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趕來看到朱虎傷口又迸裂,急了:“朱將軍,您注意點啊,再弄破這好不容易要長肉的傷口,可真的就要不好啦!”


    這人高馬大的大將軍,真的是不把自己的命當迴事。


    別人一支箭就要命了。


    他被烏古神箭手射了三支箭 ,好不容易救活過來,這傷口一而再的裂開,神仙也要無計可施了啊!


    朱槿聽了軍醫的話,十分後悔自己把母親懷的是兒子這消息告訴她爹。


    朱虎卻笑嗬嗬的不當迴事,隻知道自己要有兒子了!


    這麽大的喜事,他怎能按捺得住興奮喜悅之心。


    原本他還想著,若是妻子生的還是女兒,就讓大女兒招婿,好讓他辛苦掙下的家業,有人繼承。


    現在要有兒子頂門戶了,那大女兒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嫁人了。


    他就算死,也沒什麽遺憾了。


    傷口重新包紮好後,朱槿再也不敢多說話,就看著她爹不給他亂動。


    然後就住在營地,一日三次的給她爹喂飯換藥。


    每日擦擦洗洗,還幫忙按摩四肢舒筋活血。


    自受傷後就趴著的朱虎,終於不再那麽難受。


    因為有女兒在,他也把許多事交給下屬去處理。


    韃子挑釁都掛牌休戰,忍住那口鬱氣。


    義坤州原為烏古地盤,被大雍占領後,馬上劃州而治。


    最早一批孤兒流浪漢就安排在這裏,讓他們跟隨傷殘將士看守搶奪來的牛羊馬。


    還要開墾荒地種植農作物。


    經過一個生長季,瓜菜早有收獲,稻栗也生長理想。


    這片肥沃的土地,守護好一定會成為大雍一個良州。


    韋彥之就被派到這裏任知州,成為一個人口不足萬人的州官。


    除了要管理安置到這裏的人口和傷殘將士,還要與當地駐軍密切聯絡,進行防護方麵的措施製定和實施。


    朱虎受傷退守義坤州韋彥之自然知道,他到任近半年,對自己轄區內的一切都已經了如指掌。


    這會正是甜瓜成熟季節,他帶了幾筐甜瓜來探望忠義伯。


    得知忠義伯的女兒竟然來這裏照顧受傷的父親後,他不禁由衷感慨:“伯爺您後福綿綿,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啊!”


    有個這麽勇敢孝順的女兒,可見朱家家人和睦家風良好。


    也隻有這樣的人家,才能得到天子和公主的看重。


    有人羨慕自己有個孝順女,朱虎自是自豪得很:“我妻女心裏有我,我才有綿綿福氣!”


    女兒來這裏照顧他好些天了,他傷口再也沒有迸裂過,手腳也不再僵化難受。


    還每日給他開小灶,補藥補品一齊來,都把他肚子喂大了一小圈。


    本來他想叫女兒迴京去看著妻子生產,可女兒不願迴。


    非得要把他照顧到能提刀上馬殺敵她才迴去,說是她娘交待的。


    朱虎感動於妻女的關心體貼,心裏自然滿滿的一腔家庭溫情。


    忠義伯毫不違言的道出心底話,讓韋彥之羨慕之下,有些汗顏。


    新婚半個來月他就告別嬌妻來這裏上任,當時妻子哭得梨花帶雨的他還覺得太過黏人。


    他一心想著拚出個不凡政績來,忽略了要在家裏獨守空房的妻子。


    書信往來都極少說些溫情話語,多是平淡幾句安好勿念就了事。


    看到忠義伯這等勳貴都坦坦蕩蕩的道出小家之幸,韋彥之才知道,心係家,語溫存,並不損大丈夫之形象。


    朱虎壓根不會想到,自己不經意一句話,會讓一個一心仕途展抱負的年輕官員,有了些觀念上的改變。


    往後餘生,都時常提醒自己要家國兩不誤。


    從軍營出來,韋彥之本來想迴衙門,結果念頭一起,拐去了牧場。


    義坤州建立了三大牧場,由官府與當地駐軍共同管理。


    牧場主要蓄養牛羊馬,也開墾山頭荒地搞種植。


    三大牧場呈歪斜的品字形分割,在三大牧場附近還有一些小牧場。


    這些小牧場是一些迴流邊民轉移到這邊來落戶後所得。


    義坤州很多土地都免賦稅三年,隻要人來,就有土地安排給你養殖種植。


    免賦稅三年後,可以低價把名下的地轉為私有,然後每年繳納一定的稅即可。


    這相當於三年時間在這片沃土獲取的收益都歸自己,有了一定積累就完全可以把地買下來,如此就有了立家之本。


    雖然有一定風險,比如害怕韃子會重新把這裏奪迴去。


    但隻要大雍軍能守住,他們就能無本起家。


    風險與機會並存,膽子大的或者走投無路的,會選擇在官府牧場附近生存。


    自然而然形成了人們以官府牧場為主擴散而居的局麵。


    韋彥之拐到甲牧場附近,這裏聚集生存的百姓比較多,有邊民,也有一些其他人群。


    他停在一間簡陋的木排房前,把馬兒交給隨從後,就走到木排房外頭傾聽。


    “恆公匡合,濟弱扶傾。綺迴漢惠,說感武丁......”


    看來教到千字文了啊!


    他沒有進去打擾,而是候等在學堂外頭,看著散落在周圍的簡陋房子沉思。


    大雍人不習慣住大帳篷,無論多艱難,都要堆石頭架木頭的造一個穩當當的家出來。


    這些房子在內州隻有窮困人家才會住,在這裏,卻成了難得的安穩之所。


    五年時間,他一定會改變這裏。


    好房子會有,熱鬧集市也會有,人也會越來越多。


    韋彥之從未擔心過義坤州會守不住。


    他相信天子扶搖直上的巨翼,一定能庇護到這裏。


    所以剛到義坤州三個月,他就籌建起一間學堂,認字識數有助開化,讀書明智才能識禮。


    開荒放牧之餘,有個地方教化新州百姓,是善事,也是幸事。


    因為,在這裏為邊疆娃兒開蒙的是他昔日的同窗柳子淮。


    還有柳子淮的爹,柳長臨。


    柳家一家如今已經在義坤州落戶,成為這裏的夫子之家,頗得周圍人尊敬。


    當然,這得是沒人知道他們過去才有這樣的境遇。


    柳家離開江南後,一路北上,開始並無膽子到新州居住,而是在幽州停留了一陣子。


    結果被人知道他們就是京都柳家後,直接被趕出了幽州。


    後來他們才知道,原來,住在幽州最宏偉的那座鎮北候府的少主,就是明嘉公主的未婚夫。


    他們到了衛家地盤,自然不被衛家人待見。


    不轟走他們難道還留下來礙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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