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過後,柳家選好了婚禮日期。


    時間定在了三月二十六日。


    雲玄月抽空給自己準備了些嫁妝。


    南市商鋪一間,專營蘇繡織品。


    北市商鋪一間,專營江南各種特產。


    有兩間商鋪在手,日後出門就有驗貨查賬這等合理理由了。


    也能給她更為安全隱蔽的身份。


    二月初九,春闈開始。


    雲玄月聽從青嬤嬤的話,給柳子淮送去一副禦寒護膝表心意,預祝他金榜題名。


    這對護膝並沒有出現在柳子淮的考籃裏,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有給他考前鼓勵。


    柳大太太把雲家丫鬟送來的護膝隨意放到一邊。


    她兒子的貼身事務自然由她這個做親娘的操持才放心。


    九天後,考試院外人頭濟濟,馬車塞道,街邊茶肆飯莊都坐滿了人。


    二樓一雅座裏,丫鬟在勸自家小姐離開:“小姐,迴去吧!”


    江舒懮卻捏著手帕遮臉,坐在窗邊紋絲不動。


    直到她看到一抹天青色的身影有些踉蹌的出現在考試院門口時,才身子一震,站了起來。


    隨之脫口而出:“春闈把人折磨得如此憔悴,就該改製縮短時間才對。”


    丫鬟對語出驚人的小姐十分無奈,心疼考試的舉子也不是這般心疼法啊!


    給人聽去都不知道要招來多大的風波,幸好小姐顧著看人,再也不發牢騷。


    江舒懮在樓上一直看著柳子淮上了馬車離開,心裏想著,他必會榮登桂榜,成為大雍有為進士。


    前程似錦的才子本應配佳人,命運卻無情捉弄。


    為何她不早點認識他呢!


    梅園相遇她以為是天降緣分,結果打聽到他已身有婚約,還是帝師保的媒,她心碎了一地。


    元宵節再遇時,她怨他為何要撞上她,如果沒有那一撞,沒有那溫柔對話,她就不會迷失自己的心。


    但是又忍不住偷偷脫離自家隊伍,前去問一問究竟。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她看出來娶妻非他所願後,她理解了他,再也不怨梅園相遇。


    她把他放心裏遙遙掛念。


    考完試的柳子淮癱坐在馬車裏放鬆自己,不出意外,自己這次定然是榜上有名的。


    就是不知道名次靠不靠前,若是能靠前,金鑾殿上他還可以再爭一爭。


    越往上越有話語權,他絕對不會像父輩那樣混在那一畝三分地上碌碌無為。


    開榜在一個月後,期間柳家為長子舉行了及冠禮。


    柳家本想請謝大儒為貴賓來給兒子加冠,但謝大儒拒絕了,隻答應柳子淮成親時會來喝一杯喜酒。


    不得已,柳長臨隻能請來自己的上司工部侍郎做加冠貴賓。


    連工部尚書都請不來。


    這讓柳大太太甚為自己大兒子感到委屈。


    她兒子一旦中了進士入仕,日後定能勝過一個四品侍郎官。


    卻讓一個日後要不如她兒子的人在如此重要的及冠禮上為她兒子加冠,實在是不夠有麵子。


    但不夠麵子又如何,柳家的關係就到這兒了,再無其他貴人可邀請。


    請了人家也不會來。


    以柳家這樣的低階門第,京都這權勢名利圈,能屈尊降貴的人可不多。


    及冠禮半個月後,放榜了。


    柳子淮中了二甲三十八名,與他同場的蘇明韜是二甲九十八名。


    韋彥之排在了他們前頭,為二甲第九名。


    放榜當日,韋彥之就被榜下抓婿,成了威武伯府的乘龍快婿。


    威武伯府原是世襲罔替的爵位,本是世代得享富貴榮華的勳貴豪門,但因上上一代威武伯犯了事觸怒先皇,爵位被降為世襲三代。


    也就是這一代後,大雍再無威武伯。


    為了維持家族地位,最後這位威武伯那是腦汁都要擠幹了,奈何兒子不頂事,文不成武不就的。


    那就指望女兒了。


    勳貴世家裏掌勢的看不上他們家的女兒,不掌勢的他們看不上人家。


    那不如選個有前途又好控製的女婿為家族所用。


    威武伯府一口氣捉了兩個金榜有名並且未婚的大才子迴來。


    把條件一擺,勳貴豪門世代積累的財富跟人脈,資源一步到位。


    說實話,讀書人再清高也沒幾個能受得住此等誘惑。


    何況,威武伯府家的小姐,長得還不差。


    加上威武伯身體康健年紀不老,活個二三十年沒問題,相當於這幾十年都有門勳貴做姻親,足夠往上爬了。


    韋彥之成了同窗們羨慕的對象。


    中了二甲三十八名的柳子淮,自認學問強過韋彥之,卻在此次春闈排名落後於他,考中的喜悅被衝淡了不少。


    再聽到韋彥之與威武伯府的嫡小姐定了親,內心更難平靜,他躺在床上半夜都未能成眠。


    喜訊傳到雲宅,青嬤嬤鬆了一口氣。


    小姐嫁的人有個進士出身,總算有拿得出手的一點。


    倚琴整著賀禮,臉上也掛著笑容,“未來姑爺爭氣,日後也能幹大事幫小姐。”


    說完屋裏一靜,青嬤嬤和雲玄月都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倚琴急忙解釋:“奴婢說的是以後,以後小姐恢複身份就不用這麽辛苦自己,有姑爺分憂了。”


    青嬤嬤卻嚴肅了臉,“倚琴,你是要跟著小姐陪嫁進柳家的,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一定要記牢了,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未來姑爺也不能相信嗎?”倚琴睜大了眼,有些疑惑。


    那是要跟小姐共度一生的人,難道也要一直瞞住?


    這問題隻能雲玄月迴答,她很幹脆的點頭:“不能,在我身份沒有擺到明麵之前,不能跟任何人透露,這任何人自然包括柳家人。”


    “那行,那奴婢就當姑爺不可信,防著他,等小姐說姑爺能信了奴婢再把他當自己人。”倚琴的優點就是聽話。


    即使自己一時不太明白,也不會追問到底。


    而是自己迴頭把問題琢磨透。


    再過不久小姐就要嫁人了,青嬤嬤又仔細叮囑了倚琴好多事。


    還把煙雨叫過來,一同交代。


    把一些未曾提到的事都說了,才讓兩個有些懵懵的丫頭茅塞頓開。


    柳家宅子不大人卻不少,雲玄月隻能帶兩個貼身丫鬟嫁過去。


    多了,怕到時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也是柳三太太暗示過的。


    青嬤嬤深為自家小姐感到委屈的緣由之一,就是嫁給那等小官之家,不但住得逼仄,伺候的人也得減少。


    可不嫁又不行。


    若是不嫁給柳家子,一旦身份公開,對手定會抓住名節之事化為利刃攻擊他們,小姐名聲有損,公子就會被拖累。


    公子要是被牽連,還談何成事。


    況且,借嫁人隱藏身份進入京都,即使有朝一日有人翻查舊案,也難以查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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