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逐漸降臨,天空小雨淅淅瀝瀝。


    林遠思麵色平淡,像是永遠不會掀起波瀾。


    此刻,他們已經走出十裏,即將到山腳,超出了宋觀魚一行人兩裏路,隻要下山,雙方便可看見彼此。


    不過,林遠思怎麽可能直接下山呢?


    “你的武器給我。”


    林遠思看向其中一位武者,在其雙手中,各有一柄短劍。


    此人沒有猶豫,將武器遞給林遠思,現在這關頭,他們也知道了,不聽林遠思的,此行幾乎沒有希望。


    再說,他也不敢違背林遠思的意誌,他毫不懷疑,林遠思鎮壓他不用十招。


    “備戰!”


    林遠思沒功夫去猜測別人的想法,吩咐了一句,將兩柄短劍握在手中,靜靜等待時機。


    時間流逝,宋觀魚一行人距離林遠思們隻有一裏多路的距離。


    天空烏雲不散,雷聲沉悶,儼然是暴雨的象征。


    林遠思默默等待著,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


    就是現在!


    林遠思驟然擲出兩柄短劍,短劍猶如利箭一般,帶著破風聲筆直飛出。


    與此同時,林遠思低喝一聲:“照我剛才教給你們的部署執行!”


    話音一落,林遠思手持木劍,腳尖輕點地麵,猶如離弦之箭,追向兩柄匕首。


    俞柳韻四人聽林遠思的吩咐隨時都在準備戰鬥,此刻見林遠思動了,毫不猶豫的跟上,根據下山時林遠思的計劃行動。


    四人很吃驚,他們明明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卻完全跟不上林遠思,一瞬間的功夫,就被拉來十多米。


    幾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撼,現在他們才明白,林遠思在幾天前打上宋家,還是保留了很多實力。


    林遠思速度還在增加,直追那兩柄短劍,保持著五米左右的距離。


    短劍距離宋觀魚一行人越來越近,四百米、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在距離宋觀魚一行人還有五十米的時候,短劍的飛行速度、攻勢已然慢了許多。


    “去!”


    林遠思木劍一掃,將兩柄短劍的方向改變,帶著更快的速度、力量攻擊向道路上的宋觀魚一行人,他繼續跟上短劍。


    由於有草木掩蓋,剛才林遠思的一切動作根本沒有被宋觀魚一行人發現,直到短劍破草木而出,帶起破風聲襲來,宋觀魚一行人才猛然警覺。


    宋觀魚右邊的兩位高手察覺到有破風聲,轉頭一看,隻見有兩柄短劍筆直飛來,在短劍後麵,還有一位墨衫青年左手油紙傘,右手木劍刺來。


    “有刺客!”


    兩人驚唿,一人連忙取出戰斧,劈向短劍,另一人也趕緊應對。


    不得不說,他們反應速度很快,在短劍出現的一刻就做出了應對,以至於宋觀魚一行人都才將馬停下看過來,就已經將短劍劈開。


    然而,這導致了他們的死亡。


    剛將短劍劈開,他們就看見了那墨衫青年提著木劍斬向了他們的喉嚨。


    沒等他們做出應對,木劍已劃過,兩人的眼神從被偷襲的驚怒轉為了恐懼,而後,他們的喉嚨出現一條血線,目光化作空洞,倒下了馬。


    這說起來很長,其實隻是刹那間的功夫。


    此刻,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現在的情況。


    林遠思站在馬背上,趁著這個空隙看了一眼身前的白衣女子。


    隻一眼,他的心就有些顫抖,如今的宋觀魚膚如凝脂,眉眼彎彎,瓊鼻微紅,說是傾國傾城亦不為過。


    但,林遠思顫抖不是因為宋觀魚的容顏,宋觀魚在他心中一直都很美,是完全不輸母親林沐芷的美,他顫抖,是因為在宋觀魚眼中看見了一片化不開的死寂,眉間無法掩飾的鬱結,以及,那泛白的唇。


    林遠思看著宋觀魚,宋觀魚又何嚐不是在看林遠思?


    一眼,她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是被埋藏在心中五年的人。


    死寂多年的心,終於出現的悸動絕不會騙她。


    如今的他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雙清澈的眼眸,如今已變得深邃,那曾經稚嫩的少年,如今也已長大,俊逸不凡,穿著墨衫,隨意束著長發的他,給人一種萬物不凝於心的感覺。


    立在馬上,身形修長的他提著染血木劍,邪魅而雅致。


    是你!


    宋觀魚死寂的心終於活了過來,眼中浮現出一層水霧。


    時隔五年多,終於是再見到了他,值得了。


    林遠思不語,隻是蹲了下來,輕輕撐開傘,為宋觀魚遮住了這細雨。


    這樣的平靜隻持續了幾個唿吸。


    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本在最前方的中年男人提著長刀衝了過來,怒喝道:“好膽!一個七品境界的小子敢來劫人!”


    見到林遠思給宋觀魚撐傘,若還不知道林遠思的目的,他們也就不用活了。


    林遠思本想再多看看宋觀魚,被打擾了,心情不是很好,他默默為這個男人畫上了一個必死的標簽。


    “師姐,你去一邊等我,好嗎?”林遠思心中殺意彌漫,但看著宋觀魚,語氣不禁柔和萬分。


    宋觀魚愣愣的看著林遠思,感覺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實,直到那中年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她才迴過神。


    “小子,去死!”


    中年人怒火滿胸,持刀劈下,多久沒有人敢當著自己的麵殺自己的人了?如今出了一個,還是個毛頭小子,不逃就算了,還在那敘舊?


    敘,你敘,老子讓你到地下去敘個夠。


    懷著滿胸怒火,中年男子這一刀絲毫沒有留情,刀風冷冽。


    “遠思,躲在師姐身後。”宋觀魚看著距離林遠思不足三尺的長刀,心亂了,下意識的將林遠思一把拉過自己的馬上,避開了長刀。


    林遠思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順著宋觀魚拉他的勢,與宋觀魚坐在了馬上。


    不同的是,一個是正坐,一個是側坐。


    長刀劈空,下斬之勢難收,竟是將馬攔腰斬斷,可憐馬兒,一聲未出,遭受了無妄之災。


    鮮血飛濺,被林遠思用內力化作一道無形屏障阻攔,並未能濺到林遠思和宋觀魚身上。


    但林遠思還是不放心,看了一眼宋觀魚的白衣,確認無任何地方染血,才鬆了口氣。


    他可是記得,宋觀魚最煩衣衫上染血。


    剛才宋觀魚拉過林遠思,便有騎馬帶著林遠思離開的想法,但遲遲沒有行動,因為,所有人,都包過來了。


    她,寸步難行。


    “夫人,交出此人,我可既往不咎。”


    中年男子一刀無果,倒也沒有再次出手,隻是提著長刀,在距離宋觀魚不足一丈的距離冷冷開口。


    宋觀魚還沒說話,林遠思就眯了眯眼睛,“你算什麽東西?師姐與你何家還沒有半分關係,你就來替宋家出頭了?”


    剛才他殺的是宋家的兩位八品高手,而眼前這個人,是一位六品高手,據宋玉成所說,何家派出了兩位六品高手,如今看來,這便是其中一位。


    “小子,這沒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中年男子冷冷的掃了一眼林遠思,才繼續看向宋觀魚,麵無表情的說道:“夫人,交出這小子,我不想強行動手。”


    宋觀魚沉默著,她在思量著破局之法,交出林遠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她寧願替林遠思去死,也不可能交出林遠思,但眼下之情況,必須要穩住眾人。


    隻是,想到這,宋觀魚心中不禁苦澀,穩住眾人,談何穩住?宋家的人都不聽她的,一切遵循何家六品高手的意誌。


    明麵上她還是宋家的人,但其實所有人都認定了她是何家未來的夫人,沒聽到剛才何家的高手稱唿她都是“夫人”嗎?


    宋觀魚芳心慌亂,眼下之局如何解?


    她不怕死,更不怕忤逆何家感受的意誌,她怕的是自己護不住林遠思,而林遠思會死。


    如今看眾人虎視眈眈的模樣,肯定是鐵了心不會放過林遠思。


    畢竟,林遠思直接出手當著所有人的麵殺了兩人,這不僅是打宋家的臉,更是打何家的臉,帶隊的是何家高手,出了這等意外,若沒帶著交代迴去,何家與宋家的臉又豈不丟臉?


    世家多種,但所有世家都重臉麵,這是不可免俗的事。


    宋觀魚有些絕望了,難道,此局無解了嗎?


    身後,林遠思本來還想多與宋觀魚坐一會兒,感受一下宋觀魚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但此刻,見宋觀魚眉頭蹙的緊,知道了宋觀魚在想什麽,他便有些於心不忍。


    罷了罷了,以後還有機會。


    林遠思心中輕歎一聲,將油紙傘塞給宋觀魚,也不同宋觀魚解釋什麽,反正很快就會有結果。


    宋觀魚看著手中的傘,不知林遠思要做什麽,但下一刻,她知道了。


    “你們四個應付那三位八品高手,我來對付剩下的三個。”林遠思遙望山腳叢林,悠悠說了一句。


    “是!”


    下一刻,有帶著麵具的兩男兩女從草裏跳出道上,朝林遠思拱了拱手。


    見有人出現,持長刀的中年男子眉頭不由一皺,但略微感知了一下,發現隻是四個八品高手,不禁露出一抹嗤笑:“小子,憑借他們,你就想劫人,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就算你加上那四個藏頭露尾的小輩,也絕不可能從我們手中救人,再說,就算有他們,你要應對的也還有五個人,不是三個。救人?癡心妄想!”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說的話,剩下的三位八品武者已是與俞柳韻四人已是戰了起來。


    除了他和林遠思之外,還剩下三名七品武者,與一位同時何家的六品武者沒有動手,宋觀魚自然是沒有被雙方算到戰鬥之列。


    “是嗎?”林遠思飽含深意的笑了笑,不再廢話,提起木劍,喝道:“戰!”


    話落,林遠思率先動手,一劍斬向中年男子。


    這一劍,他沒有絲毫留情,將心中的不滿與怒火釋放了出來。


    劍風冷冽,中年男子感到了危險的氣息,他不解為何自己會感覺一個七品武者揮出的一劍危險,不過,他還是全力提起長刀劈了出去。


    劍與刀相撞,微微停滯了一瞬,兩人都向後連退幾步。


    林遠思被震出馬背,卻不慌不亂,甚至還輕笑了一聲:“師姐,你別動,等我宰了這些人,我們再一起迴去。”


    宋觀魚焦急萬分,但什麽都做不了,她有傷在身,無力拔劍戰鬥,隻能望著林遠思在空中倒飛出去。


    “豎子狂妄!”


    一道冷喝聲響起,緊接著,何家的另外一位六品高手握劍刺向空中未曾止住頹勢的林遠思。


    顯然,林遠思與那位長刀中年的平分秋色讓他毫不猶豫的出手了。


    林遠思察覺危機,眼神一冷,隨機身體居然在空中轉了個身,狠狠劈向何家的另外一名六品武者。


    雙劍對抗,這次林遠思沒後退,因為,他退無可退,在他背後,被擊退的長刀中年已經再次襲來。


    林遠思輕功極好,但還不能做到在空中久停,以他目前的修為,在空中停片刻便已是不易。


    若是輕功不好的人,到了四品境界,怕是也別想在空中停留一瞬。


    後背傳來一股冷風,林遠思知道,是長刀中年的攻擊即將到來,若挨了這一刀,就算他有內力護體,也得受傷。


    於是,林遠思直接施展出了“意”,輕而易舉便將用劍的六品高手震退十多米。


    相比之下,用劍的六品高手和用刀的六品高手顯然不如宋家的那位莫長老。


    林遠思當時用意和莫長老戰鬥,莫長老也隻是略處於下風罷了,而用劍的六品高手卻是被震出這麽遠,已是可看出實力差距,用刀的六品高手也隻比用劍的強了一些。


    說到底,莫長老三十多歲便到六品境界,天賦也算卓越,遠非這兩個中年人能比較。


    用了意,林遠思就更不急了,轉身待長刀距離自己一尺時,他才極快的側身避開,一劍腰斬向長刀中年。


    長刀中年麵色一變,他實在想不到林遠思的速度居然這麽快,這速度,五品高手也不過如此吧?他一個七品武者怎麽做到的?


    長刀男子心中不可謂不震驚,不過,若他知道林遠思的輕功身法都是被絕頂高手訓練出來的,也就不會那麽震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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