他們四個八品武者,怎麽可能攔住孫長老他們?”宋鴻睿自語著。


    許管家立在一旁,沒有迴應,他知道現在不用他再開口。


    “除非俞柳韻他們有很強的援手,才能拖住孫長老,但俞柳韻他們有什麽理由去救宋觀魚?他們與宋觀魚沒有交集,還有,他們也應該知道,隻要宋家強盛,好處不會少了他們。”宋鴻睿閉上眼,喃喃自語。


    許久,宋鴻睿都沒有說話,直到過去半個時辰,他睜開眼睛,精光一閃而逝。


    “派人去迎接孫長老他們,如果孫長老他們真被攔截,那就讓人與孫長老聯手,誅殺攔截之人。”


    宋鴻睿冷聲開口,思量許久,他認為此舉最好,派人去迎接孫長老等人,給足了何家麵子,同時,倘若孫長老等人真被強者攔截,派出去的高手,也可以一同應對。


    雖說俞柳韻等人援助宋觀魚的可能性很低,但還是有可能的,反正無論怎麽算,此舉都是不虧的。


    許管家像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沒有太意外,點了點頭,便退出正堂,前去安排。


    望著屋外的夜色,宋鴻睿自語:“如果真有強者救你,那我就真小覷你的一切了。”


    .


    宋玉成去向宋家夫人,他的母親付英璐請安之後,迴到臥房換了一身便衣行頭,從宋家後門悄悄離開了。


    他的步伐匆忙,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小府邸。


    宋玉成重叩門兩下,輕叩三下,便不再叩門。


    大門緩緩打開,一妙齡女子站在門口,行了個萬福禮,巧笑倩兮,“公子,請。”


    “趙姑娘不必客氣。”宋玉成點頭微笑。


    趙雪霞微抿紅唇,讓出身來,“公子,他們在正堂等你。”


    宋玉成點點頭,與趙雪霞寒暄了幾句,便大步來到正堂內。


    一入正堂,宋玉成便目露激動,迫不及待的掃視著眾人,一圈下來,他的目光變得暗淡,還有些陰沉。


    “阿姐和他呢?他們在哪?”宋玉成有些急躁,語氣前所未有的淩厲、擔憂,還有緊張。


    由不得他不緊張,他為這次行動謀劃了五年,五年來,他一直在想辦法招攬自己的班低,他並不是宋家家主,也還沒有接過掌管宋家的權利,隻有那一個少家主的身份,想要招攬為他賣命的高手,其中艱難,不足為人道也。


    為了這次行動,他嘔心瀝血,若這次營救失敗,之後就幾乎沒有機會了,屆時他隻能看著宋觀魚葬入深淵。


    “公子,你別急。”段瑞上前連忙迴道:“公子,林公子和大小姐沒有與我們一起迴來,林公子說他有些事要去處理,等過幾天會與大小姐一起迴來。”


    在正堂中的人,自然是段瑞等人,如今發生了這些事,他們自然不可能迴宋家,根據宋玉成的安排,他們迴到了這裏。


    “那就好,那就好。”宋玉成重重舒出一口氣,隻要營救是成功的,那一切都好。


    宋玉成打量了五人一圈,帶著詫異和滿意,“你們做的很好,成功救出阿姐,沒有一人喪命,承諾你們的,待擺平了何家長老的怒火後,之後我會給你們。”


    段瑞幾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禁都麵露苦笑。


    不待宋玉成打問,段瑞就說道:“公子,何家的怒火可能沒那麽好平複。”


    “不用平複何家的怒火,人被救走,是何家的無能,主要是平複何家長老……”


    “公子,我的意思是,何家的長老已經死了,損失兩位六品高手,何家無論是為了留住長老的心,還是挽迴何家的名聲,肯定都不會善罷甘休,所以我才說,何家的怒火很難平息。”


    宋玉成話還沒說完,就被段瑞打斷,然而,宋玉成沒有不滿,隻是很錯愕。


    “何家的長老死了?怎麽可能?憑你們是怎麽可能殺了何家兩位六品長老的?”宋玉成很驚愕,也不管話中對段瑞幾人的質疑,事實就是如此,憑借段瑞他們,根本不可能殺了何家的兩位長老,更別提還有數位宋家高手虎視眈眈。


    “不是我們殺的,是林公子殺的,我們……我們幾乎什麽也沒幹。”段瑞苦笑一聲,雖然這麽說顯得他們很無能,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


    宋玉成震驚,心有懷疑,林遠思什麽境界他是知道的,和一位六品高手戰鬥,他相信林遠思能做到,但這次是兩位,至少還有一位七品高手從旁協助,他是如何做到的?


    這可不是切磋,而是生死之戰啊,要分生死的,沒有人會留手。


    “和我詳細說說。”


    “是。”


    俞柳韻應了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她是從出城就和林遠思一起的,由她來說,自然最合適。


    一番解釋下來,宋玉成也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


    “我還是小覷他了,他乃潛淵之龍,怎能以常理度之?”宋玉成苦笑自語。


    宋玉成搖搖頭,不再想其它,事情並沒有結束,接下來,段瑞等人不能暴露,至少段瑞不能,何家的怒火,必須慎重對待。


    “趙姑娘,宋某有一……”


    “無妨,府邸雖小,但容下這麽幾人,還是沒問題的。”趙雪霞一聽就知道宋玉成想說什麽,直接應了下來。


    “如此,多謝趙姑娘,今後,趙姑娘若有差遣,宋某可聽之任之三次。”宋玉成麵色肅然,誠心一拜。


    眼下風起雲湧,趙雪霞主動幫他,無異於主動陷入風暴,這是一份人情,他這一拜,趙雪霞受的起。


    然而,趙雪霞避開了,她輕縷三千青絲,紅唇輕啟:“小事罷了,無需行此禮。”


    宋玉成點點頭,也不再說其它,他在心中默默記下此事,今後,無論如何,他都會還趙雪霞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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