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青年神色倨傲,言語刻薄,很是目中無人。


    寧念聞言並未在意,看都不看對方,轉頭看向一旁的寧瑞,淡淡說道:“公然毆打朝廷差役,這些人一個都走不了。”


    寧瑞望向少年,默不作聲。


    這個中年漢子的心情有點複雜,看向少年的目光有些冰冷,神色鄭重。體內氣血微微震顫,似與少年產生共鳴。


    隱隱之中,他有所感應,察覺眼前少年比之前強橫了幾分,不過,以他現在的實力,自然不能通過肉眼看出少年虛實,但是,隻要少年體內氣血有一絲迴應,他便立馬能查探出對方現在是什麽境界。


    這種粗淺伎倆是後天下五境武夫之間的一種輕微試探,很實用,也很直接,做不得虛假。


    中年漢子,暗使伎倆。


    少年無知,隻感覺耳內似有鼓聲大作,體內氣血瞬間泛起一絲漣漪。


    下一刻,寧念本是無意,可體內氣血似是受到冒犯,竟不由自主洶湧澎湃,鼓蕩周身。


    中年漢子立馬感應到那一絲迴應,他眉頭一挑很是好奇,更不理解,僅僅過了十幾日,這小子居然突破武道意境,達到後天下品尋橋境


    上次交手,少年出招有時大開大合,有時刁鑽狠辣,可中年漢子早已看出他所習武學並不怎麽高深,可這小子是怎麽做到如此年紀就達到武道三品的,難不成這小子身邊有高人指點?


    不可能!


    寧瑞思緒雜亂,自然分神。


    可寧念受氣血影響,渾身戰意澎湃,根本不給中年漢子思慮的時間,一閃身來到錦衣青年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不過如此!


    “好膽!”


    中年漢子一聲暴喝!


    他深知那少年衙役秉性怪異,從來不按常理行事,而這位錦衣青年身份尊崇,容不得有絲毫閃失,所以寧瑞一刻都不敢懈怠,精神緊繃,反倒比那少年衙役還要緊張,眼見少年即將抓住錦衣青年的衣領,寧瑞顧不得內心驚詫,瞬間出手。


    碩大手掌恍若蛟龍出水,迅不可及,化作一柄鐵鉗將少年手腕緊緊攥住!


    寧念神色平靜,突然嘴角微微上揚。


    中年漢子心頭一驚,頓感不妙,可為時已晚。


    少年體內氣血鼓蕩,力運右臂,愣是將那鐵鉗掙開一道縫隙,五指翻轉,摸向寧瑞手腕關節。


    寧瑞身為四品武夫,比少年足足高出一個武道境界,自然不怕,他藝高人膽大,怎可肯輕易退讓,任憑少年擒住右手腕間脈門,左手化掌,狠狠劈向少年額頭。


    寧念似乎有所預料,早已鬆手,抽身後退。


    中年漢子一招落空,麵色有些難看,同時發現右手腕間傳來陣陣疼痛,似針紮一般,整個右手不知何時已經脫臼,軟塌塌的耷拉下去。


    寧瑞看向少年,咧嘴一笑,眼神當中盡是輕蔑不屑,他毫不在意的舉起右手,用左手輕輕一托,右手立刻恢複原狀。


    “奇技淫巧,往日倒是我高看了你,習武之人哪個不是日日打熬自身體魄,精進武道技藝,你小子說好聽點這叫劍走偏鋒,其實不過是歪門邪道,難登大雅之堂。”


    少年聞言,同樣咧嘴一笑,笑容甚至比對方還要燦爛,可中年漢子看在眼中,冒起一股無名業火。“一點拿不上台麵的雕蟲小技,也不怕被我輩武夫嘲笑。”


    寧念不為所動,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簡單迴了一句,“這次能摘你一隻手,下次就能摘你腦袋。”


    中年漢子聞言,雙目之中精芒四射,周身氣勢暴漲,聲音冰冷:“沒了那少年書生幫你,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摘寧某這顆腦袋。”


    二人簡單交手試探,稍縱即逝。


    錦衣青年終於有所反應,他眼神睥睨,陰惻惻的望向寧念,就像在看一個螻蟻,雙目之中盡是漠然,他背靠太師椅,舉止慵懶,也不多言,緩緩伸出右手,用兩指輕輕朝前擺動兩下。


    寧瑞見狀立馬會意,也不敢有絲毫辯駁,他神色一凜,一步踏出,瞬間來到少年身前。


    寧念一把扯開曾泰,聲音低沉:“趕緊走。”


    誰知曾泰也是個強種,甩開少年的胳膊,揚起手中短棍就砸向四周打手。


    寧念眉頭一皺,再想阻攔,可中年漢子不再給他時間,鐵拳已貼近麵門!


    好在他反應極快,立刻抽身後退,隻不過這擁擠的街道上已經被人群圍滿,少年又能退到哪去,堪堪跳出半丈左右距離,中年漢子如惡鬼纏身,再次欺身而上。


    少年立馬提棍抵擋,同上次一樣,短棍上再次傳來一股巨大力道,令他唿吸一滯,體內氣血倒流,右臂酸麻不止。寧念露出破綻,中年漢子立馬抓住機會,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揮拳便砸。


    可下一刻,寧瑞硬生生停住了揮舞的鐵拳,似是遇上什麽大恐怖之事,不進反退,令人詫異無比,他一臉凝重,冷冷朝街道遠處看出,隻是街道上除了賭坊打手,就是平常百姓,根本看不出絲毫異樣。


    錦衣青年眉頭一皺,臉上有些不快,他見中年漢子如同癡傻一般,一動不動,嗬斥一聲:“犯什麽傻,於廷安那有我去說,一個小小的巡街衙役,不用有所顧忌,直接打死就行。”


    中年漢子臉色有些難看,可他對錦衣青年的態度,十分恭敬,彎腰來到對方身前,低聲說道:“三爺,這附近有高手,我能感覺到,我不是他的對手。”


    錦衣青年斜眼看向中年漢子,臉上盡是嫌棄,罵了一句:“廢物!”


    寧瑞被罵,不敢有絲毫不瞞,他神情惶恐,小聲解釋道:“三爺您不習武,所以有所不知,剛才我已被那人氣機鎖定,那人武道意境絕對高出我兩個境界,我再出手,必死無疑,小人死了不要緊,就怕到時沒人能攔住那小子,驚擾到您。”


    錦衣青年麵露一絲驚疑,他緩緩起身朝四周望去,奈何他本就是凡夫俗子,又不曾學過一招半式的腿腳,哪能看出異樣,他懷疑中年漢子顧忌少年差役身份,故意哄騙自己,目光之中盡是質疑神色。


    寧瑞見狀,神色慌張,內心更是驚恐萬分,連忙解釋:“小的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騙您,您也知道,長安城內五品以上的武夫皆被登記在冊,或被封了差職,或被招進軍中,但凡有不聽安排者,要麽被抓,要麽一早被趕出城去,您也知道最近這裏不太平,小人懷疑那人是京兆府內的高手,您還是先進賭坊內呆會,這裏有我來處理。”


    中年漢子話有所指。


    錦衣青年自然知道對方所指何事,漸漸也冷靜下來,心道:聽人勸,吃飽飯,此事還真不好說,若暗中之人真是京兆府的差役,那說不得今日這胖衙役是故意前來挑釁,好使自己露出馬腳,不行,還是謹慎小心些為妙,別耽擱了二哥的大事。


    錦衣青年不傻,更不會以身試險使自己陷入到危險境地當中,陰柔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一絲冷笑,望了少年衙役一眼,什麽也沒說,轉身走進賭坊當中。


    寧念自從上次突破武道境界之後,視力和聽力越發聰敏,那二人之間的交談,被他一字不落全聽了去,當然這也給了他充足的時間。


    少年先是製止住還在發狂發狠的曾泰,低聲說道:“冷靜點,對方人多,趕緊走,現在是白天,旗花不好用,你趕緊去府裏叫人,等人一到把他們全下了大獄,不怕沒機會報仇。”


    曾泰立馬冷靜下來,他思量一番,轉身就走。


    四周的打手自然將少年所言聽進耳中,他們又怎會輕易放走曾泰。


    可少年強勢往前一站,嚇得眾人皆是不敢上前,曾泰一走,寧念少了許多顧慮。


    錦衣青年此時也迴到賭坊當中,寧瑞同樣朝四周打手使個眼色,一眾打手會意,立馬一哄而散。


    寧念被中年漢子牽製住,還真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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