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靜靜對這個房子的印象已經是十多年前了,這衛生間在哪裏,她已經不記得了。


    進了屋子,她問了傭人,走到衛生間門口的時候,正巧碰上陳曦從裏麵出來,兩人碰了個正著。黎靜靜對著她禮貌一笑,算是打招唿。


    陳曦神色淡淡,隻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


    兩人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黎靜靜不由停下了腳步,想了想,迴頭看了她一眼,說:「落落姐。」


    陳曦隻稍稍停了一下步子,像是沒有聽到似乎,繼續往前走。


    「落落姐,能單獨跟你說幾句話嗎?」


    這裏沒有別人,隻有他們兩個人,就算陳曦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兒,自然也知道她這一聲落落姐叫的是誰。


    她終是停下了腳步,暗自吸了口氣,迴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抱歉,我不想錯過儀式。」


    「但你已經錯過了,他們都快結束了。」黎靜靜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微笑的看著她,不慌不忙,淡然自若。


    再沒有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種心虛和愧疚。


    看她的樣子,是非要跟她單獨說話了,就算躲得過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陳曦聳了聳肩,說:「那好吧,你看去哪兒比較合適?」


    黎靜靜轉頭往四周看了一眼,她倒是記得從這裏過去有個小門,出去不遠處,就有一顆上了年份的樹。她還記得,她曾經爬上樹。邢司翰和顧落就在樹下打情罵俏,結果她一不小心,不但壞了邢司翰的好事兒,還把他砸骨折了。


    現在想起來,那段時光,已經是無憂無慮的。


    她笑了笑,說:「你跟我來。」


    陳曦沒說什麽,隻跟在她的身後,一路過去,到了那顆樹下。


    這顆大樹的樹幹似乎更粗了一些,黎靜靜繞著它走了一圈,陳曦則站在一側,安靜的等著她開口說話。


    黎靜靜斜倚在樹身上,笑問:「你還記得這裏嗎?」


    陳曦隻看著她,沒有說話,那雙眼睛平淡無波,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想一眼看透她的心思。


    黎靜靜等了一會,見她沒有要說話的打算,便自顧自的笑了一下,說:「我們三個在這裏有個小小的故事,我聽顧景善說你失憶了,不記得以前的事兒了,那我告訴你,在這裏我們發生過什麽。」


    「不必了,我沒興趣知道,我就想知道你找我過來,是想跟我說什麽?」


    「那時候我大概隻是十幾歲,總歸是不會超過十三歲。我爸爸跟邢家大伯關係不錯,那時候我跟翹楚關係特好,所以每周末我都會來這裏做客,陪翹楚玩。當然,我也很喜歡跟她待在一起,她對我特別好,長那麽大,除了奶奶之外,就沒有人對我那麽好過,所以我特別特別珍惜這份友誼。」


    陳曦挑了一下眉梢,「我並不想……」


    黎靜靜不理她,直接轉過身,背對了她,然後繼續,「那天,我不知什麽原因,爬上了這個樹。剛上去沒多久,我就看到邢司翰拉著你一塊到了這裏,你們兩個一起坐在樹下,原本中間還隔著一個人的距離。慢慢的,邢司翰就靠了過來,與她緊靠在一塊。」


    「那可能是我第一迴見到邢司翰那麽溫柔的對待一個女生,你是忘記了,但我還記得,那時候他是怎麽耍我玩的,壓根就沒把我當成是個女孩子看待。而且,我們大家都知道,在他這個小霸王眼裏,根本就不分男女,隻要是惹他不高興了,就算是小他好幾歲的女孩子,他照樣要欺負,照樣要打,一點兒紳士風度都沒有。我這時候,就沒少挨他的打。」


    「可他對你卻不一樣,他在你的麵前就成了一個特別羞澀的男孩,溫柔,幽默,甚至還會害羞。我一直覺得他是個被人寵壞,沒有教養的富家子弟,可在你麵前我才發現,他不是沒有教養,隻是他的教養,隻在特定的人麵前表現出來。到了今時今日,我依舊沒有看到他在第二個女人麵前,表現出他所擁有的教養。」


    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一轉頭,眉眼之間全是笑意,說:「你知道嗎?那天,他根本想親你的,結果天公不作美,我一不小心從書上摔了下來,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害得他偷雞不成蝕把米,手被我給砸骨折了。也會從那天起,我跟你成為了好朋友,不,不該說是朋友,應該說是姐妹。你把我當做妹妹,我把你當成是我姐姐。」


    「你跟翹楚一樣,願意把好的東西跟我一起分享,並且表現出很喜歡我的樣子。邢司翰欺負我的時候,你會站出來幫我對付他,隻要你一出現,他就不敢對我怎麽樣了。你可能覺得這沒什麽,但對我來說,那時候真是我最最幸福的時候,真的是最幸福的一段日子。那時候。我爸爸對我也很好,我以為從此以後我就會過上很幸福的日子,不用在戰戰兢兢的生活在那個家裏,生怕他們不高興,就會把我送走,送去孤兒院,丟在大街上。」


    她晃了晃腦袋,笑容依舊,「不過那時候就算他們把我扔在大街上,我也不怕,我可以找落落姐,我可以找翹楚。總歸,我一定不會無家可歸,我有朋友,有姐姐。我不會無處可去,我不是沒有人愛沒有人喜歡的掃把星。」


    她自顧自的說著,可陳曦臉上的表情從頭到尾就就沒有改變過,依舊是那抹淡淡的神色,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見她終於停下來,她便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


    「落落姐,那時候我跟邢司翰的事兒,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有多喜歡他,我絕對不可能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兒,那時候我一心一意的把你當成是我最好的姐姐,我很願意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什麽都給你,我也絕對不會搶你的東西,搶你喜歡的人。那是黎晉華跟邢家的人串通好的局,為的是陷害邢司翰,利用我去陷害邢司翰。那天晚上,他是被下了藥,而我是被黎晉華也就是我爸爸,強行丟進那個房間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實我也是受害者,那時候我還那麽小,我對邢司翰根本一點兒心思都沒有,我甚至還有點討厭他,你說我怎麽可能會心甘情願的去做這件事?」她說著,緩緩的往前走了一步,行至顧落的跟前,視線與她齊平,就那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一臉真誠,「我今天就是想要告訴你,我從來也沒有喜歡過邢司翰,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搶走你的邢司翰。而他的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有你一個人而已,那天晚上他即便是被人下了藥,可他的腦子裏依然還是你,隻有你。他掐著我的脖子,就差沒把我弄死了。」


    陳曦轉開了視線,喉頭微動,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我都已經忘記了,我也沒打算再去追究以前的事兒。若真的要追究起來,光憑你一個人的說辭,我根本不會相信。除非我記起一切,我隻相信我自己的記憶,我不相信任何人說的話。」


    她說著,便抬起眼簾,眼神堅定的看著她,「所以不管你現在說的多麽冠冕堂皇,說的自己有多無辜,我都不會相信。你也不要白費口舌了。」


    黎靜靜緊緊抿了唇,同她對視半晌,便轉開了視線,風輕雲淡的笑了笑,說:「我說這些,不是來求你原諒的,我隻是不想讓你誤會,這件事從頭到尾,我沒有任何錯。所以,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心裏想什麽,我隻要把我的意思傳達到,就可以了。至於後麵的事兒,你想怎麽樣,我都無所謂。但你要是因為這件事而報復我,我想我恐怕不會站著給你打。」


    「你這個不要臉的臭丫頭,你在跟落落說什麽!」


    話音剛落,邢司翰的聲音就從後側傳了過來,聽起來中氣十足的,倒是一點都不像是車禍剛醒的樣子。


    兩人聞聲,幾乎是同時轉過頭,隻見傭人推著他快步的走了過來。


    他一下就橫在了她們兩人之間,憤怒之情溢於言表,他抬著頭,氣勢洶洶的看著她,說:「你這個臭丫頭,你想幹什麽?」


    黎靜靜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微微揚了下巴,臉上的笑容變淡。神色冷漠,伸手一把揮開了他的手,說:「我隻是跟落落姐說幾句話。」


    「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思,你跟你爸爸就是一丘之貉,小小年紀不學好,一個勁的想著怎麽害人,竟然不惜出賣自己的身子,你他媽怎麽不去當妓女?」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冷嘲一笑,說:「我明白了,你爸這是打小培養你當妓女呢!有天賦,真的是很有天賦。看你以前在我家,討好人的樣子,就知道你在男人床上是個什麽樣了!」


    黎靜靜沒說話,隻靜靜的看著他,眼神裏沒有絲毫感情。兩人對視片刻,黎靜靜勾了唇角,低低一笑,「所以。你十八歲就嫖娼,是嗎?別說啊,你當年那架勢,可真不像是第一次,動作的熟練程度,讓我覺得你是個老手。看來,落落姐沒有怪錯你,你真是個人渣!不過十八歲,應該已經做了不少次了吧?」


    「你!」邢司翰猛地站了起來,怒目而視,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所幸旁邊的陳曦迅速攬住了他,「你夠了啊!她是個女人你也打?」


    「女人又怎麽樣?她胡說八道!她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她那樣的人,竟然敢說我!」


    黎靜靜突然覺得好笑,雙手抱臂,依舊淡定,不由問道:「那麽請問,你那時候是第一次嗎?」


    這個問題太過犀利。邢司翰不管怎麽迴答都是錯,他真是氣的牙癢癢。


    緊抿著唇,指著她的鼻子,說:「你等著,你給我等著!黎靜靜,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在他要抽迴手的瞬間,黎靜靜一下握住了他的手,笑眼盈盈的看著他,一步步走近,然後湊到他的耳邊,低聲說:「你已經讓我付出代價了,還想讓我再付出一次代價,難不成,你還想跟我上床?你失憶了不要緊,我可以幫你迴憶一下,你跟我之間,一共上過多少次床,而你又是怎麽不顧生死救我的,你甚至還跟我說過對不起。」


    他眼眸微瞠。


    黎靜靜嘴角一挑,側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邢司翰,十三年之後,你都已經愛上我了,你跟我說什麽代價?」


    這聲音雖輕,站陳曦就在他們身邊,自然是將這話聽的清清楚楚。


    黎靜靜鬆開了手,在他暴怒之前,退開了幾步,躲過了他的襲擊。


    「出來很久了,我得迴去了,再見。」她說完,便昂著首,挺著胸,從他們身邊走過。


    「你他媽就是胡說八道!我絕對絕對不可能會愛上你這種女人!」他對著她的背影,吼了一聲。


    黎靜靜卻沒有迴頭,臉上的依舊保持著得體的笑容,雙手緊緊的捏著手拿包。心裏卻沒有半分得意的感覺,更別說是高興。她隻覺得自己很無趣,真的挺無趣的。


    她緩緩的吸了口氣,推開小門,就看到顧景善站在裏頭。


    她微的愣了一下,然後對著他,笑了笑,說:「怎麽?儀式結束了?」


    「差不多結束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雙手抱臂,一臉玩味的看著她,問:「你幹了什麽?看樣子把阿翰氣的不輕啊。」


    她聳了聳肩,「我本來沒打算氣他,是他自己撞到我的槍頭上來。我原本的目的是想跟你妹妹好好說說,然後讓她幫我在你麵前說點好話,讓你不要再揪著我不放,一直報復我。」


    「然後呢。」他臉上的笑意不變。


    黎靜靜嘟了嘟嘴,嘖嘖了兩聲,說:「貌似沒什麽用,她失憶了,我說什麽,她都不相信。不過我覺得,她給我的感覺,跟前以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落落從骨子裏就透著單純善良,可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顧景善伸手將她拉到身邊,「過去那麽多年,人總是會變的,你又怎麽會知道這麽多年她在外麵,到底受了多少苦。她以前的單純善良,都是在我的保護之下。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正麵去經歷過這個世界的黑暗和人性,那樣的人心裏自然是至真至純的,她和你是不一樣的。」


    黎靜靜聞言,先是頓了頓,然後低低一笑,側頭看了他一眼,兀自點了點頭,說:「你說的對,她確實跟我不一樣,從小到大我所遭受到的一切,是你們誰也無法體會的。我在本應該天真爛漫的年紀,過早的領略到了這個世界的黑暗,人性的醜陋。我跟她的不同之處,就是我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把自己的妹妹捧在掌心裏寵著的哥哥。」


    「你們雖然隻有彼此,但卻比我幸福多了,更多時候,我倒是希望自己是個孤兒。說不定我還能碰上心地善良的養父養母,你說呢?」


    顧景善但笑不語,隻同她對視了一眼。


    隨後,兩人就一道去了大廳。


    邢司翰還在生氣,但是在陳曦的麵前,他又特別的無措,真像個青澀的大男孩,在麵對感情的時候,是那麽束手無策。


    他緊緊拉著陳曦的手,說:「我沒有,我沒有喜歡她!」


    「好了,現在不提這事兒。」


    「我跟她……我跟她那是第一次……真的!」


    他的耿直。讓陳曦忍不住笑出了聲,搖了搖頭,說:「你覺得你跟我說這個,我就會高興了?」


    「我知道你不會高興,但我還是要澄清這一點,在那之前,我自認自己不是什麽好人,但男女關係,我絕對不是想她說的那樣。我就喜歡你,我是真的喜歡你!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


    「你夠了!」陳曦忍不住打斷了他,臉上笑意滿滿,說:「這些話,這些天你都跟我說了幾遍了,一直說你不煩呀?」


    「我知道我很煩,但是我不想讓你誤會,讓你誤以為我喜歡黎靜靜,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在我眼裏,她就是個沒臉沒皮。沒自尊,就會討好別人要好處的臭丫頭。」他擰著眉頭,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就怕她會想歪。


    他低下頭,看著陳曦的手,說:「說實話,我的第一次是準備好了要和你……」


    「邢司翰!」她忍不住連名帶姓的叫他。


    邢司翰愣愣的抬頭,隻見她臉頰微微發紅,看起來有些窘迫。


    不知道是他的行為舉止感染了她,還是這種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特別不合適,陳曦聽得心裏莫名一陣悸動,根本沒那個臉皮繼續聽她說下去。


    他卻像是抓到了什麽把柄似得,一下抱住了她,笑嗬嗬的說:「怎麽?我就是想跟你說句實話。」他說著,湊到她的耳邊,壓低聲音,用氣聲說:「我的第一次是準備跟你一起的,我想等你到十八歲,我就……」


    正當他們說著的時候,一陣咳嗽聲,打斷了邢司翰的話。


    陳曦低著頭,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聽到聲音,立刻掙紮了一下,兩人當即分開。


    邢司翰看了過去,來人是邢越,他挑了挑眉,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冷眼看著他,說:「你幹嘛?」


    邢越勾了一下嘴角,深深看了他一眼,「真是想不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泡妞。」


    「不然你要我做什麽?哭喪?你覺得那個老女人會讓我哭嗎?今天這麽大好的日子,有情人終成眷屬啊,你不是應該很高興麽,今個可是你爸媽結婚的大日子。」邢司翰冷哼了一聲,一瘸一拐的走到輪椅前坐了下來。


    邢越倒是不鬧。淡淡的說:「我是過來好心告訴你,爺爺現在情緒很激動,邵醫生讓我叫你過去,好好的勸勸。不然的話,我們邢家,大概又要辦喪事了。」


    邢司翰背對著他,此刻看不到他臉上是個什麽表情。


    隻見他伸手握住了陳曦的手,抬頭看了她一眼,說:「我們一起過去。」


    陳曦看了邢越一眼,又低頭看了看他,點了點頭,說:「好。」


    大廳裏擺放著許多糕點,是給賓客用來填飽肚子的,不過這個時候,應該沒人有胃口吃這些東西。


    黎靜靜同顧景善一塊坐在客廳一角,抬眼便看到陳曦推著邢司翰進來,兩人匆匆的上了樓,看表情還挺嚴肅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隻看了一眼。就收迴了視線,抬手揉了揉額角,伸手輕輕推了推顧景善的手,問:「一定要參加完整場嗎?我想迴去了。」


    「怎麽?這氣氛讓你不舒服?」


    黎靜靜微笑的看了他一眼,說:「你覺得這樣的場麵,能讓人有多舒服,你舒服嗎?」


    「我還好,就當做是看一場戲,也沒什麽不舒服的。」


    她挑眉,語氣有點無可奈何,「那你現在是打算看完整場了?」


    「靜靜。」不等顧景善迴答,一個熟悉的聲音,怯怯的在他們的身後響起。


    黎靜靜迴頭,來人是翹楚,她看著她,笑的有些勉強,但還是努力保持著好像初見一樣喜悅的笑容。


    見著她,黎靜靜便不由想到在那個地下出租屋裏,她跟邢司翰決裂的那個晚上。好像就是那個晚上,邢司翰出了車禍。


    她是邢司翰的人。


    她靜默了大概兩秒的時間,便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同樣是一種初見般的喜悅,「翹楚?」


    她用力的點點頭,「是,我是翹楚。」


    「真是好久不見了。」


    顧景善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迴轉了一圈,問:「需要我先離開一會嗎?」


    黎靜靜笑著起身,說:「不用你離開,你允許我離開一會就好了。」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倒是沒有為難她。


    隨即,黎靜靜就起身,同翹楚一塊去了外麵。


    等到四下無人,翹楚往四周看了一圈,才伸手一下拉住了她的手,壓低聲音,說:「這些日子你上哪兒去了?我找了你很久。」


    看她焦急的樣子,不像是裝出來,黎靜靜靜默的看了她一會。這才側過身,與她麵對而站,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說:「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


    「真的已經沒事了嗎,可是那天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黎靜靜就用力的捏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出來,她對著她微微一笑,輕輕搖頭,說:「真的沒事,我現在很好,非常好。你不用擔心我,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翹楚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你為什麽會跟顧景善在一起?」


    黎靜靜眉頭微微一挑,神情變得有些疏離起來,緩緩的鬆開了手,反問:「我為什麽不能跟他在一起?」


    「他不是個好人啊。」


    她笑,笑聲裏夾雜著一絲嘲諷,說:「那你覺得我的身邊誰是好人?我又該跟誰在一起呢?」


    翹楚不傻,自然是能察覺出她此刻的不快和刻意的疏離。


    不等她說點什麽,黎靜靜就自顧自的說:「今天很高興在這裏遇到你,有機會我們一塊出去吃飯。」


    她說完,就準備離開。


    翹楚卻一下攬住了她,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就拉著她快步的往前走。這個方向她知道,沒一會,兩人就站在了小木屋前。


    她們沒有進去,翹楚緊皺著眉頭,定定的看著她,說:「你別跟顧景善在一起,這樣你會很危險的。」


    黎靜靜神色淡然,沒有半分慌亂,問:「為什麽?你怎麽知道我會很危險?你究竟知道多少?你又是誰的人?」


    「我誰的人也不是,我隻是想幫你,你留在顧景善的身邊,不會有任何好處。你身上的毒癮,就算現在控製住了,保不齊哪一天,你要是不聽話,顧景善再給你一針,你怎麽辦?邢越跟顧景善是一丘之貉,邢越對你做什麽,顧景善都知道,也都是經過他的同意的,你明白嗎?」


    她一邊說,一邊時不時的往周圍看,「我不知道你跟顧景善在一起的用意事什麽,但你現在很明顯是在與虎謀皮,到頭來你很有可能什麽都得不到,」


    「這些事,是誰跟你說的?」她一下扣住了她的肩膀,「翹楚,你到底是誰的人?是誰讓你跟我說這些的?」


    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背後的人是誰,到了今時今日,誰還會關心她黎靜靜的死活。


    翹楚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目光幽深,緊抿著唇,一句話也不說,就這樣看著她。


    黎靜靜討厭這種要她心領神會的感覺,她緊皺著眉頭,「你說出來!你說出來!你切切實實的說出來!」


    她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晃動著她的肩膀。


    翹楚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氣,說:「你應該知道的,當你在地下室看到他的時候,就應該知道的。」


    黎靜靜捏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沉默良久,她突地鬆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整個人貼在了木屋的門上,搖了搖頭,笑了一聲,說:「不,一定不是,絕對不是。」


    「不管那人是誰,靜靜你就聽我一句,你現在做的一切,真的一點好處都不會有。到頭來,兩邊不是人,你怎麽辦啊!」


    「兩邊?」黎靜靜眯了眼睛,轉而想起了之前她跟邢司翰從山裏出來的那一天,他們一塊去見的那個人,那個叫做葉榮霍的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下將翹楚從眼前推開,說:「我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有,你可以有的!靜靜!」她再次追過來,阻住了她的去路,她說:「我不想你跟我爸和哥哥一樣,變成癮君子,那樣很可怕,你知道嗎?」


    黎靜靜看著她,默了一會。才淡淡的露出了點點笑容,伸手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輕輕握住,然後用力的扯開,笑說:「到了這一刻,我真的沒有選擇的餘地了,我根本沒辦法逃跑。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如果真的出事,那就是老天爺大發慈悲,終於看不下去,收迴我這條賤命,讓我不再受苦,或者給我一次做人上人的機會!」


    「靜靜……」


    黎靜靜扯開她的手,一下將她推了出去,她的力氣很大,翹楚一個沒站穩,便跌坐在了地上。


    黎靜靜走的很快,沒一會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翹楚看著她離開的方向。不由低低的嘆了口氣,她已經盡力了。


    ……


    老爺子在見證完那場所謂的婚禮之後,氣的差一點爆血管,幸好邵啟越在,這才控製住,沒讓事情更嚴重。


    邢司翰他們進房間的時候,老爺子整張臉都呈豬肝色了。


    「我爺爺沒事吧?」他走近,視線在老爺子身上打量了幾眼,便將目光落在邵啟越的身上。


    邵啟越的表情很嚴肅,沉吟了數秒之後,才道:「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很危險。」


    話音落下,老爺子突然抬手緊緊握住了邢司翰的手,他慢慢睜開眼睛,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帶著點點淚光,喘著粗氣,說:「我……我有話想單獨跟小……小翰說,你們……你們能不能出去一下?」


    邵啟越一句話也沒說。走到邢司翰身邊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有事就叫我。」


    說著,他便走到了門口,而這時,陳曦卻站在那裏沒動。


    他不由挑了一下眉,迴頭看了她一眼,說:「落落,讓他們爺孫兩個好好聊聊吧。」


    陳曦猛然迴神,應了一聲,就連忙轉身。


    正準備出去的時候,邢司翰卻拉住了她的手,看著老爺子,說;「爺爺,她是我未來的媳婦,可以留下來嗎?」


    陳曦怎麽也沒有想到,邢司翰竟然會說這句話,她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還是不要了吧,你跟你爺爺說話,讓我留下來做什麽。」


    邢司翰轉過頭,麵帶微笑的看著她,說:「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有多認真,我不會隱瞞你任何事情,因為我相信你。」


    兩人對視片刻,便轉頭同時看向了老爺子。


    老爺子那渾濁的眼睛,在陳曦的臉上掃了一眼,然後閉了一下眼睛,算是認同了。


    隨後,邵啟越就走了出去,他就站在門口,替他們守著門,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他們。


    約莫十分鍾之後,斜對麵的房門打開,季曼琳從裏頭出來,已經換了一身紅色的嫁衣,臉上的妝容也很濃。倒是顯得十分美艷。


    她看到邵啟越站在門外,又看了看他身後緊閉的房門,微笑著走了過去,問:「老爺子怎麽樣?好點了沒有?」


    「伯母不用擔心,老爺子在慢慢恢復,暫時沒什麽事兒。」


    「沒事就好,晚上他還得喝我一口媳婦茶呢。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進去看看,才能放心。」


    她說著,就準備進去,邵啟越一步擋在了她的麵前,「還是不要了吧,我怕老爺子見著您,一會情緒又激動起來可不好。這婚禮上已經有一個死人了,您總不希望再來第二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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