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眸中一片掙紮與晦暗。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朕從未為了一個女人妥協過,可她不知珍惜。”


    他的聲音滿是難過與悲傷,黑暗中什麽也看不清,一人一蛇都隱沒在黑暗中。


    魑魅蠕動到衛湛腳邊,用頭拱了拱他的腳,以示安慰,衛湛聲音不悅低低的,“朕用得著你這畜生安慰。”


    他往後一靠,閉上眼睛,將荷包拿出來,拿到鼻邊深深一嗅,眸中一片糾結與掙紮,他想她了。


    心裏特別不安,總感覺她會突然不翼而飛一樣,衛湛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餘悠悠說的沒錯,這都是他想要的一切,他應該滿足才對的。


    可並不是,這兩日來心裏惶惶不安,這令他不適應,也令他恐懼,是的,他好像逐漸有了恐懼的心思,這是個不好的兆頭,應該快點掐滅,可好像沒什麽用了。


    帝王突然起身,魑魅嚇的縮了縮,高大的人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喜闌殿


    冷冷清清的,餘悠悠思緒就一直沒停下來過,擔憂另外一件事情,這宣王終究不是嘉慶帝的兒子,齊國願意用較大的損失來換他嗎。


    直到半夜了半夜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衛湛突然妥協是因為她還是有更大的利益,若是沒有失憶前的衛湛,她會毫不猶豫相信前者,可如今的難說,她不得不往別的方麵想。


    突然耳邊傳來腳步聲,她渾身豎起汗毛,屏息凝神,黑暗中看不清來人的臉。


    可她看清了對方的身形,還有那熟悉的腳步聲,她心裏冷笑,果然失憶了都不忘爬窗這件事情,對方故意放慢了步子,緩慢朝著床邊靠近。


    男人立在床前就那麽看著她,夜裏寂靜,她故意佯裝睡著,唿吸均勻。


    男人在床邊蹲下,他模糊的輪廓映入眼簾,手朝著她伸過來,她終於是忍不住出聲了,‘‘皇上半夜不睡覺,作甚。’’


    黑影手一僵,一時間兩人都沉默無言,兩人都隱沒於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就那麽僵持著。


    餘悠悠發出一聲嗤笑,翻了個身背對他,閉上眼睛。


    衛湛唿吸一梗,若不是黑夜遮掩,她會看見他此刻臉色的難堪與羞惱。


    衛湛久久沒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某人沒皮沒臉的上了床。


    餘悠悠身後貼上他寬闊熟悉的胸膛,強勢有力的氣息將她包圍,男人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我是皇帝,我愛睡哪便睡哪,你管我。”


    餘悠悠氣結,他還耍無賴了,她氣的冷哼一聲,將自己縮進角落,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她挪啊挪。


    誰知某人恬不知恥繼續跟著她挪,就是要貼著他入睡。


    “衛湛!”餘悠悠忍無可忍怒吼。


    “朕在呢。”


    她感覺太陽穴突突跳,這男人幼稚又霸道,不氣死她不甘心,她氣不過,拿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他,衛湛悶哼一聲。


    順勢將她擁入懷裏,兩人緊緊相貼,他低沉的聲音響在耳邊,“你別不識好歹,餘悠悠。”


    “我就是這種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就不能彼此都靜一靜嗎?”


    “靜不了?”黑暗中他如此迴答。


    餘悠悠一愣,“你說什麽?”


    衛湛沒有迴答,手臂收緊,唿吸急促了幾分。


    “如果齊國不願將宣王換迴去,你當如何。”


    男人沒有說話,身形有些僵硬,“自然是……”


    殺了,這兩個顯血脫口而出,話到一半又突然停住。


    “你不說我也知道,說什麽會放了他們,你其實也知道,嘉慶帝不可能拿你滿意的東西來換他是不是。”


    良久衛湛的聲音響起,“我已經讓步了,餘悠悠。”


    餘悠悠心裏直冷笑,若是真的讓步了就不會利用她去抓他們。


    白芷和白蘇被送了迴來,兩人臉色蒼白,顯然是被嚇的不輕,‘‘公主。’’


    她小聲問,‘‘他們沒對你們做什麽吧?’’


    兩人齊齊搖頭,白蘇哀求,‘‘公主,求求你,別送我們離開好不好。’’


    白芷淚珠子啪啪掉,‘‘公主,我們一輩子都跟定你了,你不要趕我們離開好不好。’’


    餘悠悠無奈,‘‘好了,好了,快點起來,如今我想趕你們走,你們還走不了呢。’’


    兩個小丫頭沉默,餘悠悠坐在桌前,認真思索起來,一直和他這樣冷戰吃虧的是她,什麽消息也不知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果然兩日後得到消息,齊國那邊隻願拿出一座小郡,衛湛自然是不滿意,齊國那邊發話,若是想要別的條件,則是停止兩國戰爭。


    嘉慶帝這是逼著大晉殺了宣王,把宣王往絕路上逼呢,衛湛自然不會答應他的條件,畢竟他才是主導者。


    宣王兇多吉少,她在院子裏走來走去,這宣王如今等同於棄子,命怕是保不住了。


    正在出神間,白蘇提著一個食盒進來,“公主,皇上又命人送雉羹湯來了。”


    餘悠悠擺手,“你們喝吧,我沒胃口。”


    “不行,太醫說了公主身體得好好補補。”說著給她舀了一碗。


    就那麽看著她,眼巴巴的,若是她不喝定不罷休,“公主。”


    她無奈,還是將雞湯喝了下去。


    衛湛是半夜爬床過來的,生怕吵醒她,小心翼翼的從身後摟住她。


    他這簡直多此一舉,渾身冷冰冰的,一貼上來她便醒了,某人做鬼似的,鬼鬼祟祟的,“大門是擺設嗎?為何你如此喜歡爬窗?”


    某人渾身一僵,剛抬起要點穴的手還是收了迴去。


    索性也不裝了,蹭蹭她的臉,想去聞她,餘悠悠不讓他得逞,“我困了,睡覺吧。”


    衛湛唇停在她臉頰,在上麵親了親,破天荒的沒有鬧她,“好。”


    攬著她入睡,心裏頓時鬆懈下來,那種恐慌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了,手裏握著她的手,捏了捏,為何不在白天來找她,他不想看到她厭惡抵觸的眼神。


    餘悠悠緩緩睜開眼睛,“你打算怎麽處理了宣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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