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大了,戰鬥詭異的停止。


    長刀中年雖盡力去避開林遠思的木劍,但還是被劃到些許,腹上留下一道血痕,傷口約莫半寸深。


    若是再慢一些,長刀中年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攔腰斬斷。


    持劍中年與長刀中年很有默契的停下了對林遠思的攻擊,眼神無比凝重的望著林遠思,有一抹忌憚之色。


    “剛才的是意?”長刀中年問道。


    除了意,沒什麽東西能突然讓實力暴漲許多,一劍便可逼退他們,還顯得輕鬆寫意。


    林遠思漫不經心的道:“是又如何,反正你們今天都要葬送在此。”


    一句平淡的話,殺意淩冽,當這些人完全不給宋觀魚自由的那一刻,在林遠思眼裏,他們就已經是屍體。


    這些年,林遠思雖沒殺過人,但在平丘鎮的客棧見過地獄之後,他對殺人也沒什麽太多感想。


    我的劍,護我所在意之人,屠一切該殺之人。


    當這些人將宋觀魚當做工具,又步步緊逼宋觀魚的時候,他們便已該殺!


    既然你們將別人當工具,那我也將你們當畜牲。


    林遠思不願再說什麽,提劍走向長刀中年,剛才就是這個人打擾了他,還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的叫宋觀魚,著實讓林遠思心裏不舒服。


    此刻,他要開始殺伐。


    長刀男子見林遠思走來,麵色一沉,這算什麽?見他受傷,以為他是軟柿子了嗎?


    長刀男子喝道:“孫兄,宋家的諸位兄台,我們五人聯手殺了這小子!”


    “好。”


    持劍男子應了一聲,他就是長刀男子所稱的孫兄,如今這個情況,他很清楚,若不聯手,很可能會死。


    其餘三位宋家的七品高手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紛紛取出自己的兵器,同長刀男子和持劍男子將林遠思圍在一起。


    林遠思突然笑了起來,一語不發,笑得意味深長。


    看著林遠思的笑容,不知為何,幾人總覺得有些不安。


    長刀男子距離最近,心中的不安愈發濃厚,怒喝一聲,直接提氣用力劈向林遠思,避免夜長夢多。


    持劍男子也迅速趕來,全力一劍刺向林遠思後背。


    劍刺的那個位置,是林遠思的心髒。


    其餘三人各自挑了林遠思身上的弱點攻擊,比如頭顱、腰腹、喉嚨。


    林遠思麵無表情,木劍全力一斬,將長刀男子擊退很遠,同時身體猶如沒有骨頭似的,很是詭異的弓起身子避開,讓持劍男子刺空。


    而後,林遠思速度極快地一抬腳踢在持劍男子腰間,讓持劍男子狼狽滾出數米。


    與此同時,速度慢了持劍男子一拍的三人已經攻來。


    林遠思不慌不忙,握著木劍刺入土中,身體後倒,三人的攻擊全部避開。


    三人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一個轉身,再次攻擊過來。


    這時,林遠思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異色,像是玩味。


    “噗呲!”


    “噗!你……”


    一道微弱的聲音,一道吐血聲,一道疑惑的聲音響起,除了林遠思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之外,全場都寂靜了。


    而後,最先反應過來的長刀男子怒嘯一聲:“段瑞!你這個混賬在做什麽?!”


    長刀男子怒火滔天,他剛才看到了什麽?段瑞在攻擊被避開,翻身而起之後,不是與另外兩人一同攻擊林遠思,而是落後一步,將衣袖中的一柄匕首刺入了身前同僚的心髒。


    幹淨利落,讓那人吐了一口血,話都還沒問出,隻是呆呆低頭望了一眼穿堂而過的血紅匕首,便失去了生機。


    死的不止一個人,是兩個。


    另外一位七品武者被林遠思一劍劃過喉嚨,與被段瑞偷襲的人一同逝去。


    施展了意的林遠思,全力出手可與五品高手一較高下,殺一個普普通通的七品高手,真的隻要一劍而已。


    能夠如此輕鬆,與林遠思這五年的付出有著莫大的關係,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


    段瑞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放在人群中很難注意到的那種,但此刻,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麵對長刀中年的質問,段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顯得雲淡風輕,“我要幹什麽還不明顯嗎?”


    “混賬,你以為殺了兩個人這小子就會放過你了嗎?”


    長刀男子怒意難揭,手都在顫抖,是憤怒,也是恐懼,剛才五人都沒能傷到林遠思,若是隻剩下了他和另外一人,這還怎麽打?


    段瑞沒迴答,隻是退在林遠思身後。


    林遠思似笑非笑的望著長刀男子,“他是我的人,為什麽要放過他?”


    “你的人?”長刀男子一愣,疑惑不解,段瑞是宋家的人,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人?


    “記得我說過我的對手隻有三個人嗎?”林遠思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聞言,長刀男子猛然一振,他想到了前不久林遠思說的,他的對手隻有三個。


    那時候,他見林遠思再無援手出現,以為林遠思是個蠢貨,誰曾想,原來是這個意思。


    一瞬間,長刀男子明白了一切,自始至終,人家就算好了一切,不禁又怒又懼。


    “行了,兩位,上路吧。”


    林遠思神情驟冷,一躍而起,筆直刺向長刀男子。


    長刀男子麵色劇變,這一劍,他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擋不下,他就得死,除非他避開。


    但,林遠思會給他避開的機會嗎?


    幾乎是長刀男子橫移數米時,林遠思也跟了上來。


    比速度?不好意思,林遠思習了世間頂級的輕功身法,速度遠超普通武者,這也是他可力敵五品高手的原因之一。


    約莫十多個唿吸後,長刀男子避無可避,憤然揮刀與劍撼在一起。


    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長刀斷,長刀男子亦被一劍封喉。


    林遠思看都沒看長刀男子的屍體,轉身悠悠看向逃竄出兩百多米的持劍男子。


    沒錯,持劍男子已經逃了,在林遠思對長刀男子動手的一刻,就已經逃了。


    他很清楚,留下來聯手攻擊林遠思,也隻是慢死一會兒而已,他不想死,他要逃。


    在他背後,段瑞在追,但七品境界與六品境界的差距很大,兩人間的距離在拉大,不是人人都像林遠思,可越階而戰。


    林遠思能跨境界殺人,是擁有意,擁有與高境界武者對抗的經驗,擁有靈動的身法。


    “跑不了。”


    林遠思自語一聲,撿起一柄斷刀,雙腿發力,朝天一躍五米高。


    在空中,他停了一瞬,隨即深吸一口氣,全力擲出斷刀。


    林遠思落了下來,望著雨中的斷刀,隻見斷刀破風聲飛出,幾個唿吸的功夫,斷刀已飛出百米,再過幾個唿吸,斷刀已至持劍男子背後。


    這是林遠思用意擲出,沒有任何意外,斷刀刺入持劍男子胸口,帶起一片血花。


    斷刀依舊在飛,又飛出數十米才停下。


    而持劍男子知覺胸口劇痛一瞬,便已失去所有感官,倒下了身軀。


    做完這一切,林遠思看向了另一邊還在持續的戰鬥。


    四名八品武者應對三名八品武者,他們的戰鬥已經超過一柱香,俞柳韻四人雖占據上風,但實力差距不大,勝負遲遲難以分出。


    林遠思瞥了一眼迴來的段瑞,“你去幫他們。”


    “是。”


    段瑞恭敬的應了一句,眼中滿是忌憚,年紀輕輕,越階殺人如吃飯喝水般輕鬆,他發自內心的畏懼和尊重。


    有了段瑞的加入,一切就簡單多了,那三人的結局已是注定。


    林遠思沒再去看那些,而是抬起了頭,笑容溫柔。


    雨停了,停的隻有林遠思這,因為,宋觀魚走了過來,為他撐傘,避了雨水浸潤。


    宋觀魚身形高挑,隻比林遠思矮了半個腦袋,左手握劍,右手撐傘。


    昔日的嬌蠻少女,如今亭亭玉立,多年的眉間鬱結,終是化開些許,美眸中的死寂消散許多,有了光彩。


    事情已可以宣告了解,林遠思不再壓製體內的虛弱,麵色驟然變得蒼白如紙,身體不禁晃了晃,才又站直了身。


    他今天一直壓製身體的虛弱,剛才又強行將實力發揮出來,現在解決了一切,可以安心,沒必要再壓製下去。


    再壓製,說不定會傷到他的武道根基。


    宋觀魚一直看著林遠思,仿佛要將其容顏永遠刻入腦海,見林遠思突然變得虛弱,麵色一變。


    “你受傷了?”宋觀魚很擔心,她能感覺到林遠思自內而外的虛弱。


    “沒有。”林遠思搖搖頭,見宋觀魚依舊一臉憂色,莞爾一笑:“別擔心,隻是體力不支,內力消耗過大,休息一會兒就沒事了。”


    宋觀魚點點頭,略微安心了一些,卻還是將油紙傘遞給林遠思拿著,左手拖住林遠思左手,稍微攙扶著一些。


    林遠思心中暖流劃過,五年多,什麽都變了,但有些東西,什麽都沒變。


    雨越下越大,林遠思察覺到雨淋濕到了身,他掃了一眼左邊,宋觀魚被淋到了香肩。


    “擠一擠。”


    林遠思輕輕說了一句,主動靠近了與宋觀魚的距離。


    如此一來,兩人都沒有再被雨淋到。


    兩人手臂緊密相碰,宋觀魚嬌軀似乎是僵硬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縱然世有千變,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彼此心依舊,無需頂峰,自會相見。


    宋觀魚眼神堅定,似是下了某種決心,微微上前半步,攙扶著林遠思的同時,卻也有小半身子貼在林遠思背上。


    親密接觸的刹那,宋觀魚的心劇烈跳動,嬌軀僵硬良久,臉色不禁微紅。


    這是她第一次與一位男子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很不習慣,緊張又羞澀,但她不動,去適應著。


    因為這個人是林遠思,是她從年少喜歡到現在,也會喜歡到永遠的人。


    無論這個選擇是否真確,所有後果她願一人承擔,她絕不想被世家命運束縛。


    林遠思不是沒有與女子親密接觸過,反而還很多,但那都是無意識的時候,雖也局促不安,但也比不得現在。


    感受著後背傳來的溫暖,林遠思一時間有種觸電般的感覺,但他不敢動,他不是傻子,很清楚宋觀魚的心思,他怕傷了宋觀魚的心。


    她的心,已經被親人傷透,林遠思若避開,對宋觀魚何嚐不是一種傷害?


    再說,林遠思也不想避開,他對宋觀魚,又何嚐沒有一種特殊的喜歡呢?


    武館內年少初遇,宋觀魚不覺身份差異,習武指點林遠思,總找借口送一些實用的東西給林遠思,接濟林遠思的同時又不傷了林遠思的自尊,劉偌逝去,不厭其煩的開慰林遠思……


    林遠思的生活中,宋觀魚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足跡。所以,他不能躲,也不想躲。


    別人在廝殺,他們卻在這裏取“暖”,氣氛難免有些怪異。


    宋觀魚找了個話題,“段瑞突然反水是玉成的安排?”


    “不止段瑞,那四個蒙麵人也是玉成安排的。”


    宋觀魚有些驚訝,但很快就覺得理所當然,身為宋玉成的姐姐,她是最清楚宋玉成手腕的,比之她爹宋鴻睿,隻強不弱。


    想到宋家,宋觀魚沉默了,接下來,該怎麽辦?


    似是看見了宋觀魚的內心,林遠思輕聲道:“放心,一切有我,我會陪你一起去宋家,你怎麽想,就怎麽做,絕對無人敢攔你。”


    宋觀魚頓了頓,綻開笑顏:“那你可要好好保護我哦。”


    “隻要我在,你就不會有事。”林遠思看著宋觀魚,很是認真。


    宋觀魚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林遠思也不再出聲,迴頭望著眼前即將結束的戰鬥,眼中掠過一抹寒意和心疼。


    她,還是沒有化開心結。


    解鈴還須係鈴人,林遠思將思緒掩蓋,靜靜盤算著一切。


    明明是傍晚時分,天卻已經快黑了下來。


    段瑞幾人早已解決戰鬥,將屍體都處理幹淨,走了過來。


    “公子,我們去哪?”


    林遠思瞥了一眼幾人身上的血跡,“直接連夜返迴望月城。”


    現在除了林遠思和宋觀魚身上依舊幹淨,段瑞五人身上都是血跡,哪怕雨很大,也沒能衝洗幹淨。


    這種情況下,住客棧也很不方便,幹脆直接返迴望月城,反正都是武者,這點疲勞不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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