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也並不知道那件事是什麽?”


    “嗯,我和阿傑都不知道。”


    就算和顧之宴一起長大,他們兩人也並不清楚顧之宴這件事情的起因。


    事情發生後,三人才一起出的國。


    這麽多年,也從來沒有人敢開口問過顧之宴,就算給他治病的時候,哪怕是一次。


    “宴哥哥見過。”


    “什麽?”


    就算與薑茶談話,付文博的目光經過剛才,已經開始下意識的看向別處,而不往她跟前的畫布上落。


    其實,這是人的一種無意識的體現。


    就像是在遇到危險的那一刻,身體做出的本能反應一樣。


    “你說什麽?”薑茶言語中充滿了鄙視。


    “怎麽會?”付文博似是不可思議,又覺得好像確實如此。


    當年,顧之宴年齡確實太小。


    如果是現在,就薑茶眼下畫的這幅畫,就算身為醫生的他看了有情緒上的波動,他也不會有。


    “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


    “其實,我的導師,在這麽多年的研究中,也有這方麵的猜測。”


    世界上,見過的,沒見過的病情太過繁複多樣。


    就算是同樣的答案,也能有千千萬萬個不同的解題過程。


    特別是關於心理疾病的治療,更是特殊。


    稍有不慎,病人的病情不但不能好轉,還有可能更加嚴重。


    有些人甚至在治療的過程中,無意識的催發出自己的另外一個人格,用來保護自己。


    付文博迴國後,一直在朝著這種無限接近的可能來做研究。


    “看來,那個老頭,倒是難得的聰明人。”


    一個享譽國際的教授,如果在這麽多年來,真的一點兒收獲也沒有,恐怕是個人都要懷疑他的證是不是買來的。


    以付文博的身家水平,怎麽可能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他又怎麽會對這行業的人員有著那麽大的影響力。


    “隻是......”


    “隻是,這麽多年,他也隻是擦個邊,醫術實在也不怎麽樣。”付文博替薑茶把話說完。


    “看你說的,他可是你老師,你這麽不尊師重道的嗎?”


    “在你看來,尊你不就夠了。”


    “沒想到,我們的斯文敗類說起大實話來,還挺動聽,不愧是我的好學生。”


    敢要他這樣的學生,也不怕自己哪一天就欺師滅祖了。


    “放心,在你隻是生出這個心思之前,我就先把你弄死。”


    付文博:“......”


    像是知道付文博心裏在想什麽,薑茶挑眉:“師徒一場,會讓你選一種自己喜歡的死法。”


    “那,謝謝?”


    “言語太過蒼白,不能表現出你的感謝之情,我建議你下次來點實際性的東西。”


    給你一巴掌,你要不要?


    “你這幅畫,要給阿宴看嗎?”


    “你身為醫生,之前還一直照顧他,你覺得呢?”


    薑茶畫畫的速度很快,整張畫布幾乎都被顏料填滿了。


    一點兒都沒有那種畫畫的專注和細致描繪的手法,完全就像是在給牆刷漆一樣,亂七八糟。


    要不是半中間付文博瞅了那麽一眼,真以為她在胡亂塗鴉。


    “以醫生的角度,不會,以你的做派,會。”


    “說的跟你多了解姐姐似的。”


    “我不了解你。”


    薑茶的為人與行事作風就像是她突然出現在他們身邊一樣,完全是個謎。


    了解最多的,就是與她朝夕相處的顧之宴。


    可付文博也敢說一句,就算是顧之宴,大概也沒有把薑茶完全摸透。


    她這個人,滿身都是謎團。


    與她相處,就好像身處於迷霧之間,每當你以為霧散人明,卻發現,那隻是你以為的而已。


    不過,話又說迴來,付文博能這麽說,是因為他們對於顧之宴一事上的擔心,都是一樣的。


    隻是,薑茶更加,甚至有點變態。


    “但在阿宴一事上,我們的目的一致。”


    “沒想到你小.嘴叭叭的,也挺能說。”


    “都是你教得好。”


    “好了,完成。”


    薑茶撂下畫筆,直起身,對著付文博道:“看你這麽會說的份上,老師獎勵你第一個看。”


    “倒也不必。”


    “就你這樣態度,還想治好我宴哥哥,做夢呢?”


    薑茶神情變得十分不滿,那雙清亮的眸子一瞬間變得冷凝起來:“你最好不是一直在敷衍我。”


    “哪能呢,您誤會了。”


    周圍的空氣好像在這一刻都凝滯了,若有似無的殺氣縈繞在四周,付文博身體霎時變得緊繃,連忙解釋:“我很榮幸,隻是一時激動,所以有些胡言亂語。”


    “是嗎?”


    “自然。”


    “那就好。”


    薑茶倏地笑了,嘴角勾出若有似無的笑意,明明看起來人畜無害,付文博卻像是從中感受到了某種危險。


    這幅畫是她畫的,不要想太多,沒問題。


    付文博站直身體,把目光完全落在畫布上。


    半晌,整個人一動不動,眸光似乎被畫作牢牢黏住,眨也不眨一下。


    ......


    “喂!文博,文博......”


    耳側傳來的聲音,好像就在跟前,又好像在很遠的地方。


    付文博一時弄不清楚。


    他隻覺得自己站在懸崖邊上,天是黑的,懸崖是黑的,到底是站在天邊,還是懸崖邊,他分不清楚。


    抬眸可以看見黑夜中掛著一輪...好似月亮的圓盤,隻是它是紅色的,紅的幾乎透不過黑夜,邊緣逐漸被黑色侵染,照不出原有的色彩與光亮。


    濃黑的懸崖下席卷而來的波濤聲音很大,不是清脆的海浪拍打礁石的響動,而是那種近乎於濃厚的悶響。


    不必俯身,波浪掀起的水珠,濺在他的鏡片上。


    抬手,輕拭。


    粘稠,暗紅,帶著腥氣。


    沒人比他更清楚,這是什麽東西。


    要有多少血才能匯聚成海呢。


    付文博蹙眉沉思。


    “文博,付文博!你醒醒......”


    那個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有些呱噪,卻不討厭。


    付文博循著聲音環顧四周。


    入目可及,還是同樣的紅與黑,兩種濃烈的顏色相互交織,充斥著他的神經。


    不同的是,原本紅色的圓月之下,好像出現了一個長方形,有點像是門的形狀。


    他並不能完全確定。


    隻是這扇有點像門的東西,圍繞著四周出現了微弱的白光。


    那一道道熟悉的聲音,正是從這裏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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