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這米糕哪來的?”


    這個家裏四處漏風,屋頂全是蜘蛛網和破爛的小口子,更別說有什麽值錢物件了,窮成這樣還能吃米糕?


    錢哪來的?


    “奶奶讓娘用新米給我做的,還有好幾塊呢,不給你吃!這是我的!敢偷吃我打死你!”


    萬寶不過五歲,說話卻格外的狠惡。


    看來平常被慣得不行。


    官差臉色微冷,轉身離開。


    “報告老大,什麽都沒搜出來!”


    聽到此話孫多苗一家剛想揚起嘴角。


    就被接下來的話嚇得渾身發抖。


    “可我們出來時看到這老婦的小孫子,手裏拿著一塊腦袋般大的米糕在吃,聽他說法,家裏還有不少,我覺得有些可疑。”


    要知道這裏的米糕都是用精米做的。


    把大米用石磨碾成粉,再把煮好的米飯加入紅糖捶打成糕狀放到碗裏。


    將米粉篩到米糕上,成包裹狀一同擱在鍋裏蒸熟,外軟內糯。


    一塊就能讓成人吃個五分飽。


    自然用的米也極其多,加上昂貴的紅糖。


    不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


    哪怕就是他們家,也隻有在特定的節日,才會做上幾塊,一家十幾口分著吃。


    這孫氏的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還能吃得起米糕?讓一個人屁大點的小孩獨吃一塊,說明什麽?


    說明他們家就不缺糧食。


    那多出來的糧食哪來的呢?


    話音剛落,不光是左利,看熱鬧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心裏都有數了。


    隻是沒人說出來。


    “你是自己老實交代,還是我們繼續搜?我話說在前頭,你主動交代,便從輕處罰,要是讓我搜出來,嗬嗬。”


    左利的聲音猶如可怖的黑無常。


    不同的區別就是一個為陽間幹活,一個為陰間。


    “沒,沒有,絕對沒有,米糕不過就是我們家剛秋收,想著孩子饞得很,就狠下心從自家口糧裏掏了一些出來做的。”


    孫多苗的聲音嘶啞中還帶著恐懼。


    像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被發現了一樣,見慣了犯人的左利心下了然。


    “嗯,左二看著她們,剩下的跟我進去搜查。”


    老大出馬,一個頂倆。


    顏夏也跟著湊熱鬧去了。


    她們先來到雜物房,這裏堆滿了柴火,還有一袋苦葉草,已經幹枯了,大概是之前挖來忘記吃的。


    左利四處敲敲打打,又摸了摸牆壁的凹凸。


    沒有異常。


    接著就去了廚房、茅房、以及每個房屋,全都沒發現。


    現在隻剩院子和孫多苗的房間了。


    “你們去查院子有沒有地窖和暗洞。”


    左利吩咐完抬腳踏進孫多苗的屋裏,房間不大,泥巴地和發了黴的木梁,以及掉渣的牆壁讓人生理不適。


    家具隻有一個三條腿的櫃子和一張床再無其他。


    左利打開晃悠悠的櫃子,裏麵都是些衣物,掀開能看到一個荷包,顏色發黑,估計就沒洗過。


    裏麵有一兩銀子外加400多文。


    他把荷包丟迴櫃子裏,接著摸向牆壁以及踩踏地麵。


    一切正常。


    左利蹲下身子,探了探床底。


    空無一物,隻是他剛準備站起身的時候,發現床底的泥巴有些怪異,竟然格外鬆散,就像被人挖出來又重新鋪上去一樣。


    他推開木床,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重。


    隨之陽光的照射下,床底的地麵顯現在人前。


    左利踢開泥土,一塊不到一米大的木板暴露出來。


    打開後底下正是地窖。


    估計是剛挖的。


    裏麵格外潮濕。


    左利招唿兩名手下把麻袋掏出來,他又到院子裏搜查了。


    還好,院子很正常。


    五袋稻子堆在孫多苗家門口。


    眾人唏噓不已。


    “謔,還真有糧食啊,膽子真是大,五百斤稻子都敢偷,以後可得離她家所有人遠些,免得家裏東西都被他們偷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長輩都是個心術不正的,養出的孩子能是什麽好東西。”


    “呸!這孫氏的小孫子平日慣愛欺負人,我家小孫女被他拿石頭砸了好幾次,這個小畜生,原來家風在這啊,怪不得呢,歹竹出不了好筍,從老到小都是壞種!”


    “剛剛還被她裝可憐的模樣騙了,真是貪得無厭啊,瞧瞧李管事,兩家的條件之前都差不多,現在可就不一樣咯,所以啊,做人要腳踏實地,別動不動就想著占便宜,這下好咯,便宜沒占到,占進大牢裏了。”


    “.........”


    孫多苗被村民罵的臉色青一塊紅一塊的。


    她一雙老手抖得不行。


    “官差老爺啊,都是誤會,誤會,家裏雜物房裝不下了,所以才把這糧食放到我屋裏去,可能我記錯了,畝產確實有500吧,都是誤會啊,我也不知情,最近家裏太忙,我都糊塗了。”


    顏夏嗬嗬一笑。


    這是想裝傻蒙混過去?


    沒門!


    “左衙差,如果殺了人再說句對不起有用嗎?盜竊者偷錢被抓,卻說他是鬧著玩又可信嗎?犯罪就是犯罪,事實勝於雄辯,我顏夏從不誣賴一個沒罪之人,證據在此,還請左衙差將此人捉拿嚴加審問!”


    左利點了點頭。


    “把孫氏帶走。”


    此話一出。


    孫多苗癱軟在地,當場不省人事了。


    左利也不慣著她,拔出大刀架在她脖子上。


    天氣微涼,冰冷的大刀一碰到她脖子,渾身就開始發冷了。


    也不知道是被冰的還是嚇得。


    孫多苗瞬間醒來。


    也不裝暈了。


    顏夏把屬於自己的稻子放到牛車上,又跟李長濤簽了約後帶著兒子迴去了。


    同官差們一道。


    此時暫時拉下帷幕。


    迴到鋪子裏的顏夏看著後院堆滿的麻袋有些發愁。


    100畝地總共收到140袋稻子。


    兩個空房間已經裝滿了。


    院子也都無地下腳。


    而且稻子還要脫殼,又是一件頭疼事。


    這裏的脫殼方式有兩種,一種是類似於石磨的工具,比較省事,可一村隻有那一兩個,得排隊使用,還有種方式就是用石臼舂。


    這種是力氣活,而且耗時太久。


    總歸不是易事啊。


    顏夏放棄了把稻子全部帶迴家的打算,她聯係了相熟的糧鋪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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