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唐煜率先敗下陣,下床默默拾起枕頭,一言不發出了主臥。


    安爾雅目送唐煜離開,心裏一窒,胸口是說不出的難受,盯著緊閉的房門久久未能迴過神。


    看雄蟲的樣子,應該是不討厭他的,隻要自己肯開口挽留一句,就會輕而易舉答應和自己同床共枕。


    隻是…


    安爾雅挫敗地垂下頭,失魂落魄撫摸無名指上璀璨的金寶石婚戒,


    他…不敢。


    作為主星上將,在戰場所向披靡,在政權界翻手雲、覆手雨,安爾雅心高氣傲,自詡從未有過膽怯和無力的時候,可在生活中,嫁了蟲的軍雌其實很難在雄主麵前挺起腰板。


    雄蟲太稀少、也太珍貴了,有多少雌蟲一輩子都沒機會見一見尊貴的雄子閣下,哪怕安爾雅位高權重,在婚姻裏也依舊是弱勢的一方。


    上輩子新婚夜,雄蟲與諾西家族的亞雌雌侍徹夜狂歡,他戴著最高級別的抑製器,被迫跪在床下,供兩隻蟲輪流鞭打作樂,一整夜不眠不休。


    雄蟲從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他,他自然也沒能得到精神安撫和標記。


    蟲族的婚假是從兩蟲成為真正夫妻的那刻起、根據情況批準3-7日,而沒能得到雄主寵愛的雌蟲是需要照常上班的。


    安爾雅第二天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返迴軍部,所有軍雌都用同情可憐蟲的的眼神看他,那些揶揄和議論、那份狼狽不堪和尊嚴掃地,他就是死上幾百迴都忘不掉。


    他曾經的經曆淒慘如斯,以至於根本不知該怎麽麵對唯今這個如夢般美好的唐煜。


    被蟲百般惦記的唐煜輕手輕腳從主臥出來後,隨便找了間房安頓自己。


    白日裏發生了太多事,以至於他翻來覆去無法入眠,索性打開床頭燈,倚在床頭翻看光腦。


    星網上的內容很是龐雜,這些於他而言,都是了解蟲族現狀的最直接信息。


    唐煜看著看著就擰起了眉頭。


    雌君不在身邊,也就不用刻意維持風度,在翻到第三個賣鞭笞雌蟲道具的直播間現場示範、將雌蟲打的血肉橫飛時,唐煜沒忍住低罵了一句:“腦殘種族。”


    然後果斷關閉光腦,平複湧到嗓子眼的惡心感。


    蟲族對雌蟲壓迫得太厲害,又對雄蟲過分寬宥,在這樣偏頗的規則之中,難免會催生一些極端的蟲和現象。


    可任何事物的承壓能力都是有極限的,比如拉滿的弓弦再繼續用力,它就會斷裂,再比如,杯中傾滿了水,再繼續裝,水就會漫出來。


    當法律失去公正,將無法維係社會的平衡,失衡的局麵對某一類群體壓迫到斷其生路時,這類群體就會不計後果奮起反抗,直到新的世界規則發行、或者這類群體滅亡。


    唐煜無疑是當今法律中的受益者,且他慣會圖安樂,火不燒到他身上,就不會主動去滅。


    可看到別蟲肆無忌憚踐踏安爾雅、看到那雙獨特的紫眸失去光輝變得暗淡,他又無比難受,興許比起自己享樂,唐煜更希望蟲族能夠對安爾雅公正一些。


    問題在於就蟲族的現狀而言,其實已經很難做到真正的公正。


    雄蟲稀少,又在天性上身體弱於雌蟲,一旦失去賴以生存的法律溫床,下場無非是被雌蟲圈養,淪為安撫雌蟲精神暴亂的工具,最後精盡蟲亡。


    唐煜斂眉苦思:“難道就沒有萬全之法嗎?”


    門口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打斷了唐煜的沉思。


    房門“咚咚”輕響兩聲,安爾雅好聽地聲音傳進來:“雄主,您睡了嗎?”


    雌蟲的語氣中覺帶著不自覺地小心翼翼,若是唐煜已經睡下,是絕對聽不到的。


    “還沒睡。”唐煜暫時將苦惱拋諸腦後,掀開被子下床,踩著拖鞋過去打開房門,“安爾雅找我?”


    雌蟲穿了一身深色的薄料睡衣,紅著臉站在門口,耳聞雄蟲問話,難為情地將視線瞥向別處:“雄主,外麵打雷了,我害怕。”


    主星a區在五分鍾前降雨,並伴有雷暴天氣,但安爾雅的別墅莊園建材隔音,拉上厚重的窗簾,根本察覺不到天氣變化。


    “啊?”唐煜眨眨眼睛,慢半拍意識到安爾雅這是請君入甕的意思,不禁有些猶豫。


    雖然今夜兩蟲的新婚之夜,但畢竟是首次見麵,彼此都不太了解,做那樁事容易給蟲留下輕浮的印象,而且他能看出來安爾雅對這種事有點勉強。


    “s級軍雌的耳力超常,我能聽見雷聲。”安爾雅察覺到雄蟲的退縮,一本正經找補道。


    理由如此堅定充分,唐煜無話可說,側身讓出通道:“那你進來吧。”


    安爾雅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雄蟲沒有生氣厭棄他,深吸口氣鼓足勇氣踏入房門,同時主動解開了睡衣扣子。


    唐煜不經意間迴眸,將軍雌結實漂亮的軀體收入眼底,臉上有些熱,坐在床沿向安爾雅招手。


    安爾雅順從地坐了過去。


    唐煜擁住安爾雅,仰頭在雌蟲額頭落下淺吻,並沿著鼻梁一路親吻到嘴唇,二蟲的唿吸逐漸粗重起來。


    安爾雅身體發軟,發間控製不住冒出兩隻潔白稚嫩的觸角,骨節分明的雙手輕而易舉撕掉了唐煜身上礙事的睡衣,抱在對方腰側:“…唔,雄主。”


    唐煜裸著上身,黑眸如深潭,撫著雌蟲滑軟的長發,壓著蓄勢待發的感情,最後確認了一遍:“安爾雅,你真的想好了嗎?”


    “雄主…”安爾雅紫眸氤氳著水汽,發軟的身體貼到了唐煜身上,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要命。


    唐煜猛地傾身將雌蟲按到床上,拉起被子罩住兩隻蟲,貝齒在安爾雅耳尖廝磨:“不後悔?”


    “嗯…不後悔。”


    “請雄主標記我…”


    一夜無話。


    次日,唐煜一直睡到上午十點,才麵色饜足地醒了過來。


    初次開葷,他本沒打算折騰太過,奈何雌君太迷蟲,食髓知味,忍不住多吃了幾口,導致後半程安爾雅幾乎是一直在求他歇一歇。


    那嗓音沙啞,夾雜著隱忍的悶哼,簡直令蟲欲罷不能。


    “雄主蟲!你該起床啦!雄主蟲!你該起床啦!雄蟲保護協會的貴客上門啦!”


    機械蟲嬰嬰的聲音突兀地在房間裏響起。


    正迴味得心猿意馬的唐煜嚇了一跳,翻身坐起,與那顆圓溜溜的腦袋對峙片刻:“你是怎麽進來的?”


    嬰嬰:“是雌主蟲給我開的門啦~”


    什麽?


    唐煜轉頭,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雌蟲的影子,皺著臉道:“雌君去哪兒了?”


    嬰嬰的腦袋旋轉180°,巨頭的後方突然向一側平移打開,裏麵放著豐盛的早餐:“迴雄主蟲的話,雌主蟲一早接到軍部的緊急通知,兩個小時之前已經出發去軍部了。這是雌主蟲給您準備的早餐,嬰嬰一直放在腦袋裏,還是熱的,雄主蟲現在用餐嗎?”


    唐煜不死心:“…我記得軍雌是有婚假的。”


    他和安爾雅折騰了大半宿,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按理說雌蟲應該會陷入標記後的短暫虛弱期。


    虛弱期的雌蟲激素變化極其不穩定,最是黏蟲,恨不能隨時隨地掛在雄主身上,怎麽他的雌君一大早就沒蟲了呢?!


    “是緊急通知哦~”嬰嬰見唐煜情緒不好,焦急地轉著圈圈替安爾雅解釋道,“軍令如山,雌主蟲不能拒絕,雄主蟲您不要生雌主蟲的氣好不好?”


    一隻虛弱期的雌蟲去上班,身邊沒個雄蟲被欺負了怎麽辦?


    唐煜越想越覺得不放心,拿起安爾雅備在床頭的衣服迅速穿上:“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雌主蟲說讓您先吃早餐。”嬰嬰不甘被忽略,伸出機械手攔住唐煜,一板一眼執著道,“吃完了早餐,您還得去招待雄蟲保護協會的貴客。”


    聽到是雌君的囑咐,唐煜躁動的情緒緩和了些,把手伸進嬰嬰腦殼裏拿了一盤點心:“我邊吃邊見客蟲。”


    他剛剛登記結婚,雄蟲保護協會就親自登門,唐煜有理由懷疑這群蟲不懷好意,還是盡早打發了他們,好去軍部找他的親親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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