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休息室,因落地窗破碎,外麵凜冽的寒風,從破了的大缺口,唿嘯而進。


    裹著風雪的風,令沒有暖氣供應的休息室,溫度又降了好幾度,冷的讓人發抖。


    厲蒼塵自身就是修仙者,本就不懼嚴寒酷暑,外加覺醒強大異能,對此毫不在意。


    但他的小王妃現在還是凡人之軀,很容易著涼感冒,他便用銀光一直護著她,為她遮擋風霜,不讓她被風寒侵襲。


    渾然不覺的喬安染,對此一無所知。


    她聽到那盆體積高大的綠植是變異植物,本能對它產生一種恐懼感,下意識蜷縮在他懷裏。


    如蔥白般纖嫩的指尖,緊緊揪著他胸前的衣襟,貼在他耳邊的小嘴,微微顫栗,發出恍若無聲的細喃之音。


    “塵塵,我想離開這裏。”


    聲音雖小,話語裏隱藏的害怕卻很明顯,讓人難以忽視。


    厲蒼塵感應到懷裏小人兒的膽顫,眉眼冷了幾分,如寒潭般冰冷的目光,掃過落地窗那株在寒風中哆嗦著枝葉的鳳尾竹。


    它仿佛也知道現在處境很危險,愣是把想從花盆裏伸出去的根,悄然無息地縮迴去,不敢發出絲毫聲響,充當臨時表演者,裝死。


    對於剛被它用枝葉戳破的滿地碎玻璃,它視而不見,盡力將變得比石頭還硬的葉子,收攏,包住樹杆


    它現在隻希望那位身上散發著強盛氣息的仙人,能大發慈悲放過它。


    剛完成變異的它,可什麽壞事都還沒做過。


    溫度急降的室內,風聲越來越大。


    厲蒼塵斂去眸底冷色,低頭吻了吻懷中人兒那飄著馨香的發絲,一邊用手輕拍她後背,一邊柔聲安撫。


    “嗯,好,小九兒,我們現在就離開。”


    他隨即橫抱著她站起來,把沙發收迴空間,就轉身邁步離去。


    本以為逃過一劫的變異鳳尾竹,剛擬人化地鬆散開枝葉,準備逃離出這個危險的地方。


    下一秒,從花盆泥土探出去的粗壯根部,就像被什麽電到了一樣,劇烈顫動起來,枝葉無火自燃,瞬間燃起熊熊烈火。


    它受到驚嚇的表現,就仿如人般,整棵樹從花盆蹦躂出來,一舉從破碎的大缺口,躍出窗外的雪地,在上麵打滾,試圖將火熄滅。


    如果它能發出聲音,此時必定是驚恐萬分、撕心裂肺地哭喊。


    綠油油的枝葉,在大火的炙烤下,還未過十秒,就被燒焦,發出腥臭異味,惡臭難聞。


    燃燒著鳳尾竹的烈火,仿似三昧真火,不僅未被冰雪熄滅,反而越燒越旺,直至將它燒成灰燼,才逐漸消失在天地間。


    天上飄落的大雪,很快便將這一切掩蓋。


    在昏暗的走廊,厲蒼塵抱著他懷裏瑟瑟發抖的小王妃,邁步走向大廳。


    他眼眸深處一片冰冷,待用精神係異能查看到鳳尾竹已灰飛煙滅,心頭突湧而起的暴戾,才稍降些許。


    嚇到他的小九兒,焉能活過今夜!


    喬安染見終於離開了那個有變異植物的休息室,不由悄悄探頭,從他肩膀,朝一片漆黑的迴廊望去。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還有什麽東西在靠近,伺機待發,讓她的心忐忑不安。


    她隨即附唇到她新婚老公耳邊,用隻有他能聽見的氣音,說:“塵塵,我感覺還有東西在盯著我們。”


    厲蒼塵腳步未停,唇瓣微抿,抱著她直接走出酒店,“是千年榕樹,正向酒店走來。”


    “!”


    千年榕樹?走來?


    喬安染聽到這兩個關鍵詞,眸子的訝異之色,極為明顯。


    樹竟然都進化的這麽高級了?


    會像人一樣走路了?


    一千年的樹齡,這一聽就是戰鬥力很強的那種成精大樹,說不定還有血盆大口。


    聯想到大樹擁有進食的大嘴,她的腦袋不禁微微刺痛起來,就像曾經親眼目睹過類似的一幕。


    但那痛並不是很明顯,兩秒後就自主恢複正常。


    她隨之將頭枕在厲蒼塵頸窩,乖順地任由他帶她離開。


    那種對他極其依賴的感覺,仿似天生而來,很難用言語去描述,就是會下意識什麽都丟給他,仰賴他去完成。


    她本想深究這是什麽原因,但一想,頭就會起排斥反應,用疼痛來製止她尋找迴憶。


    既如此,她也隻能作罷。


    厲蒼塵剛抱著她走出酒店大門,保鏢隊長王偉就快速迎上前,微彎著腰,走在右手邊,一邊走,一邊恭敬地匯報剛探查到的最新情況。


    “厲先生,剛發現五十公裏外,有一棵高約五百米的榕樹,向我們這個方位跑來,還有二十分鍾到達。”


    被吩咐去準備開船事宜的助理錢飛,也在此時前來請示,“厲先生,船已備好,可隨時出發。”


    厲蒼塵眸光如霜,隻冷冷地釋放出四個字:“即刻登船。”


    喬飛和王偉見他們總裁已做出決定,異口同聲應道:


    “是。”


    “是。”


    他們不再耽擱,馬上輕裝上陣,讓所有人立即撤離這座陷入危險境地的小城。


    雪花飛舞的夜晚,意外總是接踵而至。


    就在他們走到海灘,將車輛收進空間,即將上船之時,數道強烈的車燈從不遠處,直射而來。


    那超速飆車的行為,仿似不要命般,全速前進,就像離弦之箭,速度飛快。


    喬安染聽到那開在雪地上的轟鳴車聲,不免好奇地循聲望去。


    是三輛黑色越野車,上麵布滿鮮紅色的血液冰塊。


    因距離越來越近,即使是在夜色及飄落下來的雪花遮擋下,碾壓在車輪下的殘肢碎骸,仍讓眾人瞧了個一清二楚。


    第一輛越野車的車頭,還掛著一個被冰雪凍住的人頭。


    雙目睜得很大,就算覆滿結成冰的鮮血,還能清晰瞧見裏麵的恐懼,可見他當時內心有多恐慌。


    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死死瞪著前方,在這漆黑夜色,極為瘮人。


    喬安染驀然望見這一幕,大驚失色,小臉立即埋進厲蒼塵頸窩,雙肩還因驚嚇而微微顫抖。


    隱藏在鬥篷下的小手,攥緊他胸前的衣襟,因太用力,白嫩手背的毛細血管很是明顯。


    水靈動人的眸子,盛滿驚愕,她竟然透過那顆頭的眼睛,瞧見他死前的慘狀。


    那顆頭的主人是被千年大榕樹攔腰咬死,脖子以下的位置皆進了老榕樹的血盆大口。


    那人被咬斷身體的那一刻,意識極為清醒,這說明他是直麵目睹自己的身體被老榕樹生啃。


    當那被咬的鮮血淋漓的五髒六腑,出現在喬安染腦海時,她頓時鬆開攥著厲蒼塵衣袍的小手,捂上一片眩暈的腦袋。


    重生前在瀘市安家瞧見異變大榕樹生吃活人的那一幕,也在此時交織在她大腦中。


    兩者相結合,讓她分不清現實與虛幻,腦海隻餘一片血色。


    她捂住頭,緊閉眼睛,皺起眉心,小嘴微開,“不…不…不要…”


    輕若無聲的話語裏溢滿惶恐不安,還有令人心疼的懼意。


    雙手緊抱著她的厲蒼塵,深幽雙眸蘊上比寒冰臘月還冷的眸色。


    見她這副模樣,馬上意識到她一定是想起了不好的經曆,隨即抱著他的小王妃,頭也不迴地大跨步登上從空間拿出來的豪華巨輪。


    錢飛、王偉與王策見狀,不敢有絲毫拖拉,馬上讓保鏢收隊,開船。


    以厲蒼塵為首的一行人,剛登上巨輪,駛離海岸,三輛越野車就緊隨而至,停靠在沙灘。


    隻剩十人的小隊伍,保鏢們快速解開安全帶,下車,圍成一個圈,護著其中一個金發男子。


    “少爺,我們必須要走水路,離開這裏。”


    金發男子臉色極其難看,望了望衣衫襤褸的九個保鏢,雙手緊握成拳頭,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憤怒之色。


    本來五十人的保鏢隊伍,竟隻剩十人,傷亡慘重。


    若不是因為喬心心說知道安染的下落,威脅他一定要保護好她,才能告訴他,安染在哪。


    也不會因為保護喬心心那女人,折損這麽多人,犧牲數十個保鏢。


    現在還被她給溜了!


    “砰——”


    金發男子攥緊拳頭,狠狠砸向車頂。


    在末世尋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


    安染是他從小就認定的小妻子,也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


    十年前,他的太爺爺本有意要給他和安染訂娃娃親,讓他與她結成連理。


    他聽到這個消息時,歡天喜地,但開心不過一個晚上,第二天就招到喬媽媽強烈的阻止,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可他一直沒放棄,日思夜想都想和她在一起。


    隻是喬媽媽管的極嚴,從不讓她和他說話,更不會讓他與她單獨相處。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安染自小讀的是女子學校的緣故,對異性的感觀很淡。


    小臉常年冰冷,從未對他笑過,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但他還是很喜歡很喜歡她。


    出國多年,始終想著她,幻想她長大後的樣子。


    如今末世到來,他該去哪裏尋找他惦念了這麽多年的女孩?


    他定睛一想,安染的外公外婆是瀘市人,她會不會迴了瀘市?


    他隨即下令,“出發去瀘市。”


    在歐家待了十年的保鏢隊長盛均,聽到歐家這位天之驕子還想著去找喬家那不知生死的大小姐,不免有點著急。


    “少爺,老爺讓我們立即趕去京市。”


    歐文並未聽保鏢盛均之言,讓另一個擁有空間的保鏢取船出來,就率先往前走。


    “找到安染,我自然會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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