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姐姐到柳家的雲玄度也在觀禮,親眼看到姐姐嫁了人,他內心失落並沒有跟去新房。


    而是上去跟柳家長輩見了禮,順便表明自己的態度。


    大概意思就是,柳家若是有負他姐,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都會為他姐做主。


    少年言落有聲,絲毫不懼柳家這麽多人。


    帝師還在場,柳長臨自然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悅,相反,他還得以長輩姿態充滿讚賞的表揚其具親情厚義。


    柳大太太也一臉笑容的告訴雲玄度,說他們柳家都是良善厚道之人,絕無負義之輩。


    雲玄度當然不會輕易相信柳家人,他把態度擺出來,就是要柳家有所忌憚。


    他甚至連帝師都沒給什麽笑臉。


    就是你這個老頭多此一舉才會害得他姐被迫嫁人,要不是這老頭子他姐何須屈身於毫不起眼的柳家子。


    他姐該嫁給大雍最為出色之男人。


    來自雲家公子的怨氣,謝尚感受到了。


    但他沒機會問個為什麽,雲玄度就轉身離開了。


    離開前自個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算是喝了一杯喜酒。


    趁著城門未關,雲玄度匆匆離開京都,飛馬返迴北境。


    戰事將起,他有守護邊境之職責。


    繁華京都不過是他十七年來一瞥而過的風景。


    新房所在的東跨院擠滿了人,都是來想一睹新娘子芳容的家人親友。


    新娘子容貌有疵這事不是秘密,大家都很好奇新娘子的真麵目。


    抱著點獵奇之心充加談資的人有之。


    看熱鬧之人有之。


    柳子淮看到擠滿屋子的人,心有不喜,但卻沒法驅趕,臉上還得掛著慣有的笑容。


    成親禮習俗本來就有看新娘鬧洞房一說,挑戰規矩俗禮是要承受惹眾怒的後果的。


    雲玄月被倚琴和煙雨剛扶坐到婚床,就有人起哄要新郎掀新娘子蓋頭。


    柳子淮沒有拖延的理由,他隻好拿起如意稱,在喜婆的唱詞中挑開了繡著鴛鴦並蒂蓮的紅蓋頭。


    蓋頭一掀,就露出一張粉妝嬌顏。


    秀眉黛色,明眸彎睫,鼻挺肌膩嫣唇豔。


    隻可惜,左臉有塊斑痕直直破碎了完美,損毀之相讓人忽視了五官之韻味。


    隻餘缺陷之遺憾。


    眾人靜了一下,有幾聲倒吸氣的聲音,直到喜婆示意,大家才反應過來該說些恭喜之語。


    雲玄月微垂眼眸,嘴角帶著得體的弧度任人圍觀品論。


    蓋頭掀開了,該看到的都看到了。


    柳子淮刻意忽略身邊那些人的竊竊私語,撐著笑容進行接下來的洞房儀式。


    坐帳,撒帳,合髻,合巹,禮成!


    一屋子的賓客,至此算是滿足了獵奇或看熱鬧之心。


    站在角落的夏氏之女甄萍兒,看了新娘子再看氣質風雅儀表堂堂的新郎官,心裏甚是難受。


    救命之恩又如何,這女子麵容有損怎配得上她神仙似兒的表哥。


    柳子淮的親妹妹柳敏珺也在一旁抿嘴,大嫂的容貌長得雖說不上很難看,但跟好看也沾不上邊。


    日後出去交際,她恐怕要被人笑話自己有個臉有胎斑的大嫂了。


    她大哥才貌雙全,本應該配京中世家貴女的,如今卻要跟這樣一位大嫂共度一生,她為她大哥感到委屈。


    屋裏的人對她們主仆三人各有評價,隨著喜婆的善意提醒,才紛紛退出了婚房。


    柳子淮也沒多留,他還要到前頭去敬酒待客。


    “你歇著,我出去招唿客人。”他說了這麽一句。


    雲玄月自是無阻攔的道理,等人走後,屋裏就餘她們主仆三人。


    三人對看一眼都笑了。


    就算不介意別人的目光,但被人當猴子般圍觀誰會喜歡。


    “終於都走了。” 煙雨平日裏待廚房的多,少有與這麽多人擠一處,被十幾雙眼睛上下打量,她難免有所局促。


    倚琴也沒想過會有這麽多人來新房看熱鬧。


    ”我餓了,可有吃的?”放鬆下來的雲玄月第一時間找吃的。


    今日一整日要控製飲食,坐喜轎或儀式途中要是有出恭之需,是很不得體之事。


    她不能吃東西還要少喝水,弄得現在她已經饑腸轆轆。


    “有,我給小姐您弄來了四菜一湯。”倚琴連忙打開櫃子,把她收到裏頭的吃食拿了出來。


    涼是涼了點,但起碼能馬上吃到,不用去吃那些擺著喜慶的喜餅糕點充饑。


    倚琴不敢指望柳府會有人貼心周到為她們家小姐準備熱湯熱飯,看著時辰自己就提前去了廚房,給廚娘們塞了點銀子,才端出了幾道熱食。


    一道鯉魚燴麵,一道炸紫蘇肉,一道清蒸素瓜丸和炙羊肉,湯是筍幹雞湯。


    煙雨幫忙把飯菜擺好,然後有點發愁的道:“小姐,奴婢看了,這院子好小,日後要是想給您弄點好吃的怕是不容易。”


    院子小,沒廚房,就沒辦法開小灶。


    這問題雲玄月倒不在意,“沒關係,日後再想其他辦法。”


    剛嫁進柳家的門,就想著開小灶,有點不合適。


    煙雨擅廚藝,總歸不會讓她生了手藝就是。


    用了飯食,煙雨出去轉了一圈,問了外麵一個婆子才給小姐備上水沐浴。


    等雲玄月沐浴出來,前院的喧鬧聲小了許多,來喝喜宴的賓客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但新郎官還沒迴房。


    房裏的紅燭在燃,夜色漸深,雲玄月沒出房門,在屋裏朝外看了幾眼,對東跨院的格局就了然於胸。


    新房不分內外室,出房門就是中廳,中廳過去聽說原是柳子淮的書房。


    院子東西兩麵各一間廂房,這院子確實很小。


    她蓋著蓋頭進柳家,用腳步輕易就能丈量出柳家大小。


    倚琴也把自己了解到的告訴雲玄月。


    “三太太說地方小下人沒地方住是真的,柳家三房人,大大小小的主子加起來將近二十人,都住在這三進宅院裏。


    下人們都是幾個人擠一間房,原本姑爺的小廝陳貴住西麵的那間廂房,東麵那間放的是雜物。


    如今我們來了,放雜物的廂房要空出來做倉庫放嫁妝,陳貴住那個房間就得給奴婢跟煙雨住了,他要住到外院去才合規矩。


    為這事兒,前院下人住的地方有了變動,昨日鬧出了場事兒呢!”


    “鬧出什麽事?”雲玄月覺得自己初來乍到,有必要了解一下柳家裏外的情況。


    做到知己知彼,才好融入並計劃。


    “就是陳貴要搬去前院,他做為姑爺的貼身小廝,姑爺又是個準備入仕之人,日後是要跟著姑爺出進官場的,自然不能與其他下人擠一處。


    可這府裏原來就管家和隨身伺候老爺的人,才有資格單獨住一間下人房,其他下人不是四人擠一間就是六人擠一間。


    如今陳貴要在前院占一間房,四人間的就要空一間出來,那四人就得去跟其他人擠一擠。


    大概是有下人不願意房間再加人,昨日吵到要動手的程度,聽說後來好幾個人都被打了板子。


    喜宴前鬧這一出,老爺太太們可不得氣著,不吉利呢!”


    煙雨聽得驚訝:“六個人一間房?”


    從沒跟人擠著睡過的她不敢想象那是怎麽一副場景。


    從南水鄉到京都,小姐都不喜歡床前有人,她跟倚琴都有自己的房間,就算有時候出門在外住客棧,那也是最多兩個人一間房。


    雖然知道不會人人似她們這般有福氣,多的是要幾個奴婢合住一間房的人家。


    但六個下人住在不到一丈見方的房子,她想想都窒息。


    柳家,這麽逼仄,連給下人住的房間都不夠。


    她們家小姐嫁到這樣的人家,委屈大了。


    雲玄月聽得也啞然。


    好的,她算是知道自己嫁的人家是什麽家境了。


    問棋查出來的情報,不如身在其中這般直觀感受。


    不過,想想柳家從前官居低位,又是清水衙門,薅不到多少油水似乎也正常。


    倚琴還告訴雲玄月:“小姐明日早起要認親,有個人小姐怕是要小心應對。”


    “嗯?”雲玄月好奇了,“是誰啊?”


    柳家有什麽厲害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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