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潘丙的保證後,夏子鈞便帶著一臉詭異的笑,迴到了二樓的酒桌上;


    隻是剛一落座,他又心想:若是一會張直學迴來,有他在場的話,潘家兄弟可就不好對胡言做得太過了。


    於是,他又跟父親夏進耳語了幾句;


    夏進聽到兒子說要為自己找迴顏麵,哪有不願意的;


    他起了身,打個哈哈說也要去方便一下,就往張巨濟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酒桌上的胡言,笑著望著這父子二人表演,也不去說破。


    他有順風耳,夏子鈞謀劃的事豈能瞞得過他。


    隻是讓胡言意外的是:夏子鈞找的、人居然是潘丙;


    而更讓他意外的是,與潘家倆兄弟在一起的人,還有他千方百計想要去得罪的人——皇子趙竑。


    在來臨安的路上,他可是一直在為如何去得罪趙竑,又能弄得滿城皆知而傷神;沒想到現在是瞌睡遇上了枕頭,夏子鈞全為他安排周全了。


    問題是夏子鈞還考慮到了直學張巨濟,特意讓他老爹夏進去堵住張巨濟,讓張巨濟一時之間趕不迴來。


    他算計的周密,卻沒想到胡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現在,胡言自然是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跟王氏和徐天瞎扯閑話;而心裏則盼著潘氏兄弟和趙竑趕快一起過來,鬧一出不畏權貴,痛罵皇子趙竑橫行霸道的好戲。


    他相信,今晚這一出鬧劇,不用隔夜就會傳到史彌遠的耳朵裏。


    在這春風樓,不是還有史彌遠的兇狗,三兇之一的李知孝嘛;這等好事,他豈會不報告給他的主子?


    胡言在這邊好整以暇,而樓下的潘丙正在勸說潘壬。


    潘壬沒興趣為夏子鈞出頭,因為他看不上夏子鈞。


    在太學裏,夏子鈞屬於那種各方麵都被人瞧不起的人;就是那種學業墊底,打個架也慫的貨色。


    但潘丙不嫌棄夏子鈞;


    他兄弟倆因為足夠狂,在太學自然就產生了對頭;那就是以太傅、保寧軍節度使楊穀之子楊永康為首的一班朝官子弟。


    這些子弟背靠著家族,也聚攏了一些太學生,專門與他們兄弟做對,使得原本依附於他兄弟的部分太學生,因對方勢大轉而投向了對方陣營。夏子鈞恰恰是他兄弟遭受挫折時,主動投靠過來的,為此,潘丙就高看了他一眼。


    於是,潘丙就勸潘壬道:“哥,夏子鈞這人雖是爛泥扶不上牆,可他既然投靠了我們兄弟,我們若是不為他出頭,豈不是要寒了其他人的心?我們現在去幫他教訓仇家,可不是為他出頭,是做給其他的人看;讓歸從我們的和還沒歸從我們的人,心裏有個底。”


    潘壬想了一會,也不好叫弟弟失望,就點頭道:“好吧,我去跟濟國公說說,有他在後麵撐腰,就不怕臨安府找我們的麻煩了。”


    而濟國公趙竑,這時心裏正不爽著。


    他來春風樓吃酒,酒樓的人居然沒給他麵子,借口客滿,把他安排在了進門的地方。


    小爺是誰?小爺可是皇子,是濟國公,不久的將來還會繼承皇位;


    這天下都是爺的,一個酒樓又算得什麽?


    小爺沒叫你們把客人都清了出去,就已經給足你春風樓麵子了!


    隻是趙竑心裏雖這般想,卻沒真的去跟酒樓的人發飆;


    這家酒樓可是有楊皇後的份子,他要是胡鬧,少不得要被皇後召到宮裏去,好一頓說教。


    想想官家那蒼老的樣子,他對自己說,暫且忍上一忍,等披上了皇袍,那時自己所有的惡氣就都可以出了。把得罪了自己的人,一個個都發配到邊地去。


    他的腦海裏開始給這些人排序:頭一個是史彌遠,這家夥是個大奸臣;然後是鄭清之、梁成大、李知孝-----


    還有楊皇後和吳氏,吳氏是楊皇後硬塞給他的正妻,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是高宗皇後吳氏的侄孫女,楊皇後為感激吳皇後當年對她的照顧,硬是逼著他娶了這位吳氏。


    這吳氏自來了濟國公府,便驕橫跋扈,動不動就當著他的麵斥責他的美人和寵姬,還動手將他最為喜愛的一位美人給打了。


    他看不下去,隻是斥責了幾句,沒想到這吳氏竟然跑去向楊皇後告狀,害得他每次入謁時,都被楊皇後給臉色看。


    這憋屈的日子,還要等到幾時!


    趙竑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潘壬湊了過來:


    “濟國公,臣有位學弟在樓上吃酒,叫一位鄉下土財主給欺負了,我們去給他些教訓,也讓那土財主長長眼,知道在京城,他連個螞蟻也不是!”


    趙竑望向潘壬,心說:教訓土財主這種小事也來找我?你潘壬連這點事都辦不了了?


    可他要用這潘壬,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叫他難堪,就勉強擠出笑來,淡淡說道:“你們兄弟二人去吧,本國公對鄉下的土財主沒什麽興趣,教訓他也顯不出本國公的手段來。”


    潘壬那肯放著金字招牌不用,他勸說道:“國公,臣之所以要拉上國公一起,可不隻是為了欺負一個土財主,也是為了給這家酒樓一點顏色看。”


    趙竑一愣,問道:“土財主與這酒樓又有何幹?”


    潘壬笑了;


    “國公你想啊,你以皇子之尊,他們酒樓居然不將上座留給你,卻給了一個鄉下的土財主,這不是擺明了不拿你這位皇子當迴事嘛。我們也不找酒樓的麻煩,他背後的人我們也不想得罪,我們就尋這個土財主的麻煩,將他趕出酒樓,這酒樓的人還不好多話。”


    趙竑皺起眉頭,不悅地說道:“你還沒說教訓了這土財主,跟打酒樓的臉有何關係呢?”


    潘壬笑著說道:“這土財主不管怎麽說,也是他酒樓的客人,我們把酒樓的客人趕了出去,這不就是打了酒樓的臉嗎?”


    趙竑想了想,覺得潘壬說得有道理。


    是啊,你背後有楊皇後,爺不好跟你計較;那爺拿你的客人,一個土財主出點氣,你也無話可說不是?


    於是點點頭,就從座位上起了身。


    三人順著樓梯往上走,潘丙在前打頭陣;


    他才從樓梯上露出頭來,就見左首邊靠窗的一桌,夏子鈞正迴過頭來往這邊瞅。


    倆人的目光對上,夏子鈞臉上的表情就豐富起來,他透露出的那份感激,叫潘丙心裏小小地滿足了一下。


    潘丙就迴了一個笑給夏子鈞,示意他,一切有我潘丙,你放心好了!


    接著,他就朝那桌的人掃了一眼;


    徐天和王氏他都沒在意,但胡言這個人,一下就讓他認了出來。


    心道:這家夥不是上午在茅廁時,蹲在自己身邊大解的那太學生嗎?


    未必夏子鈞說的土財主就是他?


    他的精神頭一下就上來了;


    他娘的,上午這小子又是放響屁,又是把屎屙得那麽張狂,正愁找不到他算賬,現在正好一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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