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兒看到開門的人是沈牧謙又是一陣歡喜,跟著沈牧謙就進了喻家大門。


    喻楚楚帶著喻嘉樂和李媽走在後麵,一入別墅大門,一種熟悉的感覺迎麵撲來。


    客廳裏和之前他們住的時候裝飾和家具都一模一樣,連擺設都一樣。好像他們隻是出去旅遊了一趟,現在再次迴來一樣,沒有一點被賣過的痕跡。


    喻楚楚有點疑惑的看著沈牧謙,沈牧謙把別墅買迴來了?


    “李媽,迴家了,真的迴家了!”李青兒踩在別墅裏,摸了摸家裏的裝飾配件,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一樣,笑得慈祥又開懷。


    “恩,老太太,迴來了迴來了。”李媽也很開心。這才是李青兒要迴的家,才是李青兒心心念念的家。


    李青兒不顧外麵有太陽,來來迴迴在別墅裏,別墅外,轉了好幾圈,感覺自己真迴來了,才安靜的坐下來,坐哪笑倒哪。


    隻是看李青兒現在這種安然安心的狀態,喻楚楚知道,李青兒是一定不會離開喻宅了。


    這是李青兒年輕時候買的別墅,她生活了幾十年的別墅,隻要一走進來,她就滿足滿意。喻楚楚更不忍心帶李青兒離開這裏,李媽說得對,老人家最害怕的就是落葉不歸根。


    她更不忍心讓李青兒年邁的時候,背井離鄉。


    “楚楚,別墅我已經買迴來了。你和奶奶可以安心的住在這裏。”沈牧謙和站在客廳裏一動都不動的喻楚楚道。


    喻楚楚轉眸看沈牧謙,他穿著白色襯衫,黑色西裝西褲,臉色比之前更加的消瘦,不過這種消瘦裏卻不見以前的淩厲,反而看起來柔和了一些。別墅很貴,之前她迴來詢價過,賣家要多收貴一倍的價錢,她手上有產業,卻沒那麽多現金,所以一直隻能對自己住過的別墅望洋興歎,沒想到沈牧謙卻買迴來了。


    “沈牧謙,你有心了,謝謝你!”


    “楚楚,你不用這麽分生。”沈牧謙對喻楚楚正兒八經的謝謝有點不習慣。


    這別墅其實也不是他買的,是林婉兒出的錢。他不知道林婉兒是什麽開始和賣家談判的,昨天他一迴來,林婉兒就把他叫在身邊道,“牧謙,你找人把青兒那丫頭的房子打掃一下,她這一兩天估計要迴去了。這些事,你都安排好,我就不送她了。”


    林婉兒做事一直章法有度,對於她的安排,他都會遵從。


    沒想到林婉兒預估得還真對,今天李青兒就迴來了。


    “好。”喻楚楚低頭迴答道。


    嘴上說好,可說不分生那也是假的。沈牧謙就在身邊,他沒有負她,可之前事怎麽可能說沒有了就沒有了?喻楚楚本來有很多事想問沈牧謙,可站在他麵前,真要問的時候,她卻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心無隔閡,卻分生冷凝。


    ………………


    李青兒中午吃完飯,樂嗬樂嗬的在自己床上睡覺。


    下午的時候,李媽帶著她在別墅裏又轉了好多圈,她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似乎真的一迴家,她就好了,變成了一個安靜的老太太。


    喻楚楚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為了慶祝迴來,晚上的時候,喻楚楚和李媽準備了一頓大餐。


    雞鴨魚肉蝦蟹都是從市場裏買迴來最新鮮的,花了整整額一個下午,才搞定這一桌飯菜。


    時間點一到,沈牧謙也迴來。


    喻楚楚對沈牧謙的到來表示感謝態度卻不親熱,喻嘉樂對沈牧謙笑眼眯眯可那也不親熱,唯有李青兒對沈牧謙特別熱情。


    給沈牧謙夾了一個菜,又夾了一個菜,最後沈牧謙的碗都被她壘出了尖尖,“吃,孩子你吃!”


    沈牧謙沒吃一口,李青兒就像得到莫大的表揚一樣,很是開心。


    喻楚楚很久沒看到李青兒這麽開心了。


    晚飯之後,李青兒把喻楚楚叫到了她的房間裏。


    “楚楚,以後啊,要和牧謙相親相愛。奶奶看過的,那孩子可以的。”李青兒非常正經的和喻楚楚道。


    喻楚楚想笑,可又笑不出來,因為李青兒一直看沈牧謙都不錯。5年前,她和他鬧矛盾,水火不容的時候李青兒就說,婚姻是要自己經營的,有問題要修要補,但是千萬不要把男人推出去。


    5年後,李青兒對沈牧謙的態度一樣,還是覺得沈牧謙很好。


    “好。我和他相親相愛。”喻楚楚覺得,在長輩麵前,不管她說什麽,聽話就對了。


    “你這孩子,性子還這麽倔!”李青兒笑著責怪,口吻卻極為寵溺,“牧謙是個好人。一定要聽奶奶的話哦。”


    李青兒再次叮囑。


    “好。”喻楚楚也再次承諾。


    “乖。你等等……楚楚,我要給你一些東西。”李青兒探著腦袋往門外看了看,確定沒人的是好,她把門關好。


    這機警的樣子簡直就像是要挖一座寶藏,卻又怕別人看到,所以要萬分小心。


    喻楚楚忍不住偷笑,小老太太,越來越好玩,越來越可愛了。


    李青兒絮絮叨叨的往自己的房間的梳妝櫃走過去,將上麵可拆卸的鏡子拿走,然後在一個和牆壁幾乎一模一樣的牆壁上輕輕敲了兩下。


    “咚咚咚……”也不知道她按了哪裏,牆壁上的一個小門打開。她從裏麵拿出一包東西。


    是用以前那種老手絹包起來,一包的東西拿出來,攤開在喻楚楚麵前,全是民國的銀元,一堆不知道有多少個,但數量卻足夠重。


    李青兒賊兮兮的道,“楚楚,這是奶奶藏著的錢。多不多?”


    喻楚楚看到這銀元的時候,眼眶瞬間就盛滿了眼淚,以前陳沛華苛刻她的時候,李青兒正常的時候,就時不時和塞幾個銀元給她。銀元是一塊一塊,可完整的、成色好的銀元兌換人民幣,可以夠她花好久。


    原來李青兒還真是有錢人,這些銀元這麽多!


    沒一會兒,李青兒又從一個的小機關裏掏出不少的金銀首飾,喻楚楚真是要對著老太太刮目相看,私房錢如此之多。幸好之前買別墅的人隻是為了占個地方,為了以後拆遷拿更多的錢,不然別人要是住進來,這些東西那裏還在;又沒一會兒,李青兒又從她一個櫃子的底下掏出好些多的以前的錢幣,有些都還發黴了。


    "發黴了……"李青兒看著這些發黴的錢,格外心疼。


    老太太都有一個習慣,喜歡存錢,存錢了又不記得花。所以發黴了,現在發黴了又心疼。


    “奶奶,沒事。我明天拿著發黴的去銀行兌換,會給我們換新的。”喻楚楚安慰李青兒道。


    李青兒一聽喻楚楚這樣說,她又笑了。


    她一笑,喻楚楚也跟著開心。


    李青兒又在房間裏找啊找,可後麵卻是什麽都沒找到。


    “奶奶,不找了。明天再找好不好?今天很晚了,先休息。”李青兒高興迴家,可也一定是因為在外麵生活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什麽安全感,生怕她的這些寶貝丟了,所以一迴來就把她的寶貝找出來。


    “不用找了,應該沒有了。楚楚,你拿著。”李青兒把所有的東西都包成一個包袱的形狀,然後塞給喻楚楚。


    “奶奶,現在我們迴來了,這些放這裏,很安全。我給你藏好。”這是李青兒攢了一輩子的寶貝,她怎麽能要。


    “不。你拿著,安全!”李青兒依然堅持把這些值錢的珍藏品給喻楚楚。


    喻楚楚一笑,道,“好。我再去找一個好地方存起來。就奶奶和我知道的地方。”


    “好。”李青兒滿意了。


    “那奶奶早點休息。”


    “好。”


    “哎,楚楚啊。”喻楚楚一開門,躺在床上的李青兒就叫住了喻楚楚。


    喻楚楚迴頭,“奶奶,還有事?”


    “楚楚,一定要和牧謙相親相愛!知道不?”李青兒皺眉叮囑道。


    “知道了。奶奶。我一定會的。”喻楚楚嚴肅認真的撒謊。


    “這樣就好了。”李青兒聽到喻楚楚的保證後,就咧嘴笑了,眉眼舒展,笑得慈祥極了。


    ………………


    翌日。


    7點。喻楚楚和李媽在準備早餐。


    喻嘉樂一早就起來了,想起婆婆昨天下午和他說了早晨要和他一起散步,他進了李青兒的房間,李青兒房間門沒關,喻嘉樂一走進去,就看到李青兒安詳的睡在床上,眼眸微閉,嘴角上揚。


    “婆婆,婆婆,起來去散步了?”


    喻嘉樂叫了好多聲都沒應。


    “媽咪,婆婆說早晨和我一起散步的。可我叫了她很多聲都沒應。她不應我,可她卻一直躺在床上笑,她明明在笑,卻不應我。”喻嘉樂跑廚房裏,皺著小眉頭拉著喻楚楚的衣角不解的道。


    聽到喻嘉樂說的話,喻楚楚想起昨天李青兒不正常的絮叨和叮囑,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腦海中全然成形。喻楚楚正在熬粥的手一頓,她隻覺得自己腦袋一震,勺子都有點不穩了,道,“樂樂,你再去叫一下婆婆,婆婆可能是睡熟了。”


    “不會啊,婆婆以前每天都起很早的。我睡醒的時候,婆婆總坐在我身邊衝著我笑。婆婆都換了衣服,可她卻沒醒來。”喻嘉樂認真的迴答。


    喻楚楚的心裏像被什麽堵了一樣,連唿吸都很困難,艱難的笑了笑道,“樂樂,你再去叫一下。”


    李媽聽到喻嘉樂說的話也是臉色蒼白,帶著喻嘉樂往李青兒房間裏一看,看著床上壽衣穿得十分妥帖的李青兒的時候,李媽大聲悲愴的叫起來,“老太太啊,你怎麽這麽忍心!!!樂樂,跪下,磕頭!”


    爐罩上的火苗正焰,秋天的陽光沒有的夏天的淩厲,溫暖了很多,喻楚楚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眼睛花了,跌落在了廚房裏,她想站起來,可身子就像是癱軟了一樣,起來又跌落下去,起來又跌落下去。


    ……………………


    李青兒的葬禮是沈牧謙全權負責的。


    喻楚楚負責磕頭謝禮,磕頭謝禮。


    她怎麽都不想不明白,李青兒迴到別墅那麽開心,既然這麽開心,為什麽不多陪她一段時間?在這裏好好的過著。


    她雖然癡傻迷糊,可她卻一直用她獨特的方式愛著她,護著她,關心著她。她卻像一個大傘一樣罩著她,有她在,喻楚楚就覺得她有牽掛,有個家。而現在,連最疼愛的李青兒都走了,她就變得越來越窮了,從此也不會有最愛的老太太的疼愛和牽掛。


    她怎麽會那麽不注意,怎麽都沒想到,李青兒癡傻了那麽多年,怎麽會一下子就清醒了,認識了她還認識了沈牧謙?她為什麽關鍵時候和李青兒一樣癡傻。


    早知道那是李青兒最後一天,她就要一直和李青兒待在一起,看她絮絮叨叨的忙碌,看她皺眉,看她微笑,和她聊天,感受她疼愛又寵溺的眼神……


    隻是沒了,什麽都沒了……


    “大小姐,你想哭就哭出來吧,不要憋在心裏。”李媽一邊擦眼淚一邊勸喻楚楚。


    喻楚楚想哭,可就是哭不出來。哭不出來,一直堵在心裏。可她就是舍不得李青兒,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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