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娘帶著這撿來的孩子,有時照顧的格外上心,有時又會忍不住把他推的遠遠的,對這個孩子忽冷忽熱,好在這個小胖墩實在好養,除了餓的厲害,一般情況下都不哭不鬧,漸漸的辛月娘也能平常心對待他了。


    這晚辛老夫人來到女兒房間,母女倆躺在床上,辛老夫人像兒時一樣抱著這個女兒“月娘你是怎麽想的啊?”


    “娘,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我總覺得如果連我都同意了,那我們家辰兒就真的被忘記了。”月娘提起自己那早夭的孩子,心就像被人拿著刀慢慢割一樣,痛苦從心口綿延至四肢百骸,辛月娘忍不住蜷縮在母親懷裏,聽著女兒強忍著的哽咽,辛老夫人輕輕的拍著女兒的背安撫,“哭吧,有娘在呢!”


    聽到娘親這麽說,辛月娘不再忍耐,抱著自己母親嚎啕大哭起來。辛老夫人就這麽輕輕抱著安慰。辛月娘在自己母親懷裏感受到莫大的安慰,發泄一通後,辛月娘抹了抹眼淚,鑽出母親懷抱,不好意思的拿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辛老夫人拍了拍被子,“在娘麵前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一害羞就朝被子裏躲。”


    “娘”辛月娘露出腦袋害羞的喊了一聲,這一刻仿佛自己還是那個未出嫁的小姑娘,在娘懷裏撒嬌。


    新老夫人坐起來攬過女兒的頭放在自己腿上“月娘啊,我苦命的女兒啊!可是有什麽辦法呢!遇到了咱們隻能認命啊!”


    月娘就這麽默默的被母親抱著,沒有說話。辛老夫人看女兒神態平穩就繼續說道,“眼下,那徐三郎還不知道老二沒有了,既然現在有個孩子替換,何必讓他跟著傷心呢!再說這孩子也乖巧,反正老二已經沒有了,這個就當自己的養著吧,以後還不是一樣孝順你們!”


    “娘,我知道你們一方麵不希望老二的事情影響兩家關係,一方麵也不想我沉溺過去,想讓我借這個孩子振作起來,我知道的,我聽你們的,從今以後這孩子就是我帶過來的老二了,這事咱們就爛這在心裏吧!”月娘趴在娘親懷裏,慢慢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苦了你了,想通就好,這事我們會爛在心裏,就讓它帶到棺材裏去吧!”


    事情商定好後,辛家就真的開始把這孩子當親外孫來照顧了,這樣在辛家住了一個半月,徐福民把地裏的事情都收拾好了,就和村裏人借了牛車來接母子三人,徐福民看著辛家把二兒子照顧的白白胖胖一改之前瘦弱,特別高興,連連對自己老丈人一家表達感激之情,“爹,娘,大哥大嫂,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我們這一家都不知道怎麽辦!沒有什麽好孝敬您們的,等過段時間種下的蘿卜收成了,給你們裝一袋過來嚐嚐,做醃蘿卜,泡蘿卜,蘿卜幹都行,做得好了留在在冬天也是一個下飯菜了”


    辛家老爹拍了拍這個女婿,“福民有心了,今年咱們鬧饑荒大家都困難,你哥給你們裝了五十斤穀子,有難處了來找爹娘!”


    提起這袋穀子,徐福民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眼眶微紅,“謝謝爹,娘,大哥大嫂”。


    “福民,咱們一家人別說那些,走,大哥送你”辛家大哥辛柏莊說著就接過徐福民手上的穀子,往路口的牛車走去。


    辛大娘心疼女兒,早早的去菜地裏摘了一背簍的青菜,“福民啊,這菜不值錢,賣也不好賣,你們拿迴去幫忙吃點吧,省的爛在菜地裏。”說著就把菜筐也放在了牛車上。


    告別了娘家人,徐福民帶著一家人高高興興的迴家去了!看著相公高興的眉毛都快飛起來了,趕牛車的時候還時不時逗一下老大和老二,辛月娘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沒有告訴徐福民。


    迴到家的當天晚上,辛月娘就拿出了一塊玉佩來,原來當時辛大嫂撿到孩子也沒有多注意,隻是把外麵的繈褓換了,根本沒來得及看裏麵有什麽,等孩子到辛月娘手上的時候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孩子隨身還帶著東西。


    辛家人為了讓辛月娘和孩子多相處,就讓辛月娘一手包辦的小良辰的生活,有一天辛月娘給孩子洗澡的時候,才發現這孩子竟然還貼身帶了一塊玉佩,當時雖然是在自己娘家但是辛月娘也沒有聲張,而是悄悄的把玉佩藏了起來。


    迴到家,想到家裏現在吃飯都困難,辛月娘拿出了玉佩,“孩子他爹,你看這是啥?”


    徐福民接過玉佩一看,這玉佩在陽光照射下晶瑩剔透,色澤明亮,沒有一絲雜質,“月娘,這玉佩可不差,在哪裏撿到的啊?可別是贓物,一不注意吃了官司”


    聽徐福民這麽說,辛月娘也有點害怕,但是一想大嫂說的情形,帶著孩子的那人十有八九已經死了,現在死無對證,應該不會有事,也就放下心來,“孩子他爹,應該沒事,這是我無意間在雞頭山撿到的,你想那個地方那麽偏,說不定是那些成日閑著沒事的富家公子遊玩的時候掉的呢,要不咱們去當了吧!”


    “雞頭山那裏確實偏,去那裏的多半也就是咱縣城的人,去當鋪很快就能被發現,要不我們去臨縣看看?”


    “行,既然都已經借了牛車了咱們索性再借一天,到扶綏縣去當吧,大地方還值錢些!”


    “是這個理”


    夫妻倆商量好後,第二天天空微亮,借著月光還能隱約看著路,夫妻倆帶著兩個孩子趕著牛車去了縣城。


    在縣城裏問了好幾家,終於比對了一家給的比較高的,其實太久了這個老板記錯了,當時夫妻倆拿著這個玉佩去的時候,老板看了很久,還確認的問了一下,“這麽好的麒麟玉佩,你們真舍得當啊?”


    徐福民做出不舍得樣子看著掌櫃,“這遇到了緊迫的事情也是沒有辦法,你也知道今年到處都受災,妻兒老小等著呢!”


    “既然你們確定了,那你們這是活當還是死當?”


    徐福民一聽這話,也沒有猶豫直接問,“活當什麽價?死當又是什麽價?”


    “活當十兩銀子,死當十五兩銀子”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辛月娘惋惜的看著徐福民,假裝家道中落的人家,“孩子他爹要不還是死當吧,以後咱們也沒有佩戴玉佩的機會了”。


    徐福民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樣,對當鋪老板說,“行,聽娘子的,掌櫃的那就死當”。


    接過當鋪老板給的錢,夫妻倆本想去縣裏買點米糧帶迴去,結果發現縣裏的東西比鎮上貴多了,夫妻倆也不敢亂買什麽,隻能買了六個饅頭在路上吃,又喂了牛一點草食,就趕著牛車迴去了。


    迴到家已經是月亮西斜後半夜了,一家人疲憊不堪,兩個孩子一個賽一個好帶,徐良錦隻是在路上拿了個饅頭給他,就自己一路慢慢吃著饅頭看著路邊的風景,看累了就乖乖睡了,徐良辰更是吃飽了就睡,倆人沒有帶娃的兵荒馬亂隻有旅途的疲憊。


    隨著徐良辰的長大,辛月娘越來越不喜歡這個占了自己兒子名分的野孩子,對徐良辰動輒打罵,經常在徐福民耳邊說著這個二兒子如何不好,以至於徐福民慢慢的也就不再關注這個孩子。等到徐良辰七八歲了但凡犯一點小錯,辛月娘就會在徐福明耳邊告狀,讓徐福明慢慢厭惡這個兒子。因此當徐良辰想要去讀書的時候,徐福民想也沒有想就拒絕了。


    好在徐良辰這個孩子聰明,經常在下地除草、挑糞的空隙到私塾門口偷聽,這樣也識了很多字,等到跟山上獵戶學打獵賺錢後,徐良辰更是悄悄在鎮上的書肆裏麵看書,單從學識上來說不知道比家裏那個正兒八經讀書的三弟強了多少倍。


    等到徐良辰17歲,眼見著徐良辰長的高大俊秀,辛大嫂看著自己從小體弱的女兒有了主意,托人給辛月娘傳話,要把辛小妹嫁過來,並且要十兩銀子的聘金。


    之所以這麽獅子大開口,還是因為那塊玉。原來當年徐福民有一次和娘家大哥吃飯,談到陡然修房子的事情,說是自己媳婦兒在雞頭山撿了一塊玉佩,當了得的錢。辛家人一聽就知道這裏麵有貓膩,後來辛大嫂為這個事情和辛月娘打了幾次機鋒,終於搞清楚是撿的孩子身上的,也正是因為辛月娘偷偷藏玉佩的事情被辛家知道了,辛家大嫂捎口信來說要十兩銀子聘禮,辛月娘理也就沒有反對。


    晚上夫妻倆躺下聊天說到這件事情,徐福民聽自己大嫂要這麽高的聘禮是不願意的,“大嫂這閨女金子做的也沒有這麽貴聘金的啊?”


    “孩子他爹,咱們這些年受到大哥大嫂多少恩惠啊,別的不說就是咱們家良辰的命都是他們給的,這要十兩銀子的聘金也是說的過去的。”


    一聽自家媳婦說起這個事情,徐福民也自知理虧,“咱們現在哪裏有買那麽多銀子啊,這老大才剛成親沒多久!”


    “嗨,孩子他爹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啊,這聘金哪裏用得著我們準備,再說了,老大媳婦才花了五兩聘金,這老二媳婦要是我們拿出十兩聘金這個家不得鬧起來啊?”


    “老婆子,你是不是睡懵了啊?我們不出聘金誰出?”徐福民說著推了推身邊躺著的人,還以為這人說夢話呢。


    “別推我,沒有說夢話,咱們老二自己不是能賺錢嗎?當年他舅舅舅媽救了他的命,現在他也該還這個恩情了”。


    第二天,辛月娘就把當年徐良辰如何體弱多病,在舅舅舅媽如何細心照顧下才撿迴一條命來的事情說了,並語重心長的說,“良辰啊,做人得有良心,當年生你的時候饑荒,要不是你舅舅舅媽憐憫接我們娘三過去,咱們哪裏還能活到今天,現在你表妹親事沒有著落,被人看不起,你說咱們是不是得乘著這個機會把當年救命之恩報答了?”


    難得自己母親和顏悅色和自己說話,再加上這救命的天大恩情,徐良辰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答應,從此連續兩個月幾乎是在大山裏呆著,為了追一個獵物常常徘徊在陡峭的山脈之中,和獵物在險峻的懸崖和茂密的森林鬥智鬥勇。


    每一個睡在山上的日子,徐良辰不是睡在樹上就是把山洞堵的嚴嚴實實的,隻有這些地方才能暫時安心睡一會兒,沒過多久徐良辰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這個家裏的人沒有一個關心他,每次迴來問的就是“二弟今天打了什麽獵物?”


    “二郎賣了多少錢啊?”


    “老二你的聘金要抓緊了,還有一個月就下聘了!”


    徐良辰雖然心裏堵得慌,但是想著娶一個媳婦兒迴來也好,從此以後就有個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了,迴家也會有人問冷暖。因為一家人的態度,徐良辰更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家了,因此打獵更加賣力。


    每次上山穿越茂密的森林,狹窄的山道兩旁長滿了茂盛的荊棘和橫生的樹枝,總會不時在徐良辰的臉頰上、身上劃出一道道淺淺的傷痕。


    終於在把山上能賣錢的東西都薅了一遍後,湊齊了一大車貨物後,徐良辰把獵物、幹貨等帶到縣裏,甚至榆林郡裏去賣,這樣才湊夠了十兩銀子。


    最初把辛小妹娶迴來的時候,確實像徐良辰想的那樣有人問冷暖,有人加衣物,有人等,有人惦記,但是奈何辛小妹身體不好,第一胎還是雙胎,生下孩子後就不太能做體力活了,為此沒少被徐老太明裏暗裏嫌棄。最終辛小妹懷徐明禮也就是小小的時候鬱結於心,身體拖垮了最終導致難產而亡。


    徐家沒有人幫忙,徐良辰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的個中艱難可想而知。因為邊境不太平,朝廷決定向百姓增加兵役,一家年滿14周歲不到五十歲的男丁,逢三抽一,徐家徐老漢剛好過了五十,這一家三個男丁必須得抽一個。徐家為了逼迫徐良辰沒有一個人幫著帶孩子,稚子太小了,徐良辰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沒辦法養大他們的,最終沒辦法隻得同意徐家為自己娶一個夫郎來和徐家一起照顧孩子,自己去服兵役。臨走時徐良辰隻有一個要求就是要孩子活著。


    娶迴藍家小哥兒後,看著這個十四歲的哥兒,徐良辰也很擔心這還是個孩子的哥兒能不能照顧好孩子,沒想到這個哥兒確實能幹,三個孩子帶的有模有樣,徐家人也幫著照看,雖然有萬般不舍和擔心,三個月後徐良辰還是不得不跟著大軍開往前線。


    聽完這個故事,藍臻不知道同情辛小妹還是原主還是徐良辰,這三個人都是不能為自己做主的人,隻能無奈的被別人推著往前。“徐良辰,你別怕,現在你有家了!”說著示意小安和小寶去抱抱自己這個父親。


    兩個孩子聽藍臻的話乖乖上前抱著徐良辰,突然被兩個軟乎乎的孩子抱著,徐良辰那顆原本在戰場上變得冷硬的心也軟了下來,蹲下身抱著這兩個孩子,那麽的虔誠和小心,仿佛抱著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那顆易碎的心,那麽的珍而重之。


    村長也長歎了一聲,“你們啊,你們,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辛家大舅母不樂意了,“村長,這俗話說的好,生恩不如養恩大,我們把他養大已經很不錯了!”


    藍臻聽他們這麽歪扯更生氣了,“大舅母,合著人販子把偷來的孩子養大,那個孩子還要感恩戴德?”


    “藍哥兒,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是人販子嗎?”


    “大舅母,你們從別人手上帶走孩子難道不是差不多嗎?”


    心舅母也覺得自己委屈,“我們怎麽知道他還活著,那個時候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誰看見都會覺得他死了啊?”


    “大舅母,你們根本沒有想過去救他吧,不然怎麽連迴去確認這人死了沒有都不做?”


    “月黑風高,我們憑什麽要冒險去看?”


    “大舅母,這不就得了,你們根本沒有懷著善意去救我夫君,竟然還想要感謝,這不是笑話嗎?況且你們就是從人家懷裏偷孩子的賊,你們是小賊......”


    “胡說,再亂說我撕了你的嘴,你可別忘了,我可是三個孩子正兒八經的外婆,是徐良辰正經八百的丈母娘,徐良辰,你不會是不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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