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目以待。”


    撂下這句話後,顧禦城頭也不迴地離開了探監室。


    然後心事重重地走出了監獄,一抬頭恰好看到夕陽西下,一抹殘紅橫在天際,美得讓人心碎。


    不知道這樣的美景他們還能肆無忌憚地看多久,一旦迫不得已地撤退到堡壘中,這看似普通不過的事情恐怕就成了奢望了。


    手機突然響了,一看是楊眉打來的,急忙接通了。


    “喂,兒子,怎麽迴事?大家都到了,就差你和薑央了,你們在磨蹭啥呢?”


    “什麽?薑央還沒到?”


    顧禦城的眉峰微微蹙了起來,就知道她不會乖乖地聽話去買禮物。


    “對呀,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打她手機也不接,這丫頭忙啥呢?”


    “她能忙啥?玩得忘乎所以了吧。”


    他揉著眉心,耐心地給母親解釋,讓她別擔心,內心卻想,如果薑央真的像普通女孩那樣除了買買買就是做美容,他也能省下不少心。


    可是她偏偏不走正常女孩的路,皮膚不護理也就罷了,畢竟她天生麗質無需護理,可是連衣服都懶得買,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同樣款式的衣服,隻要她看中了,就會一口氣買好幾身,有的顏色不一樣倒還好,偏偏很多連顏色都一樣,弄得顧寧朝他抱怨,不給薑央零花錢,讓她天天穿一件衣服。


    她所有的心思都用來琢磨一些精靈古怪的事,甚至給他惹麻煩。


    看來她實在是太清閑了,得抓緊讓她當上母親才能拴住她的腿。


    一邊想著,他又撥通了她的電話,結果還是無人接通,他心裏一沉,不會出事了吧?


    來不及細想了,他駕駛著賓利一路狂飆來到他們分開的路口,花了一些錢,讓附近安裝了監控的業主調出視頻查看。


    結果發現她買了一束花後打了一輛車往清河山公墓方向去了。


    他這才記起來,華強就葬在那裏,原來今日她要探望的人是華強而非白沐澤。


    是他太敏感了,潛意識裏總是防患白沐澤卻忘了還有一個死人也會分走薑央的部分精力和時間。


    他略微鬆了一口氣,駕車去了清河山公墓。


    很快便來到華強的墓地,愕然發現薑央倚在墓碑上蜷縮著身體睡得沉沉的,臉上似乎還有未幹的淚痕,頭發淩亂地貼在臉上,像一個落難公主。


    刹那間,方才因為和她失聯引起的淺淺怒意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比擬的心疼。


    對華強他同樣心存感激和歉意,當年如果不是他護著薑央,他早就失去了她,可是他醒來後知道華強葬在這裏,竟然一次都沒來看他。


    他低下頭,躲著墓碑沉默了片刻,然後脫下上衣蓋在她身上,緩緩蹲下身子,輕輕地把她臉上的碎發給撥弄開,最後又輕柔地抱起她朝車上走去。


    “華強,對不起……”


    睡夢中的女孩並沒察覺到自己被人抱起來了,不但沒驚醒還發出了夢囈。


    低頭看著她,顧禦城眸底漾開了柔和的色澤,很想進入她的夢境,那是一個怎樣的夢啊?竟然讓她失去了素日的警惕,甘願沉溺其中不肯醒來。


    薑央的確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夢裏她看到華強姍姍走來,來到她身邊抱起她,笑容陽光燦爛。


    他用很溫柔的嗓音對她說:“央央,別自責了,我不在乎那些狗屁真相了,隻要你繼續沒心沒肺地幸福下去,我比什麽都高興……走,我們去飆車……”


    接著她就真的體驗到久違的車速,哇,好酷,嗯?不對呀,這車的氣味有點熟悉啊,好像那個老男人的香水味。


    驀然驚醒,她睜大了桃花眼看著正在開車的顧禦城,然後四處打量了一番,果然在他的車裏。


    瞥了一眼車外剛剛降臨的夜幕,她立刻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什麽,急忙小心翼翼地查看他的臉色,發現他的神色淡了許多。


    果然有點生氣,怪不得一向沉穩的人也開始飆車。


    “呃,我……”


    理虧的人本想道歉,但是話到嘴邊了又覺得道歉的話太虛太蒼白,幹脆反其道行之。


    下一刻,她突然指著他大聲道:“喂,你這人很沒良心啊,人家華強為了救你媳婦死了,你不來道謝感恩也就罷了,我替你來了,你還生氣擺臉子給我看。”


    “擺臉子,我有嗎?”他的鳳眸微揚,有點服了她。


    “沒有嗎?那你幹嘛飆車?還不是為了泄憤?”


    “拜托,你公公的生日party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婆婆已經催了好幾次,你忙著做夢不買禮物也就罷了,還不允許我加速開車趕迴去嗎?”


    他一本正經地說著冷笑話,腳下卻猛踩油門,把薑央一下摔到靠背上。


    “喂,你……好吧,飆車是吧?你下車,我來開,保證讓你爽不停。”


    顧禦城不出聲繼續開車。


    “喂,你不相信我的實力嗎?醫院大戰那晚我奪了白沐澤的車,從郊區穿越鬧區再到醫院,用了不到二十分鍾。”


    “那晚下大雨,路上沒幾輛車,算你幸運。”


    “那也說明我是實力派。”


    “以後不許你飆車。”


    “哼,你住海邊嗎?管得好寬啊。”說完後她才意識到,他的確住在海邊,急忙改口道:“我媽都不管我,你憑啥管我?”


    “你媽不是不管是沒有機會管你。”


    “那倒也是,把我丟到孤兒院可不就是沒機會管我嗎?”


    顧禦城扭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情緒突然間低落了,更加篤定了要幫助她找到親生父母的決心。


    “我是你老公,我不管你誰管你?”


    “管好你自己,不要總是一副理所當然大家都得聽你的樣子,你以為你是地球主宰啊?”


    “地球主宰?”


    聽薑央提起這個名稱,顧禦城的心突然莫名一動,有種異樣的感覺。


    兩個人一路鬥著嘴,顧禦城從牢房裏帶出的鬱悶不知不覺間消弭了,薑央的情緒也逐漸恢複如常了。


    很快便來到了半山別墅,看到親朋好友都到齊了,就連遠在青城的喬宇也帶著南嘉來了,薑央頓時覺得很不好意思。


    薑央來到顧宏遠身邊歉意地笑道:“爸,不好意思,我把您的禮物給忘了。”


    顧宏遠剛想說沒關係,就聽到她眉飛色舞道:“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給您做一個拿手菜彌補您,好不好?”


    “噗”顧宏遠嘴裏的茶突然噴了出去,他急忙站起來連連擺手道:“不必,不必,你的心意我領了,廚房做了很多好吃的,以後再說吧哈。”


    說完他迫不及待地招唿楊眉:“老婆,舞會開始了,來,咱們來跳第一支舞,給年輕人帶個頭。”


    然後拉著楊眉的手進了舞池。


    “呃,這……我做的西紅柿炒蛋味道不好嗎?”


    眼看著顧宏遠像躲避蛇蠍一樣逃走了,薑央有點鬱悶,“唉,知音太少了,無人欣賞我的手藝。”


    一邊的顧寧噗嗤一聲笑起來,挽著梁桐的胳膊來到薑央麵前笑著說:“薑央,人家西紅柿是紅色兼黃白色,你那個硬生生多出了一種黑色,還抱怨知音少,你以為人家都像你那樣重口味啊。”


    經曆了白日的事情,她和梁桐的感情突飛猛進,已經通知了父母,讓他們著手準備她的婚禮。


    聽到霏霏是梁桐的孩子的時候,楊眉差點樂暈了,顧宏遠也鬆了一口氣,兩個人喜滋滋地開始商討他們的婚禮。


    “重嗎?”


    薑央反問顧寧。


    “不重,不重,以後你勤做點給他吃。”顧寧說著指著來到薑央身後的顧禦城。


    “走,跳舞去。”顧禦城不知道這邊的插曲,他過來就是為了帶薑央去跳舞的。


    “可是她還沒換衣服。”顧寧看著薑央身上的休閑裝,替她尷尬。


    “嗬嗬,姐,聽沒聽過一句話,‘你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了’,走,老公,咱們跳舞去。”


    說完攬著顧禦城眉眼彎彎地笑著,就想滑入舞池。


    “拜托,顧太太,你還是先換上這身行頭再跳吧,就知道你缺根筋,幸好給你帶來了,禦城,你也是,你老婆的大條你沒點數嗎?也不提前準備著。”


    “不過是一次家庭聚餐,隨便一點沒什麽。”顧禦城打算繼續袒護薑央。


    “喂,你被她傳染了‘大條’病嗎?越來越不像你了。”


    顧寧一邊數落著顧禦城拎過來幾個袋子遞給薑央,“走,上樓,我幫你打扮一下保證讓你搶了那對老夫老妻的風頭。”


    說完不容分說地拉著薑央去了二樓,顧禦城微微一笑,坐到沙發上耐心等待。


    喬宇見顧禦城落單了就讓南嘉去找女人談心,他則來到顧禦城的身邊。


    “那幾件寶貝我托人給你拍迴來了,已經在來的路上,到時候讓康碩直接給送到湖畔別墅,三件花了將近兩個億,這次就不加你一成了,因為他們都說你是冤大頭,花那麽多錢拍了兩塊石頭和一把看不出年代的破弓箭。”


    表麵看上去盤古斧也是石頭做的,難怪人們會如此說。


    “在商言商,該你的一分不少,迴頭我就轉你賬上,至於我是不是冤大頭,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好,你有錢,你任性。對了,病毒一旦爆發,大環境下,集團的生意肯定受影響,我看不如拋售一部分股票換取黃金儲備比較安全。”


    喬宇換了一個話題。


    “不必拋售股票,以免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趁火打劫,不過可以壓縮集團業務,開源節流,省下的錢等將來情況好轉低價收購其他公司的股票。”


    “嗯,的確是個好主意,疫情如果持續太久,市場經濟肯定受到重創,到時候各家公司都是苟延殘喘,實力不濟的率先破產,正是那些有實力的集團擴張的好機會……”


    兩個人正在商談著,現場卻突然出現了一陣寧靜,二人相視一眼抬頭去看,卻發現眾人的眼睛都盯著二樓的樓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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