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央剛掛了電話,顧禦城就開口了,方才她的一番話他聽明白了大半,很清楚薑央明天迴去的結果很可能會帶迴來一個大活人,為了避免麻煩他決定跟著去“把關”。


    “呃?隨便你。”


    薑央漫不經心地說完,突然記起什麽,眼睛頓時變得明亮起來,閃爍著星辰的光芒。


    “喂,禦城,我大腦中突然勾勒出一幅宏偉藍圖,想不想聽聽?”


    顧禦城斜了她一眼,每逢有正事求他,她總是一本正經地喊他的名字,“說吧,想幹什麽?”


    “我想接下孤兒院,讓楊媽媽享受退休的生活。”


    “為什麽?”


    “我不想再看到楊媽媽用一腔愛心教育出一批又一批的‘白眼狼’。”


    “好,寫個計劃書給我,然後我讓財務撥款。”


    “不,我不是要你撥款,我有錢就是想讓你支持我罷了。”


    “既然某些人覺得我顧氏那座小廟容不下她,想走就走吧。”


    “哦,大叔真民主,來,親一個。”


    說完就撅起嘴作勢要親上去,心裏卻覺得他一定會一本正經地躲開然後說:“開車呢,小心點。”


    可是某些人聲色不變,身體也不動,感情在等著她呢。


    敵不動,她隻好動了,沒辦法隻好湊上去使勁親了一口,恨不得啃下一塊肉來的感覺。


    親完後她就轉過身去,絲毫沒注意到顧禦城微微勾起的嘴角。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又說:“前邊路口把我放下。”


    “前邊路口你下車,我有點事。”


    兩個人同時開口,然後彼此看了一眼,又同時開口。


    “你幹嘛?”


    “你去哪?”


    “我去見個朋友。”這一次兩個人異口同聲地“撞詞”了。


    然後,“見誰?”


    兩個人又一次“撞詞”後彼此對視著,雙方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探究。


    “我去探監白沐澤,你呢?”


    顧禦城問完後,狀似不經意地看著她,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薑央:“……”


    “不許去,迴家。”


    薑央驟然扭頭去看他,“可是我欠他一頓飯,就算他被抓了,我總該帶點好吃的去看望他一次吧?”


    “他在監獄裏過得很好,不稀罕你那點零食,趕緊迴家,再說,你已經知道‘時空膠囊’和他vk幕後老板的事情,難道不恨他嗎?”


    關於白沐澤的身份,他已經告訴她了,沒想到她依然想去探望白沐澤。


    “所以,我才要去‘探望’他啊,我想親耳聽到他的解釋。”


    顧禦城告訴她關於白沐澤身份的時候,她愣了半晌,心裏覺得無比失望和氣憤。


    沒想到白沐澤果然和綠源基地有關聯,居然如此,那個從背後襲擊她導致孩子畸形的人會不會也和他有脫不了的關係?


    畢竟時間太湊巧了。


    就算白沐澤對她很好,就算她還沒找到確切的證據,她對白沐澤的印象也已經沒有幾分好感了,剩下的一點點不過是隱藏在骨子深處那種奇怪地感覺。


    那種每次見他都忍不住惋惜和心痛的莫名其妙的感覺。


    但是顧禦城的話未免太霸道專橫了,她心不服口不服。


    “喂,顧禦城你很不講理哎,霸道總裁嗎?我可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女孩,絕對不會乖乖聽話的……”


    “知道你不乖,所以交給你一個任務,今天是咱爸的生日,晚上我們要去參加家庭party,你打算空著手去嗎?”


    “當然不可能”薑央脫口而出,“不過……”緊接著她狡黠一笑道:“今日雖然不能去,但是我有的是時間……”


    話鋒一轉又突然問他:“你去探監白沐澤有何企圖?說!”


    然後用手當槍指著他繼續道:“別告訴我,你想他了,想去看望他。”


    “不可以嗎?我們可是發小。”


    “哼,你們小時候怎樣我不清楚,但是現在嘛?恐怕恨不得彼此弄死對方,是吧?”


    她又不傻,兩個男人之間的鬥爭她一清二楚,她夾在中間有種坐山觀虎鬥的感覺。


    “我去……”


    “別說,我替你分析一下,你想問他關於病毒的事情,對嗎?”


    顧禦城的神色微微一動,她沒恢複記憶,並不知道他和白沐澤之間前世的糾纏,更不知道上古那次瘟疫的真相,僅憑今日喬宇一個電話就能猜出他去見白沐澤的目的,莫非她知道了什麽?


    他可不想她恢複記憶。


    看到他探究的眸光,薑央噗嗤一聲笑起來,“衣服的事情我早就聽顧寧說了,既然他知道用衣服來避難很可能也有針對病毒的解藥,所以我就試著蒙了一下,沒想到蒙對了。”


    看著她得意的小樣,顧禦城沒打擊她,實際上她蒙得並不全對,白沐澤很可能沒有解藥,否則他就不會躲在監獄裏不肯出來了。


    他已經查出來了,那個舉報白氏偷稅漏稅的人就是白沐澤的人,他知道病毒馬上就要爆發了,躲在堡壘一般的監獄裏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分別的路口很快就到了,薑央下了車目送著顧禦城駕車去了監獄的方向得意地一笑。


    “哼,不就是一件禮物嗎?用得著一下午的時間嗎?”


    說完後,她盯著不遠處那座小山,那是本市的公墓——清河山墓園。


    華強就埋在那裏。


    顧禦城猜錯了,其實她要去探望的人不是白沐澤而是華強。


    買了一束花後她便搭了出租車去了清河山。


    漫步在墓園的石子路上,薑央的腳步異常沉重,心情也很低落,一陣凜冽的秋風吹過,帶來了一股寒意,已經是深秋季節了。


    墓道上飄落了幾片落葉,就像人終究都要落葉歸根一樣。


    眨眼間華強走了快三年了,可是薑央卻總覺得他還在她身邊,沒心沒肺地笑,逗她玩。


    他走後,她再也沒去賽過車,首先因為事情太多沒時間,其次就是不敢去,因為隻要一提到賽車,她的眼前就會浮現出華強那地主家傻兒子似的笑臉。


    以及他慘死的樣子。


    驀然迴首,她愕然地發現,華強帶給她很多快樂,和他在一起,她總是笑聲朗朗情不自禁地放飛自我。


    如果他早一步出現,如果沒有顧禦城,或許她會愛上他。


    可是世上沒有如果,顧禦城先他一步出現了。


    和顧禦城在一起,沒有和華強在一起時的那種總想放飛自我的感覺,但是她陶醉於顧禦城的成熟沉穩和內斂睿智又清雅矜貴的樣子。


    和他相比,華強就像一個鄰家的陽光大男孩,像哥哥又像玩伴,兩人的感情像親情似友情。


    華強的墓地到了,薑央放下鮮花,掏出潔白的手絹,把墓碑擦拭幹淨,上邊華強那張笑臉笑得更燦爛了。


    她緩緩地蹲下想了想幹脆坐到地上去,靠著墓碑,淚水緩緩流了下來。


    “哥,好長時間沒來看你了,想我了嗎?可是我無時無刻不想你,你真壞,走就走吧,卻把我很多快樂和熱情也給帶走了……”


    聲音哽咽了說不出話來,隻能默默流淚,過了一會兒,她的情緒略微平複了一點又說道:“對不起,你都走了三年了,我還沒把當年的真相帶給你,不過你放心……”


    ……


    清河山偏北方向幾十公裏處,有一座大山,大山深處一座監獄臨著懸崖而建,去監獄除了一條公路外再無道路。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此時監獄的會見室裏,顧禦城和白沐澤每人一個話筒隔著玻璃牆彼此對視著。


    白沐澤的神情依然溫文爾雅,發絲整潔,沒穿囚服,一身白色的西裝仿佛剛剛熨燙過一樣毫無褶皺。


    這說明他的心情很不錯,同時也印證了顧禦城猜測,他在這裏不是避難就是有所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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