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丙發現夏子鈞說的土財主,就是上午茅廁裏偷聽那位陌生人,立馬就興奮起來。


    他扭頭高興地對潘壬叫道:“哥,好巧不巧,子鈞說的那土財主,正是上午讓人晦氣的那小子!”


    “哪個讓人晦氣的小子?”潘壬有些不明所以,就問道。


    “還能是哪個?就是偷聽我們兄弟說話,還罵我們傻逼的那小子。”潘丙提醒說。


    “是他?”


    潘壬這時也來了精神,他一拉趙竑,急急說道:“國公,這人怕不是什麽土財主,極有可能是史彌遠派來太學監視我們的人;我們正好借了機會,教訓教訓他,也好讓史彌遠知道,我們可並不好惹!”


    趙竑也精神一振。


    直接跟史彌遠對陣他不敢,可欺負欺負史彌遠手下的小嘍囉,給史彌遠上點眼藥,他還是有這底氣的。


    於是三人氣勢洶洶衝上二樓,直奔胡言而來。


    在胡言側對麵坐著的夏子鈞,這時高興的想要唱小曲了;


    他偷瞄了胡言和他身旁的王氏一眼,暗道:你們這一對土包子,敢得罪小爺,現在不等隔夜,小爺就送還給你們。


    又想:這姓胡的商人若是怕了,求我幫著說和,我就要他把他那妾室送我玩幾天,若不答應,就掇唆潘家兄弟打斷了他的腿。


    他正想著好事,潘丙已經到了他們這張桌子前;


    就見潘丙一臉獰笑,抬起腿,就把腳就踩在了張巨濟坐過的那張椅子上;


    他斜著眼看向胡言,哼哼冷笑兩聲,問道:“小子,還記得你潘大爺我不?”


    胡言邊上的徐天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立了起來;


    心道:哪來的毛賊,敢對俺們的總裁無禮,活膩味了吧!


    他現在對胡言可是俯首貼耳。


    人家總裁沒追究他跟海棠那女人的事,還提前分了他一萬兩銀子去還欠的賭債,他覺得自己拿命來報答都不夠;所以,誰敢對胡言不敬,那就是得罪了他徐天的祖宗。


    徐天個子不小,又是真當過山匪頭子的人,一瞪起眼睛來,還真有股子唬人的氣勢。


    可潘丙麵對徐天,卻沒一點怕的樣子。


    為何?難道他是讀書讀傻了?


    這就要掰扯一下認知了。


    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裏,書生全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這其實是錯的;


    真實的曆史上,不少書生都習武,而且有的人還是武林高手。


    你想想,普通百姓吃飽飯都難,天天為吃奔忙,哪有閑工夫去學武;也隻有家有餘財的富人和豪門大族子弟,才有條件學武。


    他們讀書是為了做官,習武則是為了守護家財。


    潘家兄弟是湖州豪門子弟,潘家在太湖邊上有近萬畝良田,太湖的漁民有三分之一是他家的佃戶。


    這兄弟二人打小就練武,在太學裏打架,可沒遇上過對手,怎麽會怕徐天。


    所以,潘丙一翻眼,輕蔑的對徐天說道:“怎麽,想跟你潘爺玩橫的?”


    徐天擼起袖子想去教訓教訓潘丙,被胡言拉住;


    胡言嗬斥道:“坐下,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徐天不敢忤逆,惡狠狠瞪著潘丙就坐了下來。


    接著胡言起身望向潘丙,笑著說道:“胡某記得你,你不就是在茅廁裏吹大話,要把當朝宰相的妻女當麵奸淫了的那傻逼麽?”


    他這話一出口,旁邊幾桌的酒客聽了就是一驚,目光齊刷刷落到潘丙身上,個個都心道:這家夥是誰?膽子這麽肥,居然敢說出這種話來,就不要命了麽?


    現如今,當朝也隻史彌遠一個丞相;他在朝中一人獨大,與楊皇後勾結,早就把朝政把在了手中,滿朝文武,誰敢對他說半個不字。


    待眾人看清他背後站著的趙竑,頓時明白了幾分。都暗道:原來這人是有這位愣頭青的濟國公撐腰,怪不得如此張狂。


    在場之人大多是非富即貴,對朝堂上皇子趙竑與史彌遠針鋒相對,勢不兩立的情形自是明了;所以,就都豎起了耳朵,等著聽胡言和潘家兄弟這邊的下文。


    聽到胡言的答話,潘丙微愣了一下,隨即不怒反喜,扭頭向後邊的潘壬和趙竑叫道:“哥,濟國公殿下,我果然沒猜錯,這廝真的偷聽了我們說話,他果真就是姓史的一條狗!”


    你他娘的才是狗!胡言聽了就暗罵了一聲。


    這時,潘壬現了身;


    他陰沉著臉望向胡言,問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偷聽我兄弟二人說話?”


    胡言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反問道:“我是何人關你什麽事?你有什麽資格來問?你兄弟又算個什麽東西,有什麽值得我去偷聽?”


    胡言的態度讓潘壬惱怒無比。


    自從結識了濟國公趙竑,他覺得自己算是個人物了,沒想到居然被胡言如此忽視了。


    他怒聲吼道:“我潘壬太學中舍生員,濟國公殿下座上之賓,在臨安也算小有名聲;你這無知小子,居然敢羞辱於我,真不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胡言冷笑一聲,斥責道:“你一個太學學生,不好好學習,思謀將來如何為國效力;卻熱衷於擁立之功,妄想走捷徑一步登天,你說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胡言這句話一下就戳到潘氏兄弟的痛處。


    他兄弟二人年過三十,幾次科舉不中,就來太學就讀;沒想到在太學混了幾年,隻勉強進了中舍,上舍卻是可望而不可及。


    兄弟倆知道,要憑真才實學,這輩子科舉入仕怕是無望了,就思謀:有史以來,潑天的富貴有幾人是靠著學問得來的?不都是行險,立下擁立之功,從而一步登天的麽?


    而本朝皇帝無後,隻認養了位皇子——趙竑;又打聽到趙竑對權相史彌遠頗為不滿,兄弟倆就起了心思。


    他們認為:現今皇帝撐不了幾年了,趙竑繼承皇位是板上釘釘的事,而史彌遠隻是一時的權勢,離倒黴隻在咫尺之間。所以,他們兄弟要在此時多踩上史彌遠幾腳,在趙竑麵前多攢些分,等趙竑當了皇上,他們就可以踏足朝堂了。


    此時叫胡言說破,兄弟二人自然是惱羞成怒;


    潘丙伸手一扒拉低頭坐在一邊,等著胡言吃癟的夏子鈞:“子鈞,你也別閑著,這廝是何來曆,你給我兄弟說個仔細。”


    夏子鈞原本是想等胡言灰頭土臉時再露麵的,沒想到架式才拉開,潘家兄弟就把他也扯了出來;


    他偷偷瞄向胡言,見胡言隻用餘光掃了他一下,視線就越過潘家兄弟看向濟國公那邊,仿佛他便不存在似的;再聯想到他對自己父子的態度,心中不由生出憤恨。


    於是,他抬起頭,大聲說道:“這廝姓胡,名言,是天台來的小商人;據說這白酒天台玉露和水晶杯,就是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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